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见面时,我只感到这人长得有棱有角,定是个刚正不阿的硬汉,如今才知道,他远没有外表显露出的那般坚强。越国的太子又怎么样,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太多的心机,看不透自己的感情,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普通人罢了。
我又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划破了手指,关上窗户,独自坐在黑暗之中。
难道我就不是被命运玩弄之人吗?
“咕噜~”都日上三竿了,林恕还没有醒过来,我的肚子先抗议起来。
没办法了,我顶着两只黑眼圈打开了房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揉了揉腰。在凳子上坐了一晚上,坐的我是腰酸背疼。
“春来!”
“在!”春来近在咫尺的声音,把吓了我一大跳,我回头一看,不足一步的距离,春来捂着嘴,笑得贼贼的,脸上挂着可疑的红晕。
“我肚子饿了,把午膳搬到我房里来。”
“这就来。”话音还没落,人已经跑没影了。
我正大口大口的喝着老母鸡汤时,床上忽然传出一声呻吟,吓得我把鸡汤全喷了出来。
我一边用手帕擦着嘴角,一边用手拍了拍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心里直嘀咕:今天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我扶着林恕坐起来,他揉着自己的脑袋,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这是在梦游的时候,他忽然掀开被子看了看。
昨天趁着黑暗,我已经把他扒得精光了,衣服都整齐的叠好,摆在床头。
他慢慢的又把自己盖了起来,头扭向墙的方向,红透的耳根连小麦色的肤色也遮盖不住。
“我这就去和父皇说,我要纳你为妃。”
第二天的清晨起了大雾,大雾笼着万物,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
我如同往常一般坐在秋千上,秋千轻轻的摇晃着,在这片浓稠的白色之中,我好似置身于云端。衣衫渐渐的湿了,寒意一点一点渗透肌肤,时刻提醒着我要保持冷静,冷静是我目前最强大武器。
“姑娘,别坐在这里了,现在的姑娘可不同于往日,要万分保重身子才是。”
春来不过是站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可浓雾之中,我看不见她的身影,只能听到她似乎别有深意的话语。
“没关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渐渐淡了,像一层乳白色的薄纱,如梦,如幻,如诗,如画,重华宫慢慢露出了她的真容。
都说雾散之后,会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太子妃驾到。”终于来了吗?
才刚到辰时,重华门外就传来传报声,现在林恕还在朝堂之上,早朝最早也要过巳时才会结束。又想玩上次的把戏吗?这次我可不会坐以待毙。
“春来,你现在立刻从后门出去,到太和殿等殿下退朝,切记退朝之前一定要躲在暗处,看到殿下不用顾及礼节,只要和殿下说救命就行。快,一定要快!”
重华门处已经能看到领路的宫女,我握住春来的肩膀,眼神坚定,语气沉重:“我的性命就托付在你的手上了,快走。”手上轻轻推了一把春来。
春来是个懂事的丫头,她没说一个字,也没回头,借着我的推力,一溜烟的就跑了。
尽人事,听天命,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若是像上次一样,早朝一直拖到下午都不结束的话,那只能说天要亡我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如今先想好怎么平安度过这两个时辰吧。
“拜见姐姐。”
我淡笑着迎上前去,屈膝行礼。听我改了称呼,太子妃的眉头跳了一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过了一会儿,她僵硬的扯出了一丝笑容。
“有一段时间没见妹妹了,妹妹的嘴更甜了。”
“谢姐姐夸奖,姐姐快进屋里坐坐吧。姐姐白忙之中能抽空来拜访妹妹,妹妹真的是受宠若惊,唯恐怠慢了姐姐。”
我退至一旁,低头躬身,恭敬到了极致。
太子妃站在原地没动,我能感受到她锋利如刀剑的目光直盯着我的头顶,好似要挖一个窟窿出来。随后,她抬步,领着众多的随从往崇敬殿内走去。
待太子妃在上座坐稳,我亲自为她奉茶,我双手将茶碗递到她的面前,她只是斜眼瞟了一眼茶碗,没有接过去。
“怎么不让你那个小丫头伺候着。”
“姐姐能大驾光临重华宫,是妹妹的福分。妹妹怕宫人们伺候不好,还是自己亲自伺候着才能放心。”
“怎么能这么劳烦妹妹呢?”
太子妃对着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接过茶碗,之后也为我倒满了茶水,我这才在坐下。
“上次见到妹妹还是春节前,那时候妹妹堆雪人受了风寒,这样想来,我们姐妹两个也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见了,是吗?”
“姐姐贵为太子妃,自然比不得妹妹这样的闲人。想来春节时,姐姐也忙坏了,妹妹几次想上门给姐姐请安,又怕耽误了姐姐的正事,到如今倒还是让姐姐屈尊前来看望,实在是妹妹的过错,望姐姐大人有大量,不与妹妹计较。”
“怎么会和妹妹计较呢?”太子妃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是这笑容只怕比哭还难看。
“也不知道妹妹的风寒好了没有。”
“托姐姐的鸿福,已经痊愈了。”
两相无话,崇敬殿内一片寂静,似暴风雨前的宁静,殿外的阳光撒进殿门,更衬得殿内的太子妃脸色阴沉。
“妹妹提起春节,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和哈努尔一起参加除夕晚宴时,有幸和白国师聊上了两句,没想到,国师和妹妹还是故人呢。”
听闻此言,我内心似乎掀起了千层巨浪,难不成,太子妃背后有白老贼撑腰?还是真如她所言,只是碰巧聊了几句?太子妃此时说这句话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然而此刻并不容我多想,我依旧保持着淡笑:“若是没记错的话,去年冬月中旬,白国师曾经邀妹妹到府上做客。那时候,妹妹就听国师说过,我们曾经认识,还有一些误会没有解开,只是如今妹妹已经失忆,实在无法对国师的热情招待作出什么回应,还希望国师没有因为妹妹无意间的失礼行为,而在姐姐面前说一些难堪的话。”
太子妃勾起嘴角,竟是一个嘲讽的笑容,没想到还没到一个时辰,太子妃脸上的假笑就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