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失忆,失得可真是时候啊。不仅能够光明正大的入住重华宫,连刺杀白国师的事也能凭借一句:我不记得了,推脱的一干二净,妹妹你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啊?”
我捂着嘴,睁大了双眼,状似无比惊讶的看着太子妃。
“姐姐说的这玩笑话可并不好笑,妹妹不懂武功,又怎么会刺杀白国师呢?再者,听殿下所言,妹妹本就是一名到处流浪的草民,又和位高权重的国师会有什么恩怨呢?”
太子妃冰冷的目光紧紧盯在我的脸上,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只怕我已经死过一千万次了。
“妹妹过分谦虚了。草民不假,但不仅能认识当朝太子,还能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认识国师又何足为奇。不会武功?入宫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便能碰巧遇上一匹狼,还把狼训得服服帖帖,也不知道妹妹的这种好运能不能分姐姐一点。”
我低下头,似乎无言以对,太子妃静静的盯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反应。时间在沉默中一点一滴的流逝。
眼见着太子妃又要开口,我忽然跪倒在地,话语中带着胆怯的颤音:“姐姐,妹妹进宫时日尚浅,若是有什么地方惹恼了姐姐,只望姐姐见谅,姐姐若能指点几处,妹妹一定牢记于心,绝不敢有下次。还请姐姐别再说这些话了,这一项一项的罪名,妹妹实在担不起啊。”
太子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桌上的茶碗被震得“叮当”作响。
“你的意思是,本宫污蔑你了!”
我匍匐着,前额贴地:“姐姐息怒,只是妹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姐姐相信,我是真的失忆了。”
“哼!”太子妃冷哼一声,又坐了下来。她没让我起身,我便这么跪着。
“听说,昨夜妹妹给哈努尔跳舞助兴,堪称人间绝色。让哈努尔流连忘返,妹妹有这么厉害的节目,怎么忘记邀请姐姐一起过来看看,大家一起乐乐不是很好吗?”
“是妹妹疏忽了。”
“我还听说,今日哈努尔在朝堂之上请求父皇,要迎娶妹妹,妹妹知不知道此事。”
“妹妹不知。”
太子妃顿了顿,话语结了冰霜,像从仓秀山万年冰川里刚挖出来的一样。
“原来妹妹不知道啊,这倒是天意,姐姐先来给妹妹报喜了。”
自始至终,我扑倒在地,也没有其他动作。此刻,在这冻结的时间中,我大声的吸了一口气,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太子殿下的心意,妹妹不敢妄加猜测,但是,对妹妹而言,殿下的救命大恩本就是无以为报,更何况殿下是如此丰神俊朗,才华卓著的一位翩翩佳公子,对妹妹又是呵护有加。妹妹对殿下的心意,天地可鉴,敢请姐姐能成全。”
说着,一滴清泪就沿着脸庞滑落,倒还真有几分情真意切的味道。
“天地可鉴?成全?”太子妃的嘴角再一次上扬,不是一贯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耻笑。她慢慢的起身,迈着极缓的步伐,不过是五步的距离,她足足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她俯下身,浅碧色的双眸在我眼前放大,我没有回避,不屈的直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能看到她瞳仁中燃烧的熊熊妒火。
太子妃忽然扬起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崇敬殿内,我只感到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牙齿咬破了唇角。
“妹妹和哈努尔才认识多久就天地可鉴?我和哈努尔青梅竹马,整整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要我成全你们?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戏子,用妖法让哈努尔一时迷了心窍,如今倒还想要骗过我?”
太子妃直起身,面容隐入阴影之中,只可见眸光在一片黑暗之中烁烁,似来自地狱的恶鬼,要将我生吞活剥。
“听宫人们谈起太子妃时,都说娘娘是草原上的英雄,我对娘娘本来也心怀敬佩之情,今日娘娘的这番举动,又哪里像是英雄所为?”
“哈哈,英雄当然是英雄,只可惜是个女英雄,还是个最见不得某些不要脸的女人,整日在哈努尔身边转来转去,勾引哈努尔的女英雄。上次在毓庆宫时,本宫只是给了你点忠告,料想你也是个聪明人,明事理,若是就此知难而退,我也就不会再来为难你。谁知,你倒是变本加厉,这还了得,过些日子还不是要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
太子妃挥了挥手,两名高大不输男人的宫女将我从地上架了起来,我随便的挣扎了一下。
“今天,我再来给妹妹长点记性,好让妹妹不要忘了,这东宫之主到底是谁!”
她恶狠狠的扫了一眼驾着我的两名宫女,厉声吩咐:“给我好生伺候着,别留下什么把柄了。”
我被宫女架在前院中,太子妃带来的一干奴仆显然早有准备,一番忙碌后,庭院之中很快就出现了长凳,绳子,水桶,脸盆和许多的丝帕。
等所有的东西准备好,太子妃慢慢的走回庭院内,还有细心的丫头为她搬来了一张太师椅,就摆在离长凳不远的地方。
我心中暗暗盘算着时辰,已近巳时,只盼老天爷可怜可怜我,让林恕早点退朝。
“妹妹知道这是什么吗?”
太子妃拿起一块纯白的丝帕,走到我的面前,将手中的丝帕在我眼前晃了晃。
“手绢。”
太子妃听到我的声音,又仔细的看了我两眼,这才继续说到:“妹妹说的没错,据说中原的大家闺秀都会贴身带上这么一块手绢,还会亲手绣上些鸳鸯蝴蝶什么的,送送情郎,曾经我也向妹妹说过,我想学这些风雅趣事。妹妹你看,姐姐没有开玩笑吧,准备了这么多的手绢,妹妹却不愿意教,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别浪费了才好。”
我沉默的看着太子妃貌似无限惆怅的自言自语,她已经露出真面目,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太子妃没等到我的回答,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不过,我也不怪妹妹,我看妹妹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中原女子,都说中原女子把清白看得比生命都重要,妹妹却没脸没皮的与哈努尔偷情,这么想来,当初妹妹说不会这些高雅事儿,大概也不是骗我。之前在毓庆宫,我看妹妹这么瘦弱的一副小身板,还怕警告得太过严厉了,一不当心,妹妹病死了怎么办?倒是没想到,不过是病了十天不到,妹妹就又生龙活虎起来,想来这次,妹妹也没那么容易就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