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想过吗,也许从一开始就并不普通,习惯终究是个可怕的东西,让你不知不觉中就接受了许多事物。觉得理所当然地顺利着,于是所有的事情都看起来普通又刚好地发生。有些事,无法改变,就只能接受。回忆和自责,这并不能让你和相互关联的人看起来好一点。”
不论你看起来多么强大,所说的话所有的思想可以让多少人依赖,也以为这样就能够自我依赖和消化。但是,这个世界上总会存在这么一个人,只有他能压制你的骄傲和自以为的独立思维,去教你更多的道理,更多单凭你自己怎么都无法领悟的道理。
这个人,他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于莫沉而言,是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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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暖的早晨,鸟儿清脆地鸣叫,透过枝桠,嵌进心里。像是灌溉出一片片美丽的花海来。
慕雪正埋怨着这么小清新的早晨她居然还要苦命地上之前刁难过她的叶教授的课,摸索着便怪起了昨晚的联谊会来了,因为今天早上就只有她有课,其他人都悠闲着呢,想想她就不甘心。
“啪!”正不敢信着有些小恼的慕雪又给人用笔套砸中了后脑勺,随即咬牙切齿地转过脑袋,只见肖梵修口舌比划着说着什么。
慕雪一脸扭曲表示听不明白,肖梵修见叶教授正板书着就拿出了手机指了指表示传简讯说。
“做什么好事了这么没精神”
“昨晚去联谊,没”字还没打完,就给叶教授抓个正着,条件反射地按下了发送键,尴尬地哀怨着。
“我虽然是个老教授了,但也别把我当老瞎子。就你这点儿能耐,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会这招儿了。现在咱们谈金融说复利,等下课再拿高科技谈情说爱我没话说。”教授的一番教训逗得整教室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您那会儿哪有手机玩这招儿了。”慕雪小声不满地嘀咕着,身边听到的人都咯咯笑着。
“尹慕雪同志,我不但没瞎,我也没聋呢!下课后2000字检讨书交到我办公室里来,我可深深地把你记住了!”
“哎哟……怎么老是我啊。”
慕雪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等着肖梵修,每次都是因为他,一大早又给她丢了这么大脸,摊了这遭罪受。肖梵修立即假装认真听课木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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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梵修,你存心玩儿我呢是吧!”慕雪气冲冲地追出教室,腮帮子鼓鼓地像是恨不得把他吃掉一样。
“是你自己白目无脑,当着教授的面明目张胆地传简讯。”肖梵修就知道慕雪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找他算账。
“还不是你先传的!”
“是你自己耳背听不见。”
“你不会讲大声点!”
“我才没你那么笨。”
“我很笨吗?你再说一遍!”
“你很笨。”
“你,你再说一遍试试!”
“你很笨。”
“……”
慕雪气得直推了肖梵修一把,不解气,又推了一把……
“谁让你昨晚去联谊,活该没精神被教授抓包。”肖梵修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慕雪想起了刚刚被抓包前不小心发出去的那条打了一半的简讯,阴阴地笑了一下:“哎哟~你在吃醋哦。”
肖梵修小尴尬了一下,立刻翻了个白眼:“脑残。”
“别死不承认嘛,我知道你在吃醋。”慕雪嬉皮笑脸着。
“把你爪子拿开,疯婆子。”
“别这样嘛,大不了下次带你一起去,不过说真的,都还挺不错的呢。”慕雪得寸进尺轻佻的样子着实让肖梵修恼火。
“尹慕雪!!”
“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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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修。”李安肃从校道的另一边一路小跑过来。
“怎么了?你不是去找莫沉吗?”肖梵修有些不解地看着李安肃。
“她早上没课,也不在家,手机没人接,想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她。”李安肃样子看起来有些着急。
“哎呀!问我不就好了,莫沉说今天要去看梁阿姨,现在在医院呢,因为不想被打扰,所以关了手机。”慕雪解释着。
“嗯,好的,谢了。”李安肃点了点头。
“对了,你这么急着找莫沉做什么呢?”慕雪继续询问着。
“没什么,我先走了。”说完就匆匆走了。
“多话精。”肖梵修拉下脸来瞥了慕雪一眼。
“喂!你说什么呢你!难不成我和李安肃多说了14个字你又吃醋了啊。”无限调侃中。
“我才没有,离我远一点。”
“干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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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沉提着一篮子的水果,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去看梁阿姨了,一次也没落下过。
“小月。”莫沉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把水果放在桌子上。
“诶,莫沉,你又来看阿姨啦,真好。”小月正整理着病房里的床,对着门口的莫沉打着招呼。
“阿姨最近好些了吗?”莫沉拿起水果刀和苹果就坐在椅子上削了起来。
“嗯,最近好多了呢,看起来很开朗,也喜欢说话了。”小月拿起刚刚帮梁敏擦过脸的毛巾,正要往外走。
莫沉礼貌地对小月点头道谢。
梁敏正坐在轮椅上,贴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莫沉走到她跟前,双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双手递给她一颗方才削干净了的苹果:“阿姨,吃个苹果吧,我刚削好了的。等会儿带你去散步好吗?”
