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慕尘获胜的奖品是一匹刚成年的骏马,马牵回来的那一刻,我就按耐不住贪玩的心思,驾着骏马上山打猎去了。
我刨出刚刚做好的叫化鸡,准备和宁慕尘分着吃时,萨仁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
“凤仪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萨仁的口水都成了瀑布。
我无奈的看了看手中鲜嫩多汁的半只鸡,心中暗叹:在这儿快半个月了,天天吃羊肉、喝羊奶,我实在快厌了,好不容易有只鸡吃,这又要给萨仁姐姐刮了去。罢了罢了,明天再去猎几只回来,对了,明天我还应该让宁哥哥开一块地,种点易活的青菜丰富一下伙食。
感叹归感叹,我还是将手中的鸡递给了萨仁。
“如果萨仁姐姐也是来恭喜宁哥哥获胜的话,那还是免了吧,你也知道他的为人。”
萨仁扯下了鸡腿大嚼起来,吃的是满嘴流油,鸡腿下肚她才道:“我才不会这么……”
“自讨没趣。”这是我上次新教她的成语,结果她还是没记住。
“对!自讨没趣,是我阿爸在找你们呢,你们快跟我来吧。”
我们来到族长面前,右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篝火的橙色光芒柔和了族长的面容,看起来比平日里更为和蔼可亲。
我们又如初见时那般并排坐于一处,萨仁为我们倒上奶茶和美酒。
这回我终于学乖了,双唇沾了点酒水算是回礼,酒这件物什我真是怕了。
族长没有看我,只是对着宁慕尘说:“宁兄弟小小年纪,就能战胜部落里这些马背上长大的孩子,真是青年才俊啊。”话语中既不失长者的尊严,又充满了赞赏之意。
宁慕尘保持着一贯神游太虚的模样,看来他是没打算给族长一个面子,开一下金口。无奈之下,我准备代他作答,免得尴尬。
可是,我实在琢磨不透族长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道喜么?以他的身份应该不需要向我们这些小辈,甚至是外人道喜呀。
思量一番,只好客套的恭维:“巴雅尔和赤那才是这片草地上的英雄。巴雅尔大哥勇猛无双,五彩的江嘎就是最好的证明,赤那哥哥箭无虚发,精湛的技巧大家有目共赏。”
族长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宁慕尘身上,看来此次他将我们叫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宁慕尘。
“老身没有看错人,当初一见到二位,老身便觉得二位仪表堂堂,气宇不凡。我族向来崇尚强者,如今我们全族上下都十分敬佩宁兄弟。萨仁这丫头也是打心眼里的喜欢宁兄弟。现在老身想将萨仁许配给宁兄弟。不知道宁兄弟意下如何?”
族长说这些话时不急不慢,说是在询问意见,更像是在陈述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我震惊了,没有转头看向宁慕尘,先将目光射向了萨仁。
萨仁没有反驳,也没有羞怯的表情,甚至脸都没有红一下,反倒有些欢呼雀跃的意思。
我就纳闷了,虽然我和宁慕尘之间是清白的,但在外人眼里,我还是他的妻子,他们之间什么时候爱得如此刻骨铭心了?
众人都将目光集聚在了宁慕尘身上,长久的沉默使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我以为这个木头又想装傻糊弄过去的时候,宁慕尘却站起了身,对族长施了一个汉人的礼。
“多谢美意。”一如既往的冰冷语气。
其他人都不甚明白他的意思,面露不解的神色,只有我和族长知道,他这是拒绝了族长。
族长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唉,也罢,但老身还是希望宁兄弟能够再仔细考虑一下,十五日之后,便是我儿巴雅尔的婚礼,到时候宁兄弟再给老身一个明确的答复吧。”
族长终于正眼看了我两眼。
我心中暗暗苦笑,大概在族长眼里,我除了会做些吃的外,别无长处,我这么一个没用的女子来配宁慕尘这样一个英雄,实在是委屈了宁慕尘。
六月十八日这天,巴雅尔穿上最艳丽的长袍,腰扎彩带,头戴圆顶红缨帽,脚蹬高筒皮靴,佩带弓箭。在同样盛装夺目的众人簇拥下,携带彩车和礼品,意气风发的前往姑娘家娶亲。
一系列仪式之后,次日清晨,巴雅尔接了新娘回到族长家中,他们双双穿过两堆旺火,拜佛祭灶,又拜见了父母和亲友。梳洗换装后,等待婚宴的开始。
萨仁跑来邀请我们的时候,我感到全身无力,只好抱歉的对萨仁说:“今天我身体不太舒服,实在是去不了了。”
“凤仪病了么?”
我摸了摸脉象,这一个月来一直都是这气血紊乱的样子,也没什么特殊的。
“应该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要不等下我觉得舒服点了,就去找你们?”
我忽然想起,今天是宁慕尘给族长答复的日子,说不定这就是天意,若宁慕尘真的和萨仁情投意合,我不在场的话,他答应下这桩婚事也不显得尴尬。
“宁哥哥,你快去吧,替我和巴雅尔大哥道一声百年好合。”
宁慕尘的双眸扫了我一眼,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转身跟着萨仁出了穹庐。
我在穹庐内坐了一会儿,越发觉得屋内有一股股寒流向我逼近,好似身处三九严冬,我将火炉烧得旺了些,仍然抵挡不住寒意。
我裹上厚厚的棉被,可这寒气直侵入骨头,然后慢慢地在身体内扩散,血液也凝固了,整个人都好像冻成了冰块。
我紧紧的蜷缩起来,草地上的夜晚确实比白天要冷上许多,但也不至于如此,空气似乎也凝固起来。
灵光乍现,难不成我中毒了?
我的双手死死的掐住双臂,指节泛白,指甲抓破了衣物,插进皮肉中去,可我感觉不到疼痛,我只感到寒冷,无法驱逐的寒冷。
我勉强在冻结的脸部扯出一丝笑意:难道,今天我就要冻死了么?就算是一定要死了,我也不想死的这么痛苦。
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我曾经用里面装的药丸让阿竹昏睡,如今我却不得不让自己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