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天金主就给文鸢送活上门了,又是交通索赔,又是醉酒驾车,又是银行托管诈骗,文鸢忙得焦头烂额,办公室整天不见人。终于到了下班回到办公室,文鸢敲了敲森格尔的门。森格尔正在打电话,动了动手指让她先进来。
“哟,忙碌的小蜜蜂回来啦。”挂了电话,看来他心情不错,文鸢也在心底盘算,胜率有几成。
“老大,我们处理案子的时候不是有联名合作么?”
“对啊,像我和凯瑟,就是联名接手……等等,你手上就一个独立的案子吧。”
呃,老大果然火眼金睛。“是。”
“那个泰家小金主不好伺候吧。你要是觉得忙不下去,我这边的案子先丢给西洋好了,反正他也习惯了。”
“那,能不能……”
“你想说让西洋接手那位小金主,你来处理我的案子?”看到文鸢立刻在那里猛点头,他笃定的晃了晃手指,“首先,除非是操作律师能力不够我们才会考虑撤换律师,其二,你是他钦点的人,除非你进医院了或者半身不遂了我们不主张换人,至于你说的联名,西洋不够助理律师资格,让其他助理律师插足,塔拉,你也考虑考虑我的老脸啊。不管怎么说,你就算是帮我操作这个案子吧,决不能放手!”最后一句话,森格尔是恐怖的咬着牙说出来的,文鸢自然不敢再动其他念头。
回到座位,看到她铁青的脸色西洋难得主动道,“加完班一起喝一杯吧?居酒屋,老地方。”自从上次西洋失恋后文鸢陪他喝完一次酒,两人倒是革命默契更加浓厚,经常加完班后一起坐下来喝一杯,偶尔感叹一番在老莫手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文鸢有气无力的点头,看到凡诚在通讯工具上摇她,跟她报备下班时间到了,一边揶揄加班狂人要加到几点啊,于是文鸢叫上了她一起。
凡诚无聊的看完了两集连续剧,终于等到两位加班狂人完工了,拦车到了居酒屋。凡诚也不客气,先点了一瓶烧灼,一盘烤鱿鱼,然后大咧咧的问文鸢,第一次独立操作客户怎么样啊?文鸢碍于西洋在场,他跟了森格尔时间算长的了却还没有出师,所以不敢太过抱怨,而且既然森格尔都没有答应,她也不敢说出自己想让西洋联名的事情。
哼哼哈哈了一阵,凡诚也觉得无趣,于是打量起西洋来,上次与安生的恋情失败令西洋在众八卦女眼中形象瞬间活跃了不少,只是西洋平时话少又内敛,大家都不敢搭讪,今天仗着有文鸢这个同门师妹在,凡诚捡起了八卦的精神,“唉,你跟我们的女强人安生小姐究竟有没有什么故事啊?”文鸢诧异的瞥了她一眼,西洋愣了愣,撇开工作上的严谨不说他还是个挺大度的人,于是便也坦然道,“分手了。算是结束了,劳烦凡小姐以后跃过这一茬吧。”
“行,没问题。以后包准没人问你,不过今天你得老实跟我说,我们可是有证人在监视录像上看到你哭的痛不欲生,你真这么快就揭过去了?”
西洋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愣愣的问,“什么监视录像?哪里来的?”
凡诚见西洋真的毫不知情,一边责怪文鸢太没有八卦精神了,一边原原本本一丝不苟的道来,听完,西洋的脸色整个变了。“这么说,她确实不是无理取闹,确实你们每个人都知道了?是不是,塔拉?”文鸢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就是说,凯瑟姐真的找她谈了,也警告过她了?”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西洋,虽然整个故事的过程我们不清楚,但是姐姐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支持你!”凡诚信誓旦旦道。
西洋却猛地站了起来,“塔拉,这顿你请,下次我再请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他?”凡诚指手画脚的戳着西洋的背影,文鸢也不由得唏嘘一阵,没想到他还是个情种。“塔拉,他不会这么傻,这样还冲上门去解释吧?那个安生,我们早就看出来了,她跟我们底下的都是不打交道的,她只哄着凯瑟姐和领导们,连老乔也说她是个人物,我看啊当初八成是看世纪末炒米油盐不进,她自以为没有希望在世纪末底下升助理律师了,所以才一脚踢开令觅高师的,这样的人啊最好她顺风顺水一辈子,否则看谁会去帮她。”
“现在霸着个富家子,你看她还会回到西洋身边才鬼呢!她就最好嫁个有钱人飞高枝。我看她心眼贼多,你升助理律师时她还横竖不满意呢,里里外外含沙射影说你资格不够什么的,我看她啊是看不过你得了世纪末的推荐,现在还捞了个助理圈里最大的金主。”
凡诚抱怨刚完,文鸢电话就响了,翻出来一看正是她的大金主。她不情不愿的接完电话,拉起凡诚匆匆忙忙结账,“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回家啊,你呢?不是继续回办公室加班吧。你那个金主这么晚还找你干嘛呀。”
“代驾。”
“什么?”
