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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英格莱山脉

清晨,淡淡的雾笼罩着英格莱堡,陈旧的小城仿佛被迷雾渲染成童话中的仙境。袅袅炊烟在小城上空肆意缭绕,人们走出家门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小城渐渐恢复了喧嚣。

雷哲睁开眼,黛丝已经离开了房间。他的衣物被整整齐齐的堆叠在床头的矮柜上,梳妆台前放着一份冒着热气的简单早餐。

雷哲穿上衣服,用过早餐,收拾起自己的行李物品来到一层餐厅。餐厅似乎并不提供早餐服务,只有寥寥几个侍者在吧台前打着哈欠,没有看到黛丝的身影。雷哲默默走出旅店,小城的生活虽然安逸,但这里不是他的家,他还有着自己的追求。今天他的目标就是翻越英格莱山脉。

自从发现了灰布的保温作用,雷哲已经不需要厚厚的棉服了。现在的他,终于也像小说中主角那样无畏严寒,在冰冷的北国身穿单衣,只身冒险。

英格莱山脉横贯整个不灭王朝,是大陆内面积第四大的山脉。山脉中有大量魔兽出没,魔兽从一级到圣级应有尽有。因此,每年都有大量冒险者前去需找自己的机遇。有的是为了寻找传说中巨龙遗留下的财富,有的是为了得到史诗中提及的威力巨大的武器,有些,则是单纯的为了名誉。

今天很巧,一小队佣兵和一名骑士打算合伙翻越英格莱山脉,雷哲便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毕竟,骑士小说中的阴暗场面、叵测的人心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虽说雷哲并不后悔自己所选择的英雄之路,但经过十几天的旅程,他的心中也渐渐产生了一丝疑惑:英雄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屠恶龙,救公主?卡洛儿已经否认了自己的这种想法。打败大魔王,拯救大陆?估计大魔王一根手指就能捏死自己。自己这样漫无目的的闯荡,真的能成为英雄吗?

前方忽然发出一阵呼喝以及嘈杂的金铁相交的碰撞声。雷哲抬起头谨慎的观察四周状况,在确定自己不会遇到危险后,又把目光转回了前方。一只尾巴有十数米长,通体雪白的豹子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一种雷哲从未听说过的生物。白色豹子尾巴猛抽向一名举盾迎击的佣兵,“铛”一声脆响,盾牌凹陷进一大块。周围的两个同伴见到这样的情景,迅速过去迎援。那名骑士丢下长枪拔出双手大剑,带领着自己八名抽出马刀的随从,迂回到魔兽身后进行包围。

白色豹子不断上下翻腾、四面扑击,威风凛凛,佣兵们似乎并没有还手之力。但随着战斗进行,它的活动空间被渐渐的压缩,尽管它那条坚韧的长尾攻受皆备,但身上也渐渐被斩出一道道伤口。在骑士与佣兵们默契的配合下,没过多久,白色豹子伴随着一声不甘的嘶吼倒在血泊中。随后,佣兵们发出一声欢呼,两名年纪较轻的佣兵拔出腰刀,熟练的开始分解魔兽的尸体,剥去有用的材料。

雷哲看着原本生龙活虎的魔兽,倒在血泊中被肢解身体。他侧着转过头,心中飘过一丝淡淡的不忍。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即使被他同情的对象是一头残忍的魔兽。

收拾好战利品的佣兵们继续上路,雷哲依旧远远地吊在他们身后。路过那头魔兽尸体的时候,他眯着眼快速扫了一眼被鲜血浸染的雪地,以及一些散落在地上,没有被带走的无用内脏。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雷哲紧走两步继续前行。

这一天,除了上午那只豹子的小插曲外,全部是在无聊的赶路中度过的。期间,那名骑士派来随从邀请雷哲和他们一起行动,被雷哲惋言拒绝了。他不想和那些残忍的,浑身布满血迹的人混在一起,即使那样能让自己更为安全。

傍晚,众人停止赶路。一堆堆薪柴被架起。那只豹子的尸体碎块被架在火堆上炙烤着,并不时有一滴滴油脂从肉块中冒出,掉在下方的火堆上。伴随着“嗤”的一声,火苗跳动,一股浓浓的肉脂香味向四面飘开。骑士和佣兵们都分别围坐在几堆火边,他们大声谈笑着,挥舞着汤碗,庆贺着今天的丰收。

几匹战马被拴在一座帐篷边的橛子上,旁边还摆着一桶桶的维生物资,装载货物的大车被靠放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边,并用几道绳索牢牢的固定住,这是佣兵们这次任务所要押运的货物。骑士的几位随从不在这里,他们被派到营地的周围,去制作简易的哨岗。

