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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铁匠

“唐古,快来。我有个好东西让你看,”铁匠铺通红的炉子旁边,一个小胖子黑乎乎的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盘,冲唐古大声的嚷道。这人是唐古的好伙伴,名叫贾骞。唐古近前一看,原来是十个子的华容道。“我会玩这个”,唐古的外婆早就给他做过一个,各种阵法闭着眼都能破解,再说他心思也不在这上面,眼睛四处乱瞅。贾骞刚得到这个木盘,兴致很高,一边摆弄着一边问“你会破解几种呀?”“好几种。”在东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马鞍,上面蒙着一层黑皮,唐古凑到近前,不禁想要用手摸一摸。“不许碰,我爸平时都不让我摸一下。”小胖子见唐古想摸马鞍,忙制止道。唐古伸出去的手,不好意思的缩了回来。

这时铁匠抱着东西也进屋了,笑呵呵的说:“唐古,屋里东西随便看,可不能碰。”

贾骞把棋盘递向唐古,“你教我摆一盘,教会了。我让你看样好东西,唐古。”唐古想:这还不简单,不知道铁匠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他接过棋盘,随手摆弄了几下,就解了一局。

“你可真神了,怎么弄的?快教教我。”“先看看好东西,我再教你”铁匠也不管两个孩子,忙着自己的活计。贾骞见父亲也不管他们,神秘兮兮的拽着唐古来到西面墙近前。墙上蒙着一块油渍渍的黑布,贾骞伸手撩起一角,小声说“你看。”墙上面钉着一个木架,木架上挂着二十来只铁箭,箭头有圆有扁有方,还有一个半月形的,但无一不是锋利无比。木架旁边还有一柄奇形的长刀,刀背有半寸厚,刃口没开。刀身直来直去,没有一丝弧度,越往刀头处越宽,刀尖猛地向里一切,没有寻常长刀的刀刃,刀身中央两侧还有一条浅浅的血槽。整把刀透着一股淡淡的凉意,似乎有风从刀身上溢出来。不过这刀这么厚,起码有三十多斤,谁用得了这么重的刀呀?唐古不禁赞道:“真是一把好刀。”“那是当然,这可是我爷爷打的刀,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我爷爷的大名?我们家可是……”

“贾骞,”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小胖子立刻闭上了嘴巴,放下了手。这个小胖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多,一说起来没完没了。贾铁匠平时是不许小孩子到铁匠屋里来的,虽然和小胖子是好朋友,但今天也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感觉新奇。

“唐古,你父亲还喝酒吗?”贾铁匠问。“不常喝,几天喝一回”,“他就这么一点喜好,这么些年了还是没变。想当年,我们在屯城……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贾叔,屯城是什么地方?”

“屯城在咱们青堡西边二百多里的地方,那里比咱们这里大多了,整条街都是卖东西的,什么都有。那里的酒楼都是三层楼,酒就有好几种,许多菜连名字都叫不上来。”贾铁匠眼里流露出一种很怀念的神色。“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贾铁匠今天话很多,讲了许多屯城的事情。唐古和贾骞从小到大,都没出过村子,第一次听见这么稀奇的事情,贾铁匠讲得投入,听得越发入迷。三个人不知道外面已经下过了一场暴雨,地上发了河。天阴得锅底一样黑,雨下的急,停得也快。此时,外面已经出现了亮光。

“雨停了。”唐古正听得入神,抬眼一看,果然外面已经晴了。小胖子说:“爹,再说点别的,我还没听够呢。”“以后吧,以后再给你们说。”“贾叔,我回去了。”唐古想,应该回家了,出来快一天了。“等一下,唐古。”贾铁匠说,“骞,去把前些天别人送的高粱酒拿一坛来。”贾骞在墙角的一个小窟窿里拿出一个泥封口的小土坛子,转身递给唐古。“唐古,把酒拿给你爹,就说贾叔请他喝的。”唐古推让一番,最后高兴的收下了。他知道父亲没别的嗜好,就好喝一口。他好久没喝酒了。

唐古辞别了贾家父子,抱着酒坛回家了。看着唐古瘦小的身子离开铁匠铺,贾铁匠的目光就一直盯着西墙的黑布,久久不语。贾骞都有点奇怪,父亲刚才可说了那么多话,这会怎么一声不吭。“爹,你再讲讲屯城的事儿呗。”“以后吧,咱们也回家,让你娘做点好吃的。”父子两人收拾好东西,锁上门回家了。贾家就在铁匠铺子东面,隔着一道墙而已,几步路就到了。

唐古小跑着回到家,刚进门就喊:“娘,我回来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浇着没有?”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没,我在贾叔的铁匠铺里躲雨了,他给我讲了许多的趣事。最后还让我给爹带回来一坛高粱酒。”说着把酒坛递给了娘,娘接过酒说:“进屋去吧,你爹在屋里呢。”爹总是爱发脾气,唐古每次和爹说话都有点胆怯。

“爹,我回来了。”

“你去贾铁匠家避雨了?”

“恩,他让我到铁匠屋里躲雨呢。爹,在他屋里我看见了一把奇怪的刀,刀背这么厚,”唐古一边说一边比划,“那刀身是黑色的,还没开刃呢。”

当唐古的父亲听到没开刃的刀时,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不过立刻就恢复了正常。“那你今天下午没去韩大夫那里吗?”

“哦,天阴的黑,雨下的大,就没去。”唐古暗道糟了,爹肯定要发脾气了。“对了,爹。贾叔让我给你带回来一坛高粱酒。”

“哦,你记得明天去韩大夫那里帮忙,他那里刚运来一批药材。”也许父亲今天心情好,难得的没有发火。

“恩,我帮妈做饭去了,”唐古说完,就逃到外屋帮忙去了。每次和父亲说话,都像是军队汇报一样。

一家人吃完晚饭,外面天又阴了,还有隆隆的雷声,似乎还要下雨。从记事起,外婆就和唐古住在一起。每次睡觉前,外婆都会讲一些好听的故事给唐古听。故事里有许多的动物,各自有着独特的生活习性,还有一些奇异的花花草草。外婆还会做一些好玩的玩意儿,就想贾骞玩的华容道,核桃车、活木鸟、九连环之类的。缠着外婆讲了一个故事后,唐古不禁想起早晨的青衣人,“外婆,早晨的两个青衣人说得可真准呢,果然下雨了。”

“那两个人带着青竹斗笠,说不定是南蛮子呢。”

“什么是南蛮子,外婆?”

“南蛮子呀,是很厉害的人。他们住在南方,离咱们这里很远……”

也许是太累了,唐古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外婆帮他掩了掩被子,听着沉闷的雷声,不禁叹道:“夏雷春隆,黑白颠倒,夏汛春潮,南人北渡。怕是要变天呀。人在做,天在看,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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