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余听了项飞医生这番鼻孔朝天的话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回答:“我们不是医生。”
“不是?”项飞回头看了一眼李老,感觉自己的直觉成真了,这些人是故意来消遣自己的,他不好意思冲着李老发脾气,但是却好意思怒气冲天的斥责澹台余和叶风青:“你们既然不是医生,要近距离观察病人干什么,现在病人处于深度昏迷当中,身体的免疫能力非常薄弱,万一你们进去时带入了病毒加剧了病人的病情,谁来担责任?”
“我们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也并没说对于他们的病情毫无办法。”叶风青说。
项飞被噎了一下,说:“你们能有什么办法?治病不是过家家那么容易。”
项飞看到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人,连忙快步走过去说:“李夫人,您的父亲要让这两个非医护人员进入无菌病房,这……风险实在太高了。”
这个人正是李老的女儿,项飞三言两语的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向她复述了一遍,李老的女儿本身就对澹台余没什么好印象,这次更是深深的横了澹台余一眼,连招呼也没打,直接奔着李老的位置走过去,埋怨说:“爸,我以前告诉过您千万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话。”
李老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澹台余,对女儿说:“我们现在不是没有办法了吗?这两位年轻人说也许他们会有办法,我就带他们来看看。”
“爸,医生都没办法的病情!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的人会有什么办法。”李老的女儿很不满意地说。
项飞在一边连连点头,就像一只小公鸡在啄米,澹台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李老的女儿说的实话,这让他不自然的扭了扭头,但就在他把头扭回来时,看到一道身影在廊间人群中一闪而没,澹台余皱了皱眉头,但是没说出来。
只听李老的女儿问项飞:“大夫,我丈夫到底怎么样了?”
项飞支支吾吾地说:“事情可能有些出乎意料,李先生这种病情还是世界上首例,我们暂时找不到办法。”
李老的女儿身体一晃,泪水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这么说,我丈夫苏醒的可能性很小?”
项飞点点头,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风青冷笑了一声,说:“我还以为项医生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代表着你们能够医好病人呢!真是雷声大雨点小,中看不中用。”
项飞满面通红,气急败坏地说:“这种病连昨天过来的那些资深专家都没办法,我医不好病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哦,原来项医生也承认自己是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二吊子医生。”叶风青顺着项飞的话冷嘲热讽的说。
“哼!我承认我比不过那些专家级医师,专家这个词不是每个人想用就能用的。但是我的医术也绝非你们这两个小家伙能够指手画足的。”
“哈哈,如果我没理解错,您的意思是……您的医术水平只能与不懂医术的人相比?那您可是真有出息!”
叶风青的嘴皮子功夫着实了得,项飞面红耳赤,活像个斗败了的公鸡,他争辩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老的女儿怒气冲冲地大声吼道:“你们争吵的热火朝天,是不是因为我丈夫要死了幸灾乐祸?”
项飞一下闭了嘴,但又想解释一句:“李夫人,您误会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风青则冷冷的瞥了李老的女儿一眼,没有说话,转头时却发现澹台余正在非常专注的的盯着远方的人群,眼睛中异彩连连,大概是现在医院里的病人比较少,几个漂亮护士有足够的时间凑到一起在那里闲聊。
叶风青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难道那几个护士长得比我漂亮?”
澹台余轻咳了一声:“我不是在看护士。”说完就冲着那几个护士走了过去。
叶风青跺了跺脚,无语地说:“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还只是远观,现在你就要近玩焉。真不是个东西!”
项飞原本就以为叶风青是澹台余的女友,所以他看着澹台余的眼神充满着惊讶与佩服,泡妞都敢当着自己女友的面进行,真是肆无忌惮。
但随后叶风青的眉头就舒展开来,因为她看见澹台余目不斜视的走过了那几个护士,推门走进了安全通道。
澹台余刚走进安全通道就发现在通道拐角处的墙上有一道微不可见的虚影,猛的打眼望去,还以为那是一道水印。
澹台余盯着那道虚影说:“你一直跟着李诚志?”
“没错,但是如果是晴天的话,我愿意躲在家里睡觉,我不喜欢太阳。”那道虚影慢慢从墙里爬出来,澹台余闻言点点头,鬼魂哪有在太阳底下出没的。
那道虚影用最难看的姿势爬出了墙体,披头散发,全身黑漆漆的,随手抿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嘟囔着说:“今天真是太糟糕了,太阳这么毒,我躲在这里都被烤得难受。身体就像被烤干了一样,嘎嘣脆。”
澹台余皱着眉头,打量着虚影说:“这个造型你感觉……舒服吗?”
