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棍握在手里面,唐古感觉和它很亲近,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尽管卖相差强人意,唐古还是爱不释手,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挑剔的人,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实用就好。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唐古更像一个功利主义者,哪怕这个功利只是一块铜板或者一个布片,都是要放到自己的包里面比较安全。好枪在手(准确的说是好棍在手),自然要拿它练上一练。第一招“朝天枪”,第二招“滴水枪”,第三招“群拦枪”,第四招“中平枪”,一招接着一招,那黑木棍就如同长在自己身上一般,与自己融为一体。唐古心里那叫一个痛快,修炼这么久以来,唐古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仿佛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打扰不了自己,眼里面是枪,手里面是枪,心里面是枪,枪就是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世界里面就剩下一把黑乎乎的枪。这枪活了,它有血有肉有灵魂,自己指哪儿它就去哪里,让它怎么变化就怎么变化,正是心随意动,意到枪止。这枪,啊,这黑乎乎的木棍可真是件宝物呀!“抱琵琶”,“收枪”,练完最后一招,唐古神色如常,心里那叫一个美,真是意犹未尽,回味无穷呀!真想张嘴大呼三声:“好宝贝,好宝贝,好宝贝!”不过还是算了吧,闷声发大财才是自己的人生座右铭。
此后,唐古时时刻刻都把黑木棍带在身边,真是形影不离。吃饭时,放在身边;出门时,手里攥着;睡觉时,搂在怀里;哪怕上厕所,也要把它放在自己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父母见他行为古怪,起初还问他一两句,唐古一句:“这是我的宝贝。”便什么也不说了,仍旧我行我素。时间一久,就不再过问,由他去了。不过是一根不起眼的黑棍子,就当作一件好玩的物什罢了。唐古也暗自计较,黑木棍既然有这等妙用,还是少让人看见为好。以后修炼枪法,还是去长河西边的树林吧,哪里人迹罕至,倒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
唐古像放猪时那样,穿过南门,来到长河边上。看着河中央一字排开的大石头,唐古不禁怀念起放猪的那段时日来。开始时自己抱着小猪仔,踩着一个个长有青苔的大石头,摇摇晃晃,生怕滑到河里面去。越是担心,脚越不稳,一个不小心,一只脚就滑到了水里;运气差点,整个人都掉到了水里,弄的浑身湿淋淋的。有的时候还要去追跑开的猪仔,真是天怒猪怨呀!天长日久,自己也豁出去了,不就是掉到河里面吗?当洗个凉水澡好了,胆子越来越大,步伐越来越稳,自己的力量也水涨船高,抱着小猪仔走在石头上面如履平地。自己这身力量,有小猪仔们一半的功劳呀。
想归想,做归做。抬脚迈上第一块大石,脚下一发力,一下迈出去有一米远,落在第三块大石上,借着冲劲往前一纵,已然踩到了第七块石头,脚下不停,几个跳跃,唐古一口气跳过了三十几米宽的河面。脚刚一落地,头也不回,向着北面的树林疾驰而去。此时的唐古,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抱着猪仔的十岁小孩了。
一路疾驰,眨眼之间,唐古便消失在密林中。如果进入密林中寻找,会发现地上没有一个脚印,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而唐古此时正贴在密林中一棵大树的枝干上,两眼四处观望,四周枝叶掩映,如果不仔细观看,很难发现树上藏着一个活人。将四周审视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异常,唐古像个猴子一样从树上滑了下来,双足落地,发出一点微不可察的声音。这个林子唐古是常客,可每一次来他都要仔细的查探一番,小心无大错,这是规矩,也是父亲教导自己的。父亲除了教授自己一套枪法,在很小的时候就传授给自己许多山地丛林生存守则,战场生存之道,吼得自己耳朵都要生出茧子来了。
见四处无人,选了一处干净清爽的地方,唐古便修炼起来。先练了三次道禽九式,也不休息,拿起黑木棍就耍了起来。每一枪都务尽全力,黑木棍挟着风声变换各种招式,空气中发出啪啪的清脆音爆声。听见的人定会以为树林里藏着一个修炼枪法五六年的高手,谁会想到是一个才修炼几个月的年轻少年郎?如此天赋,真是羡煞旁人。练完了,唐古拿过水葫芦,刚想坐下来喘口气喝口水。就听见身后一声喊:“嗨,小……小子。看……看看……看我的飞筐。”听声音这人年纪不大,就是有点结巴。唐古转身一看,一个装满木头的小背篓迎面就砸了过来,这要是被砸中了,非皮开肉绽不可。唐古也不躲,自己修炼了这么久,正好拿这个小背篓练练手,抡起黑木棍就朝小背篓砸了过去。只听乓的一声,木头散落了一地,小背篓变成了两半。好大的力气,好硬的棍子。来的人不禁一愣,等看见地上裂成两半小背篓,不禁急了,“你,你赔我的小背篓。”一着急说话竟不结巴了。这时唐古也看清了,来的人是北街的才墨,十六岁了,长得挺壮实,可就个子矬点,才到唐古的肩头。“你先砸我的,还让我赔你?我不找你,已经算好的了。”才墨素来和陈怀义好,加上本就比唐古大几岁,脸上就有点挂不住。真想上去教训唐古一顿,可一看到地上裂成两半的小背篓,立刻就蔫了。真想不到唐古那迎风就晃、面条似的身子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你,你等着。我……我去告诉……怀义哥,让他在……在演武场教训……教训你,赔我……赔我背篓。”说完,头也不会的就走了。“才墨,你怎么来这儿的?”唐古冲着那个急匆匆的人影喊。“这密林,是你家的呀?我……我想来……就来,你管的着?”等见不到人影了,又传来一声“捡柴。”
自己招谁惹谁了,不就是一个背篓吗?赔你就是了,至于找人来和我比试吗?也好,修炼这么久自己还没真正的和谁比试过,趁这个机会试试身手也不错。掂了掂黑木棍,还真有点手痒。
才墨这么一闹,自己也没了修炼的兴致。伸手抓过几个细的枝条,揉软了编成个绳子,将地下的木头捆了,连小背篓也没放过,统统背在肩上,这可都是柴火,不能浪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