“公子哥喝多了酒,让我找人帮他把车开回去呗。”
“这都要找你,塔拉,你变24小时保姆啦。不过说起来,这位泰少爷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要不然你就收了他吧,直接做个少奶奶,气死安生之流。”
文鸢有些脑筋转不过弯来,不过看到凡诚一脸贼笑,就知道她又在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了,“行了。你赶紧走吧,明天上班别迟到,你还自己记考勤的呢。”
送走凡诚,文鸢自己打了辆车,一边给熟悉的司机师傅去电话,让他到酒店门口候着。不过她心里也嘀咕,这家酒店平时都是接待领导人的,泰明佑怎么今天大手笔,跑到那里去挥霍了。
下了车照着房号往上找,到了顶楼一看原来是露天酒会,出席的人各个晚礼服小裙钗的,她一身笔挺的职业装,不知道的人还当她是酒店的服务生呢。
文鸢犹豫了一下,还是拨开人群找金主,见到金主搂着个中年美女,手里端着鸡尾酒,好不优雅的谈笑风生,于是她发了个短信给他,一边就在服务吧台后面坐下了。
等得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发现眼前有个人影,抬起头来正是金主本尊,她本来已经不耐烦了,但脑海里立刻想起森格尔的重托,不敢怠慢脸上也职业性的扬起了笑容。“等了你大半天了,才来!”他居然还抱怨。
被他拽着冲进人群,立刻有灯红酒绿的公子小姐围了上来,打趣着她和金主。金主也不含糊,三两句打发了那些人,然后直闯一圈有点年纪了的男女中。
他拎出她的电话塞进她手里,然后把背包丢给了服务生让锁起来。这才端了一杯酒给她,满面笑容的介绍她给那圈人。原来都是刚开始创业的富二代官三代,彼此之间交流着生意经和不入流的法门。一听文鸢是个律师,眼眸立刻亮了,纷纷掏出名片给她。他们这样的小主,平日里都是仰赖着家族鼻息过活的,得过不少律师的好处,但又没底气跟家族长辈抢律师抢顾问,所以最好是能找个信得过的人重新洗牌。撺掇这些公子哥们掏腰包很容易,唯一最大的前提是,你必须打进他们的社交圈。现在,泰明佑就给文鸢打通了这道关口。
一轮下来,文鸢的电话簿里存了十几个潜在金主的号码,大家都是打着朋友之间互相帮忙的旗号,文鸢见惯了森格尔用这样的名义强抢豪夺别人的客户,所以也心照不宣的记下了,只说以后用得到的地方随时联络她。自然,他们的咨询费是不会少了她的。
等到差不多把该认的人都认完了,泰明佑托醉,拉着文鸢出了酒会场。
两人坐上了车,泰明佑才开始扯晚礼服的领结,最后不满意直接把外套脱了,衬衫也开了一半,窗外的风吹来,文鸢怕金主冻病了,赶紧拿自己的外套给他盖上。不料泰明佑顺势一把搂住了她。闻着一身酒气,文鸢知他是喝急了酒劲有些上头,也不强着挣扎只好好的劝,不一会儿他手臂松开了,靠在她的肩膀上就睡着了。
文鸢一手从车座后的冰柜里拿了一瓶水,然后喂了几口给他喝,看着他像孩子一样耍赖,文鸢忍不住笑了。醒着的时候他就装大人,装老道,其实骨子里不过就是个任性的孩子,因着家境的富庶他从小见惯了人前三分笑人后就买醉,他是父母口里含着长大的,比起普通人家的孩子多了一份担子和责任,比起穷人家的孩子多了一份优渥与骄纵,但是总有一天他要长大,而长大后等着他的则是泰氏药业的继承权。泰氏药业股东旁系杂多,作为泰氏的嫡长子孙,无论他爷爷和父亲,想必都是一心一意要把大权握在自己手里的。所以,若他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逍遥的日子不会多长久了。想到这里,文鸢不由得多了一份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