“我全身都不舒服!都是这该死的太阳惹的祸,我待会儿要到太平间里去,那里阴气重,凉快一些。”那道虚影抖动了一下身体,皱了皱眉抱怨说:“嗯?除了太阳的原因我怎么还觉着脖子还有些不舒服呢?到底哪不对?”
“你把自己的脑袋放反了。”澹台余无语的说。
那虚影闻言一愣,然后低头一看,呆呆的说:“天呢,我的脸和屁股居然在一个方向。”说着伸出右手抓住头发,使劲的一拉,只听“咔嚓”一声,那虚影把自己的头颅从脖子上拧了下来,然后抱在怀里,用左手仔细的擦拭了一下自己黑乎乎的面孔,随后重新换了个方向把脑袋放了回去。
“这次感觉好多了。”那虚影又把头发拢在头顶,挽了个道家的发髻,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正是董伯仁。
澹台余笑着说:“我想问一下,李诚志在元墓里怎么会昏迷过去?”
“那家伙到处搞强拆,现在遇到了个钉子户就倒霉了呗!”
澹台余知道董伯仁还在愤恨李诚志发觉了自己的坟墓,笑着说:“能不能说详细一点?”
“那姓李的小家伙昏迷之后我到那座元墓里看过,但是我没敢深入,那座大墓里有一个古怪的诅咒,诅咒入侵大墓的人,生生世世魂魄不宁,将永远留在大墓中,用那凄厉的哀嚎声唤醒沉睡的亡者。”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诅咒的内容?”澹台余疑惑的问。
“这诅咒就在大墓的入口刻着,用蒙古语写得明明白白,我刚才是给你通俗的翻译了一下。”
“就这几句话就把你吓住了?”澹台余笑着说。
“就凭这几句话我当然不会顾忌,但是当我刚进入地下二层的时候,真切的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只针对于魂魄,这种吸力远远不是我这种低级的小鬼能够承受的,所以我就退出来。”董伯仁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有余悸地说。
“唤醒沉睡的亡者?那座墓是谁的?”
董伯仁说:“我在大墓一层中发现了一块青石墓志,上面记载的是阿合马的生平,我想那座墓八九不离十就是他的。”
“阿合马?”澹台余在史籍中见到过这个人。
阿合马是元世祖忽必烈的近臣,官至中书省平章政事,是个名符其实的二丞相,贪婪成性,无恶不作,十足的奸臣,《元史》中对他的记载是“益肆贪横,援引奸党郝祯、耿仁,骤升同列,阴牟交通,专事蒙蔽,逋赋不蠲,众庶流移……内通货贿,外示威刑,廷中相视,无敢论列。”后来阿合马被益都千户王著和一个姓高的和尚锤击而死,再后来元世祖也知道了阿合马的恶行,就命令有司挖其墓剖其棺,戮尸于通玄门之外,纵恶犬食其肉,可以说是死无全尸。
澹台余想到这一点之后惊讶的说:“阿合马被元世祖扒了坟墓,尸骨无存,怎么还会有如此高规格的大墓?”
“那就得从阿合马的另一个身份说起了,阿合马是个回回人,却信奉珊蛮教,也就是现在的萨满教,但是珊蛮教的教义在当时与现在的萨满教完全不同,现在的萨满教虽然仪式上有些疯狂,西方人认为是神经病,但终究是一种精神上的依托,于己无害也于人无害,世界上大多数人对于萨满教的存在还是比较认可的,但是古时的珊蛮教却完完全全是个邪教,专修魂魄精神,精通诅咒。”董伯仁说。
“哦,我想起来了,”澹台余说:“《元史》中记载,在阿合马死后,他的一个侍妾曾经引着官兵从阿合马的藏宝室中搜出两具硝制的人皮,当时就有人猜测,人皮是进行诅咒仪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没错,阿合马生前很得元世祖的赏识,在这期间他按照珊蛮教中记载的秘法秘密修建了那座大幕,以期望能够尸解成仙,得到长生。在阿合马死后他的亲信就把他的尸体秘密安放进了大墓,被元世祖喂了狗的那家伙很可能是只个替身。”
“这么说,李诚志的魂魄现如今正在阿合马的坟墓里哀嚎。”澹台余点点头说。
“看样子是这样了,我在李诚志身上只感觉到了他的一魂一魄,如果在这样下去,八天之内必死无疑,”董伯仁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了,他的死活我管不到,我只是比较担心那个诅咒说的事情会成真。”
“什么?你在担心阿合马尸解成仙?这太荒谬了!”澹台余看着一本正经的董伯仁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