“好啊,去散步,去晒太阳,去看风景。最近起床都听到好多很可爱的鸟叫声呢。莫沉,等司楠回来,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啊?”梁敏接过苹果,笑了。
梁敏的一番话怔住了莫沉:“伯母,您记得我了吗?您真的记得我是谁了,太好了,太好了。”
“就知道你会很激动,前两天医生说,梁阿姨恢复得很快,已经能有正常人80%的思维和记忆能力了呢,也有办法和人沟通了。真好,多亏了你一直来看她,要不是你,梁阿姨该怎么办才好啊。”小月刚好折回了病房看到这一幕,立即向莫沉解释到。
莫沉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听了小月这番话,仿佛心里悬着的那块巨大的石头忽然间掉下了许多,别提有多庆幸了。
“阿姨,我答应你,等你好了,我一定带你去看你想看的事物,陪着你一起,要赶快好起来啊。”莫沉心里有千万分的喜悦,但在这一刻却不知怎么表现出来。
“那是不是我好起来了,莫沉你就会离开我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不要好起来,不好了。”梁敏的表情突然低落了下来,执拗着。
“不会的,怎么会不要你呢,我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母亲来对待了,怎么会离开你。”莫沉一把搂住了梁敏。
“那你叫我一声妈妈吧。”梁敏眼神里透着小孩儿般的幼稚。
“妈。”莫沉含泪叫出了口。
“哎!呵呵……”
小月在一旁会心地笑了起来,端着药盘出了房间。
莫沉在房间里讲起了许许多多和司楠还有其他人之间的往事给梁敏听,她在庆幸,至少她要把伯母照顾好,至少她要替司楠尽好一个儿子的本分。
而那些也是身为母亲的梁敏从不得知的故事。
初中升高中的时候,莫沉和司楠这对班对自然而然地考进了市里最好的学校。凭着相当的成绩总不会那么累,虽然并没有分到一个班级里,但却是一直都形影不离的。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打着各种各样的算盘,一起进了学生会里的外联部。不久又是以部长和副部俩身份自居了。成绩优异,又为学校里大大小小的活动拉了不少的大赞助商。
一开始,学校里还反对这种被名为早恋的关系,但由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影响到学业,而且之前老师们就有耳闻他们是很早就在一起了的,再加上他们为学校作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贡献,久而久之就被默许成整个学校的默契搭档了。
然而李安肃是高三那年转来的学生,听说之前转过一次学了的,后来又是因为家里父母生意的关系才会转来这座城市。
司楠是莫沉的,这是没有人敢去否定的事实。时间,默契,外在条件,各个方面是谁都没有办法说一个不字的。
有些东西可望而不可及,不是因为他太完满,而是因为有一个再适合不过的拥有者,让所有人都甘拜下风。
李安肃来学校的时候,年级里却是引起了一阵骚动。安静,不吵不闹,不哭不笑,话少的样子,在女生眼里基本上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那个年纪的白衬衫里总混杂着一股青涩的荷尔蒙,许多女孩子在这关键的高考季仍旧是疯了般地追着他走,情书和巧克力,现在看来的幼稚,全部都是那时候最浪漫的模样。
李安肃却全部都无动于衷。
他喜欢莫沉,也许是因为第一次交锋的时候,莫沉赢了他的辩论赛,也许是因为莫沉笑起来刚好的弧度,也许是因为莫沉的细心认真,也许是因为莫沉难过流泪,也许是因为莫沉嬉闹调皮,或是莫沉宁静明朗。可是她所有的这些,唯独只对司楠表露。
这样的先来后到,他不但输给了时机,输给了舆论,更是输给了司楠这么一个天生的劲敌。
还输给了莫沉。
难题并不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而是你喜欢的人喜欢别人,这样子的一个从一开始就不成立的等式,倘若要改变,那就太难了。
可是一开始莫沉却并未察觉,只是经常见慕雪几个人一直拿着这件事来刻意调侃她,却也从不被放在心上。直到高中毕业以后报考时才在全年级传开来了。
报考那段时日,原本从不爱多说一个字的李安肃因为不敢直接去问莫沉,所以到处问其他同学是否知道莫沉填报的志愿。一直问到慕雪那儿才算是打住了,录取结果出来的时候,心中有数的人自是明了的了。随后便一传十,十传百,弄得人尽皆知。
