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看过我的虫书,想必你也知道克制金蛇蝗的法子了吧?”南宫鳄道。
“你是说蛇蝗王衣?”雷宇忙道。
南宫鳄颔首道:“明日炼成百虫丹后,我便带你去见蛇蝗王,一定要记住,你要记住你看到的一切!”南宫鳄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雷宇心下思量:“真的只是蛇蝗王衣这么简单?难不成他又要用我的记忆力做什么文章?好端端的他和我说南宫家的旧事干什么?”
这般思索的时候,雷宇忽然鼻子一纵,他嗅到了一股酸酸的气味,“什么味道?”
南宫鳄神态自若,“不碍,那是虫潮的味道。”
“虫潮来了?”雷宇慌忙问道。
“快来了,不足百里,最迟后天凌晨就到了。”南宫鳄道,雷宇眉头紧锁,近百里就能闻到这么浓的味道,那得多少虫子啊!
“我们歇息吧,不要怕那虫潮。”南宫鳄起身架了几根木柴便躺了下去。
雷宇却思绪万千,不时想着刚才南宫鳄那个略显凌厉的表情,“记住看到的一切,是要记住什么呢?”原本雷宇还想故意捣乱百虫丹的顺序,此番看来是要作罢了,且不说能不能有蛇蝗王衣,南宫鳄让他记住的东西着实大大引发了雷宇的兴趣,不管那是什么,都要先过自己的大脑,这岂不是手中又有一份筹码?
或许是雷宇体内的金蛇蝗也嗅到了庞大虫潮的气味,这个夜里的反噬力竟出奇得弱了很多,雷宇虽然被疼醒,却没有了之前那种绞痛。
南宫鳄早早起来精神抖擞,这一天对他来说无疑是极为重要的日子,废墟难得出现一大片的空地,乱七八糟的砖块瓦砾都被堆到墙角,见雷宇醒来,南宫鳄步履轻盈快步上前,咧出八九颗黄牙,笑道:“眼睛要好使,脑子要跟上,全神贯注,一只都不能有失。”
雷宇舒了舒胳膊,调整一下心神,“可以开始了。”
雷宇如此爽快,南宫鳄反倒一愕,似乎有些太突然了,当下心有不满,“老子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如此草率,给老子准备一会儿!”
雷宇装模作样闭上眼睛养起神来,脑海里全然是昨日的那只怪虫,如此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南宫鳄又忍不住了,大手一摆,“好了好了!”说话时,南宫鳄便抄起那日的紫色壶子,一手扣盖一边说道:“这里面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只,你既不能少记一只也不能搞乱顺序,哪只先消失必须看清!”
雷宇下巴一翘,示意南宫鳄少罗嗦,却见南宫鳄那粗黄的手掌有些发抖,刚要掀开又赶忙用力一按,其实那壶盖纹丝未动,南宫鳄抹了一把嘴,又道:“切不可出错!百虫丹若成,不但给你蛇蝗王衣,我还保证日后绝不触发蛇蝗蛊,你若不想跟着我,大可各走一边,你可晓得?”
雷宇挠了挠蓬乱的头发,“真的可以开始了!”
“那我数一二三,到三便开炉,开炉之后老子立刻消失绝不打扰你!”南宫鳄又道。
雷宇大有一种泄了气的感觉,“开始!”
“一!”
“二!”
“三!”
哐当!盖飞壶倒,百虫蜂拥而出,同一时间,南宫鳄倏然消失。
空地上,百虫大小不一,颜色各异,见光之后立刻开始互相撕扯、吞食,雷宇来不及细想那都是些什么虫子,而是专注于每一个消失虫子的特征,雷宇也不数那是消失的第一只,而只是记清它前一只的特征。
在记忆学里,雷宇眼前的这种情况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叫做“逮消”,物品消失于眼前,却不能消失于记忆,还专门研发出很多与之相关的游戏,比如“闪覆瞬移”。
当然,雷宇此时所面对的要比普通的“逮消”难上数倍,他不但要知道那只消失还要弄清顺序,有时候两只虫子消失的顺序就在千钧一发之间。
雷宇双眼一眨不眨,身体一动不动,物质的一切都已定格,脑海中的虫子一闪一闪,一条由虫子搭成的长廊渐渐形成于雷宇的脑海。
地面上,百虫疯狂吞食,虫子越来越少,有的遍体鳞伤仍在撕咬,直到剩下了惟一的一只。这个时候,雷宇突然闭上眼睛,脑海中就像一根飞梭在疾速驰转,雷宇眼皮抖动,双拳紧握,灵识始终随着那飞梭,万不能断,一旦那飞梭断裂便意味着那段记忆的破碎。
不知何时,南宫鳄已立在雷宇身前,不同的是,地面上多了一个丹炉,炉火正旺,丹炉周围均匀地铺着一百只虫子,不知南宫鳄施了何种法术,此时的虫子虽然见光却是僵硬如死。
这个时候,南宫鳄要比雷宇紧张百倍,一口烟带着一口唾沫,扯得耳根都是一晃一晃,片刻之后,雷宇蓦地双目暴睁!
南宫鳄猝然弯身,双掌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抓取的爪状,雷宇从身后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一根棍子,猛然一指,南宫鳄身如灵燕,只见一道碎影便把那虫子拾起放入炉中。雷宇再指,南宫鳄再拾,二人速度都是极快,南宫鳄的身影疾驰,白马长亭内只能听到丹炉内噼噼啪啪的声响。
记忆之梭有条不紊渐渐塌落,时间连南宫鳄一袋烟的时间都不到,地面就空旷起来,就在南宫鳄拾起最后一只虫子时,雷宇一个趔趄歪在地上,双手抱头很久才恢复过来。
南宫鳄面色如冰,之前炼过两次百虫丹,除了虫序,其余的东西已是非常熟稔,身形依然飘忽,南宫鳄绕在丹炉周围时而单掌时而双掌撞击着炉壁,掌心发散着各色气芒,如是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到后来,南宫鳄大汗淋漓,鼠目紧瞪,丹炉摇晃,长亭内发散着一股腥臭之味。
雷宇已经恢复过来,见南宫鳄如此艰难,眉间不由一凸,“难道我记错了?不可能啊!”
又是半个时辰,雷宇正有着担忧之时,丹炉突然嘭得一响,与此同时,南宫鳄凌空而落,在空中便做好了盘膝的动作,落在地上双目紧闭,腾腾白气自身后蒸散而出。雷宇凑近那炼炉,里面碎响依旧,那虫子还在里面,南宫鳄尚未吞丹反倒受了大挫。
雷宇的掌心渗着丝丝冷汗,此种情景自己什么也帮不了做不得。傍晚之时,白气终于稀疏,南宫鳄双掌紧合,皮肉抽搐,表情很是痛苦,突然,南宫鳄血目猛张!一双锐利、凌厉的眼睛紧紧盯着雷宇,雷宇心中一急登时站了起来,“不,不关我的事!”
南宫鳄舒膝缓缓立身,又缓步走到雷宇面前,雷宇步步后退最终被逼到了墙角,朦朦夜色,一双骨叉一般的大手斜着劈向雷宇,雷宇大惊:“不可能!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