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他们的话,并没有让阿朔等人好受多少,找不到方法救治的话,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莫离身上的溃烂已经很明显,瞒不住了,小余看着只能干着急。莫离倒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生死有命,我们不是正在努力吗?说不定我会没事呢!”
他的话很轻松红,可是大家的心里都很沉重。
夜里,来了一队轻装的骑兵,领头的径直走到莫离面前,单膝跪下行礼;“公子,将军令我来接您。”
莫离笑得风轻云淡:“单将军请起。”
阿朔等人都吃惊地看着莫离,都猜莫离出身贵族,可没想到,他居然是堂堂将军之子,而且在这个小地方当一个小队长。
莫离看着阿朔半天合不拢的嘴,无奈地说;“对不起,阿朔,我没告诉过你,我是莫焊将军的第三子。不过,父亲从不娇纵我们,我也只当自己是普通人,所以,站在你面前的还是小兵莫离。”
阿朔了然地笑了,伸出手去,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单将军这时才发现莫离手上的已经布满裂痕,吃惊地道;“公子,您…”
“我也染上了,单将军,你回去吧”莫离平静地道,“替我告诉父母亲,离儿不能尽孝了,养育之恩,来生再报吧。”
单将军有些哽咽了:“不行,公子,我一定得带您回去。”
“这是命令!你,回吧。”莫离的口气不容拒绝。
单将军无法,只得领命而去。
而阿朔,在心里暗暗说道;莫离,你不会死,一定不会。
……
北漠境内死的人越来越多,据外面传回来的消息说,不止北漠,大齐境内的其他地方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很多人都说,这是上天在惩罚。
莫焊在这时也采取了非常手段,严格控制疫情,逮捕谣传生事的人,倒是没有大的动乱,局面还算安稳。
莫离已经很严重了,全身溃烂,再看不出一点以前的样子。阿朔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他还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问“阿朔,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阿朔苦笑,“你看看王头儿吧,你现在跟他一样丑。”
莫离皱起了眉,“怎么那么丑啊”
小余走过来,看着说话的两人,有些难过,这些天,她想尝试了很多办法,可是都没什么用。
甩了甩头,不再多想,看阿朔在忙,就打开药盒给莫离上药。
细长的手指沾着药膏小心地涂抹,莫离看小余扑闪着眼睛认真的样子,心里莫名悸动,赶紧道:“让阿朔来吧,别脏了你的手。”
阿朔不满地道:“她的手是手,我的就不是啊,臭小子,真偏心。”
说完,又抬起头来看小余,“你去休息会吧,一会我来上药。”
小余正待说话,“咦”阿朔接着道,“你手背上沾了一滴血”说着,伸出手去擦。小余低头一看,手背上是沾了一滴血,随着阿朔的手指轻触,血滴像是有生命一样,忽地钻进了阿朔的皮肤。生命?小余呆住了。
阿朔看她呆呆地,赶紧问:“你怎么啦?”
小余也不答,只是突然跳起来,喊了句:“我明白了。”就急匆匆地跑了。
弄得阿朔一头雾水。
片刻后,王头儿高兴地跑了进来,对两人吼道:“小余找到原因了,这下有救了。”
阿朔跟莫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弄明白。
还好小余又跑了进来,给他们示范,“你看,这是我的手,这是阿朔的手,现在我们都去碰下莫离身上的血丝”说完,轻轻挨近莫离的皲裂处,那血丝沾在指尖上,一点变化都没有。但阿朔的手指一挨上,那血丝就忽地钻了进去,奇异得很。
“明白了?”小余眨了眨眼睛。
阿朔摇了摇头,莫离也一脸茫然。
小余跺了跺脚:“你们怎么这么笨呀,这说明,大家中的不仅仅是毒,而是蛊毒。毒是没有生命的,蛊有生命,二者结合在一起,就能产生不一样的效果。这次大家中的就是蛊毒,它藏在血里,一旦接触到皮肤就迅速钻进去,而毒素能让人的皮肤皲裂,加快它的蔓延。”
阿朔有些明白了,还是有点奇怪:“那你之前怎么没想到是蛊毒啊?”
小余叹了口气,“制作蛊毒的方法早已失传,大家都以为蛊毒是一样东西,其实,它是由蛊和毒组成,现在大家会的,都只蛊或者毒而已。我从未想过,世上还有人会制作它。”
莫离犹豫了一下,才问“蛊毒怎么不会进入你的体内?”