李安肃随着莫沉和司楠一起进了衡水的A大,从不同的班级变成不同的系别。
那么多的或许因为,可却没有人真正知道李安肃为什么喜欢莫沉,但所有人都清楚他喜欢莫沉。
A大是主攻文科类的学校,男生自然是很少的,所以在宿舍安排上也并无任何特定规律。李安肃却恰巧和司楠碰上了同个寝室,除此二人以外,又新加入了肖梵修,方淮阳以及没多久就出国进修的张硕。
而莫沉几个女生则是由于扫尾拼凑再加上联合申请才得以不被系别界线打散,当时申请的时候还差点被拒绝了呢。
这一堆人朝夕相处之后也逐渐熟络了起来。
乔依和张硕是许早就结识并在一起的,说起来也十分无厘头。高中时有一次乔依本是要传简讯给静秋送生日祝福的,结果不小心数输错了号码,误打误撞地传给了还不认识的张硕,张硕觉得好玩儿,便同乔依乱侃了起来。后来乔依大胆地同他见了面,还带上了慕雪几个当保镖,一回生二回熟,很快两人就打得火热,后来也不需要自带慕雪几个电灯泡了,那会儿张硕其实是隔壁中学的学生。
大一那年刚入学的时候,司楠得知家里经济上除出了些状况,连承担自己的学费都变得十分吃力,于是便开始四处兼职,只要遇上空档的时间,都不会放过能够赚钱的机会,那时候还被朋友们调侃是拼命三郎,不要娇妻要江山,而莫沉也并没有介意什么。
司楠越来越拼命,每天晚上都工作到很晚,第二天又要起来上课,莫沉终究觉得不对劲,一开始以为他只是想勤工俭学,赚经验,但看这架势,实在太让人担心了。问过几次原因都被敷衍了事,若不是听见司楠和伯母的通话,她又怎么能得知这段时日的反常是因为什么呢。
之后,莫沉也开始偷偷兼职,并没有去询问司楠任何有关的事,男生的自尊心任何情况下都强得要命。她把兼职赚来的钱寄给梁敏,还讲明了自己和司楠的关系,并叮嘱她别和司楠讲,一开始梁敏并不接受,可莫沉的执拗却一点也不容抗拒。
慕雪一行人觉得莫沉也开始变得好忙碌,刚开始也开玩笑着说这两个人是偷偷躲起来瞎搞什么名堂,之后便也不了了之了。
莫沉还算好,只是拿没课的时间去做些兼职。可司楠却没日没夜地忙着,莫沉心疼着却也劝不动他,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听了他和伯母的通话又寄钱给伯母还不让他知道,他肯定会很受挫,可是像他现在这样不顾身体地忙碌却着实令人担心。
由于这个原因,司楠在大学里并没有展露什么头脚,两人看起来似乎不比从前默契了,却又多了几分笃定,仿佛更是坚不可摧的样子。
李安肃见状也曾问过司楠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司楠并没解释,只落下锻炼的理由,之后便也不再提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司楠对李安肃毕竟是心有芥蒂的。
从小到大,司楠都过着十分优越的日子,即便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父母对他却是疼爱有加,从来不会亏待他半分。而如今这般劳碌的状态,他的身体还能坚持得了多久呢。很快司楠的健康方面就有了一些反应,经常犯晕,目眩。本来底子就不是很好,现在看起来更显差劲。他怕莫沉见了会担心,便一直强忍着。
直到现在,莫沉都还一直在责备自己,如果当时能够多察觉哪怕一丝一毫,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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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你会怪我吗?怪我没有及时制止司楠,怪我让你失去他,怪我让你受这么大的苦。”莫沉轻轻地摸着梁敏的脸颊,说起从前就越发自责起来。
“傻孩子,不要难过,伯母疼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呢。”梁敏心疼地看着莫沉。
莫沉使劲儿摇了摇头:“是我对不起你们。”
梁敏把莫沉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液体流过沟壑的皮肤表面,被一种叫做痛苦的伤疤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