“嗤——咔!”一记响亮的雷声落下,雨喏猛然惊醒。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道闪电划过天幕,天边亮了的那一瞬间,人们只看到了骇人的血红。又是连续几道闪电,闷雷伴随着响起,雨声越来越大,倾盆而下。
“是了,在郭府看到的夜,便似被水波笼罩,朦朦胧胧,且月明星疏,早该料到今天下雨的。”雨喏燃起一支兽脂凝成的珠状火烛,用浅薄灵力将火包裹起来,顿时屋内一片亮堂。
望了眼面容沉静的追旻,雨喏似墨玉般灵动的双瞳,流露出些许担忧之色:“师父说,洬冉滋帝国所属的地域倾向于火;对于洬冉滋帝国之人,雨天出行乃是大忌。不知道那伙计能不能请到药师?”
走出房门,不少旅客已在忙忙碌碌。迎面几个端着茶水的伙计,边走边讨论着帝国内最近发生的趣事,雨喏在每个面孔上一一扫过,接着失望地垂下头。
“清小姐,”正欲回到房中,身后一个声音响起,雨喏心中又现一丝希望,连忙转过头,正是昨日雨喏委托去找药师的那伙计。那伙计身上的衣物几乎全湿,发上也不断向下滴水,微微张口,有些为难地道:“附近大大小小的医铺、药铺,小的都去过了,洬冉滋帝国许多年来从没下过这么大的雨,药师们都不愿出门。”
伙计说着递上昨日雨喏给的那袋金币:“所以这金币,小的不能收。”
雨喏素手呈半握装,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伙计身上的雨水扯到空中,凝成一条小水龙,食指轻轻一弹,水龙化作粉末落下,一件原本湿漉漉的粗布衣转眼间变得清爽干燥:“辛苦你了。金币我便不收回了,你自己留着便可。”
伙计有些激动地捧着金币袋:“多谢清小姐赏赐。如此,小的很快就可以回家了。”见雨喏面露疑惑,伙计解释道:“小的本是戈里昂帝国子民,因家境所迫,不得不来到物资丰富的洬冉滋帝国,等赚够了钱,就打算回家了。”
戈里昂帝国所在地域属风,所以这伙计才不会忌讳什么雨天不可出门,而去请药师。如此想着,雨喏心下有些焦虑,问道:“什么时辰了?”
伙计道:“寅时了。”
雨喏一愣:“既才寅时,为何客人都起了?”正常情况下,普通人们在卯开始一日工程,便已经算是很早了。
“您有所不知,洬冉滋帝国每每逢雨,都会请巫师作法。怕碰到大事来不及,每个帝国硕大皇宅内,都会有八九个巫师随时待命。为了以示对神灵的尊敬,所有来帝国的客人,无论皇族平民,都须参加作法的仪式。据说这次请来的巫师,其中便有东南大陆威信极高的刳丝大师。哎?您那位中蛊的友人,何不......”
未说完的话,被雨喏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了回去,伙计连忙住口,听得雨喏道:“请药师这事,还有我带回来的那位友人,不仅对外不可乱言,就是在我面前,也休要再提。”隔墙有耳......最后四字是雨喏在心底说的。
见多了怪脾气的客人,伙计连连应是,便转身下楼了。
雨喏行至床边,按住追旻手腕,再次输入一缕灵力。片刻松开手,心下叹了口气:脉象依旧混乱。我非药师,不知如何才能让他苏醒,仅仅知道——只有追旻体内两股力量平衡了,那么当前的昏迷对于追旻来说,将会是睡了个长觉罢了,对其伤害也能减到最小。算算时间,真气也只能维持三个半时辰左右了。万不得已时,干脆绑架一名药师。
“绑架!”雨喏邪邪一笑,默念:“为药师默哀,阿门。嘻!”
估摸着旅客已走了大半,雨喏双手快速结出一套繁琐的印记,一声轻呵,手中顿时迸发出几道磅礴的深紫灵力,在屋内飞了几圈,随后化作网状,向追旻笼罩而下,瞬间,床上空空如也。
此为幻象第一式,施展对象数量有限、大小有限,可人可物;唯独不可对自己施展。
随着几人的脚步来到客栈第一层,雨喏目光穿过敞开的客栈大门,抬头望向客栈外的天空。
半透明的灵力屏障略带弧度,紧紧接着客栈楼檐,顺着屏障望去,丝毫望不到尽头,将所有从天而降的雨水隔离开来,就连声音也几乎不可闻。
雨喏向前走着,难掩惊讶:这屏障,定是洬冉滋帝国统治者遣人所化,能延伸如此广,想必那人灵力高强,非籍籍无名之辈。
我是该讥笑这帝国的子民太过讲究,还是该羡慕他们的统治者考虑得如此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