小余笑了笑“我体质比较特殊,蛊毒对我都没影响。”
“不对呀,我中的蛊毒怎么没有发作呢?”阿朔终于发现了关键的问题。
“这就是解蛊毒的关键呀,臭小子”王头儿不甘寂寞。
小余解释道;“阿朔体内本身有蛊,现在蛊毒进去被压制,我们就可以从中找到医治的方法。”
小余的话,让愁眉不展好久的大家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小余又给大家讲了她的想法。
七叶莲,生有七片环绕的叶子,而叶的顶端,开着一朵妖艳的红花,也是七片花瓣。本身具有剧毒。
而用作蛊的很可能是蜉蝣的卵,这种卵是红色,可以长时间不孵化,一旦孵化出来,也是很细小的红点,隐藏在血液里,根本看不出来。
用七叶莲的根茎磨成粉,喂养蜉蝣,这样慢慢养出的虫卵就会变异。毒会让人皮肤皲裂,孵化出的虫则以肌肤为食,寄居在血液里,不停地寻找新的寄主。
这也是光解毒没用的原因,一番话,听得大家都心服口服。
接下来,小余就开始忙着配制解药。
试了很多次,换了不同的方子,可血液里的蛊虫还是杀不死。小余一夜未睡,第二天找到阿朔,阿朔看她憔悴的样子,有些心疼,“别太着急,还有时间。”
小余点了点头,犹豫了一阵,方开口道;“阿朔,现在只能用一个法子了,有些冒险,但还有一丝希望。”
“只要有希望就可以一试,我相信你”阿朔握紧了小余的手。
“可是缺了一味银蝎子。银蝎子只有指节大小,全身银白,含有剧毒,喜欢居住在深的洞穴里,很难找。”小余有些为难。
“银蝎子,那北漠可有?”阿朔赶紧追问。
“银蝎子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北漠的树林也有大而密的,应该有,但林子那么大,找起来太难了。”
“放心,我有办法”阿朔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脑袋。
小余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疑惑,阿朔也不解释,拉上她就走。
顺着河边,阿朔找到了一片小林子,进了林子,就盘膝坐下,嘱咐小余道:“看着点人,我试试借助木之力搜寻。”小余点头应了,静静等在一旁。
阿朔静下心来,放任五识,任其飘忽,渐渐地,他额间那枚小小的青痣,发出淡淡的青光,青光飘飘忽忽,包裹了他的身体。
阿朔觉得自己像是在飘荡,能感受到林子的每一个角落,他看到,一只野兔在茂密的草丛里悉悉索索地啃着青草;一群蚂蚁在忙忙碌碌地搬家,两只麻雀欢快地在林中飞跃……但是没有发现银色的蝎子。
他的意识随着草木不断地向外蔓延,寻过好几片林子,才在一片湿地林里,发现了一小群银蝎子,赶紧将周围的地势地貌记住,才慢慢收回意识。
小余见他长时间不动,正在担心,就发现他身上的青光开始变淡,一会就恢复了常态。
睁开眼,就看见小余正担心地看着自己,阿朔觉得心里一暖,微微一笑道:“找到了。”
“真的?”小余高兴地抓紧了他的胳膊,“那我们快回去。”说完,拉起他就走。
“嗯”阿朔淡笑着跟上。
回到医馆的时候,王头正在给莫离喂药,见他们俩进来,觉得奇怪:“大清早的,你们跑去哪儿了?”
小余摇了摇手“您就甭操心这些了,赶紧拿纸笔来,有法子了。”
王头一听,皱巴巴的脸更是笑成了菊花,放下碗就走,还不停地念叨,“就来!就来!”
他的样子惹得几人都笑了起来,阿朔看药还没喂完,就继续端起碗来。
王头却是火速地跑了回来,拿了厚厚的一叠纸,小余接过,认真地写起了方子。
刚停笔,王头就一把抓起来看,而后又皱了皱眉头,摸着胡须:“其它药材好说,红蓝花跟银蝎子恐怕不好找,何况蝎子还得要活的。”
“您老别担心,我想过了,红蓝花虽然少,但产在干旱之地,北漠肯定会有,至于银蝎子嘛,问阿朔吧。”小余调皮地眨了眨眼,故作神秘。
王头有些不信,“这个药材都不懂的小子知道?”又怀疑地看着阿朔,连莫离的眼睛里,都透出了几分疑惑。
阿朔笑了笑,“我们来的路上,听别人提起过,当时觉得银蝎子挺稀奇的,就特地问了问,一会我画个图给你们,就在北漠内。”
“别等一会了,现在就画”王头耐不住,一个劲催促。
阿朔无奈,只能走过去,凭记忆画了起来,为了不打扰他,三个人都没有再出声。
好一会才画完,王头接过,看了看,又想了想,“这地方没见过,莫离小子,你看看。”说着,把图递给了莫离,莫离接过,仔细看了,想了一会,“我也看不出来,不过,阿朔画得挺真的,其他人应该能看出来。”
王头捋了捋胡须,“那我去将单将军请进来。”然后就急匆匆去了。
原来,自上次单将军回去复命之后,莫焊将军担心爱子,又分身乏术,将单将军又遣了回来,同行的还有两个大夫,一起照顾莫离。
才眨眼的功夫,单将军就大步走了进来,带起一阵劲风,阿朔心里暗道,不愧是一军之将,气势足。
莫离将情况简单给他讲了,听到公子有救,这位征战沙场的将军居然红了眼眶。
小余将红蓝花、银蝎子的特征描绘了一番,又画了草图,连先前的图一并交给他,最后才叮嘱他道:“银蝎子毒性强,洞穴极深,可用鲜血为饵,将它引出来,捉住后一定要放在布袋中,若有人被它咬伤,一定要即刻划开伤口挤出毒血,再敷岩风叶。可以的话,最好带上大夫。”
“多谢关心!”单将军双手抱拳,给小余行了一礼,转身又对莫离说道:“公子放心,我即刻安排人手,兵分三路,一路给将军报信,捎带药方;一路马上去收集药草;最后一路捕捉银蝎子,定在子时之前备齐。”
莫离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地道:“将军去吧,注意安全。”
单将军行了一礼,大步流星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