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房瓦上,雨喏落下,黑色战甲渐渐消失。过了一把飞行瘾,她尚有些意犹未尽地张开手臂,感受着风力从前方扑来,心下叹道:仅是借了空无一成力,便已具备了强大的御风能力。上古灵兽,果真强大。
忽而雨喏心中有些酸楚:前一刻还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孩子,这会儿却......我终是无法救他们。因为赶到时暮濯獠牙下的那个少年,是在我脱离人群后,所有被虏的人们中走在最后的一人。那他前面的,定是已经......
等等,被夜族吸过血后的人会如何?就一定不会活下来么?!
“咯吱”身后瓦片碎裂的声音,打断了雨喏欲再回郭府的想法。回首间,却见一人面色苍白,向后倒去,一缕灵力丝带勒住险些坠地的身影,丝带另一头的雨喏,不禁望着已然晕倒的人,惊道:“追旻!”
装潢素淡的客栈门前,黑色镶金牌匾上镌刻三字,秀雅至极,在匾周围悬挂的夜明珠照耀下,飘逸中夹杂几分儒雅:静竹居。
夜更深了,眼见即将三更,静竹居也同其它店铺相同,准备打烊了。却不知从何处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支住了客栈正慢慢关闭的门。
客栈伙计自然是吃了一惊,寻思着客栈近几天好似并未得罪过什么大势力,不会有来找茬的,当下走上前去。
“哦,原来是清小姐,”客栈伙计瞧得来人,微微松了口气,目光一瞥,道:“这是?”
“清小姐”半扛半扶着一人,那人立于“清小姐”左侧,右手臂以环着的姿势,搭在“清小姐”右肩上,“清小姐”左臂揽过那人腰部。借着夜明珠的光,尚看不清那人样貌,只是依稀可见那人低垂的侧脸,美不可言,是个俊美的少年。看其衣着,也是富贵子弟。
“清小姐”,自是费尽千辛万苦才赶到客栈的雨喏;被她半扶半扛着的少年,便是突然昏倒了的追旻。
雨喏道:“一位故友,身中不明之蛊。切记,此事绝不可向外人道。”
随手丢出一袋金币,雨喏抬步走上楼,难掩疲惫的声音低低传来:“明天天一亮,帮忙请位药师,越快越好。”
客栈伙计挠挠头:既是中了蛊,不是该请精通蛊术的蛊师前来除蛊吗?请药师又有何用?
这般思索中,伙计颠了颠手中的金币,显然比预想的数量还多,也就忽略掉了心中疑惑,道:“好嘞!”
似是想起什么,雨喏突然驻足,道:“可曾见到家师?”
伙计摇了摇头:“令师一早出门后,便不曾归来。”
雨喏继续沿着台阶向上,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飘来一句“谢谢”。
整个客栈第一层,只剩下伙计一人独自嘀咕:“这年头的人啊,一个比一个怪。有交了客房不住的,也有负了饭费半夜才回来的......”
推开房门,雨喏撩开重重轻纱幔,完全像扔麻袋般地把追旻掷向床榻。随后坐在地上,凝结出修炼的凌厉印记,慢慢恢复着体力。
许久,呼出一口浊气,雨喏望向追旻,方才的“中蛊”之说,完全是瞎编。但也只有如此说法,才能省去说出实情后的麻烦、消除店伙计的好奇心——
谁能保证客栈中不会有郭府之人?
又有谁能保证蒙苏蔚帝国没有在静竹居内安插细作?客栈、酒楼、风月场所,向来都是各大帝国皇族、门派、家族内部消息最为流通之地,各大府门的细作,自然会大量活动在这些地方。
且因为要带着追旻一同找到客栈,再次借用了空无的力量,兜兜转转,终回客栈。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再借用空无之力。若是此刻有着郭府、暮濯手下来偷袭,自己根本应付不了;何况师父不知去了何处。
当今大陆,蛊术纵横,切磋灵力的中蛊几率并不小。拿“中蛊”来作为追旻昏厥的理由,最为稳妥。
紧紧盯着追旻,雨喏想到自己在输入灵力后所感受到的一切,更是紧锁柳眉。追旻的体内,有两种力量相互撕扯,相互吞噬,极为混乱,随时都有可能撑裂脉络,体爆而亡。倒是真像自己当初灵力解封时的情景。现在自己给他输入了不少真气,能令得两种力量在六个时辰内维持平衡。
“
不过在下不得不提醒一句,追旻并没有完全显出实力哦。”脑海又现暮濯的话,雨喏眸中划过一丝疑惑,喃喃道:“为什么当时的我竟是没有第一时间怀疑暮濯的话,未曾去考虑他话的真假?难道他懂得影响心智的灵技?现在想来,许是我误会了追旻,他并非冷血之人,或者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寒风将雕花木窗吹开,“好冷。”雨喏呵出一口热气,入秋的夜,总是很凉的,一直深入骨髓的寒凉。
关紧门窗后,雨喏为追旻盖上一件毛衾,熄了灯,就这样伏在床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