在佣兵们后方大约百米处,雷哲坐在一块干净的岩石上。他左手握着灰刃,把坚硬的烤饼切成小块的颗粒,然后放在嘴中慢慢咀嚼。在他面前同样有一小堆薪柴,莹莹火光把他的小脸映的通红。远山深处,不时传来阵阵魔兽的吼叫,雷哲有预感:这次冒险,会彻底改变他的人生。

深夜来临,雷哲蜷缩在自制的简易帐篷内。灰布被他贴身包住了全身,只露出一只黑色的左眼默默注视着星空,活脱脱一个小木乃伊。银灰色的流芒在他身边慢慢环绕着,雷哲发现,在这里似乎比在别的地方更容易凝聚那种特殊能量。而且,灰刃虽然锋利无比,但却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为此,他还尝试着把几段树枝绑在胳膊上,灰刃划过,树枝全断,胳膊却丝毫未损。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钻进雷哲耳畔。雷哲低头想了想,散去身边银灰色能量懒洋洋的走出帐篷。

走过来的是骑士的一名随从。对方显然被雷哲的模样惊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不由得笑了笑:“先生,雪原夜间的温度您也是知道的,我家族人让我给你送一条毛毯过来。”说着,那名随从递过手中的包裹。

雷哲望了望挂着善意笑容的随从,又看了看递道自己的面的包裹,随后双手接过毛毯微微鞠躬道:“谢谢,也代我谢谢你家主人。”

送走了骑士的随从,雷哲抱着包裹走回帐篷。其实灰布很暖和,他并不需要其他的御寒物品,但他也觉得不应该拒绝别人的好意。同时,在他心里还有很深的疑惑:在骑士小说中,如果有人对别人施以恩惠,要么是有求于人,要么就是另有所图。可他实在看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让那位骑士惦记。自己开始旅行之后,雷哲就发现:很多事情并非其实小说中所写的那样。单靠骑士小说,也不能解释所有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

雷哲在静静的思考。人心是善还是恶?似乎在小说中,主角除了恋人、亲人以及伙伴外,所有人都会对主角图谋不轨。而自己今天所碰到的事又该怎么解释?那次被卡洛儿救下又该怎么解释?他们明明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却全都帮助了自己。雷哲对骑士小说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曙光再一次从东方升起。佣兵们嬉笑着拆卸帐篷以及准备早餐。雷哲也早早的醒来,包裹他脸部的灰布已经被分解驱散掉。盘坐在昨天晚上的那块石头上,雷哲双手支着膝盖一阵无语,在他面前放着一小盆冒着滚滚热气的肉汤。

经过昨天两次未碰面的接触,那位骑士似乎已经无法收敛住自己的善意,早早的就派了一位随从把雷哲从帐篷中拖起来,并送了他一锅肉汤。

左手凝聚起灰刃向汤锅的底部轻轻刺下,足足三块被煮的烂烂的并散发出浓浓香味的肉块穿在灰刃上。扇动鼻翼轻轻嗅了嗅,雷哲皱着眉头把三块烂肉全部放进嘴里。

“烫、烫、烫、烫、烫、烫。”被烫到的雷哲手忙脚乱的仰起头急速呼吸,一股股热气从他那如烟囱般的嘴中冒出。

一路都在扮演沉默寡言角色的雷哲,再次恢复了小孩子心性。他双手支着脑袋思考片刻,接着,眉开眼笑的从背包内摸出半张坚硬的烤饼扔进汤锅内。

早餐结束,继续上路。雷哲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左右,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他总是觉得,似乎有莫大的威胁正潜伏在这片区域,卡洛儿送给他的挂饰也忽明忽暗不似往常那般。

前面的那群佣兵,一如既往的嬉笑着。骑士和佣兵队长落在队伍最后,不知在交谈着什么。雷哲有心过去想给他们提个醒,但又觉得对方会以为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害怕了才会那么说,所以迟迟没有去招呼。

就在雷哲内心不断挣扎的时候,前方的队伍发生了骚乱。一个大雪球从远处的山坡上对着这里滚滚而来。

佣兵们和骑士急忙把车子停靠到附近的巨岩背面。自然界的威力不显山、不露水。但却从来都是杀伤力最大的,且绝大多数都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孜然一身的雷哲手脚并用爬到一块巨石顶端欣赏着大自然的威力。即使雪球真的对着他的方向滚来,他也有足够的时间跳到岩石下躲避。

雪球滚下山破,释放的能量已经让它拥有绝对的速度。所有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等待着这个约七八米高庞然大物的洗礼。

在佣兵团选择的避难场地前方不远处,是一道窄短的陡坡。巨大雪球滚过陡坡后腾空而起,众人原本紧张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按照雪球所做的抛物线落点,它应该是在众人大约五十米后的地方才会落下来。

“至高神,我叉叉你个圈圈啊!”佣兵们松了口气,雷哲却望着这狗血的一幕忍不住破口大骂:因为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雪球的落点就会是自己的脑袋上,即使藏在岩石后面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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