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菩萨大显灵
且说，骞宗惠用独轮车推着，抱着小弟的母亲。虽是“离遛歪斜，跌跌撞撞”的非常吃力。可有二弟骞宗保和白发老人，在车子的左右相助和本人心里有逃命赶路的急切压力，还是极为顺利的，逃出了献县城区。
不知，此时此刻，赵氏夫人的心里如何难过。可白发老人，确实松了一口气。那急躁的悬心，迫切的情感却踏踏实实的落到了实处。他跟据离别县城时的迹象断定，这次逃生可以说，是极为顺利，定会成功的。
其原因，一是此事自始至终，没叫钱寿勇的夫人，何氏知道。是件大顺、特顺的大好事。如果叫她知道，她那思夫，恋家的痛苦之情，岂能了的。岂不成了，欲走不成，预留不能，一同逃走，又是个大难题。《因为小推车子上已经有了一位“站脚夫人”就够犯难挠头的啦，还得用推车子推着走。再来一位“站脚夫人”焉能走得出去。》那就全等着“共入法网，同归于尽”。
二是，小孩子们离开家乡，离开故土，去向那无亲无故的远方，没有不哭不叫之理。可今天这小哥三个，就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极为懂事，硬是不哭不叫。特别是那年龄最小的佳续，仰着他那圆圆的小脸，瞪呼着他那既有神，又可怜的两只小眼睛，很顺从的听父亲和白发老人们的嘱托。时而，他还很同情得点一点他的小脑代，表示服从和认可。
三是，时间赶的极为巧合。虽然是件反抗中堂大人，误杀朝廷差官，震惊朝廷内外的大案子。可因为，当时的通讯条件极差，等此事逐级传到朝廷，再命县衙“紧闭四门，严查死找”时，还得用相当一段时间。恰巧正赶上门军，晚班换岗时。这对逃荒要饭的花子乞丐，根本没人在意。因此赵氏母子四人在白发老人的指引下，很顺利的逃出了城门。
但为防意外，白发老人还是急切的催促道：“咱们还是趁着“夜色清静，无人注意，向东北的荒野山村快走；走得越远越安全”。
这真是：诚心护民自家碎，妻逃子散骨肉离。
问天哪有人情意？公平二字为谁提？
再曰：贪官称霸罪成理，清官遵法也被欺。
幸亏神佛来相助，否则母子命休矣……
次日上午九时左右，母子四人在白发老人的导引下，来到了热河省《现承德市》所在地的田间路上。
这天，天气特别好。
真可谓是：风和日丽百鸟唱，阳光明媚百花香。
禾苗茁壮长势好，农夫乐耕百家忙。
白法老人抬起头来，看了看东方半空中的太阳，又望了望四周春色美景后，用手指点着路边的那几颗大杨树说：“来！咱们爷几个，在这几颗大树下，歇歇脚；再走。也吃点东西，否则腹中无食，难以走路哇……”
骞宗惠双手稳住两根车扶手，边急忙唤骞宗保说：“二弟！快把小弟接过来，放在地上；再扶母亲下车”。边有点责怪似的想，这老人是老糊涂啦呢？还是饿疯啦呢？我们走时急促，是谁都没拿吃的东西，也根本没想此事。在这野岭田间，又没处去讨，叫我们吃什么？这不纯是馋人引火吗？
这时赵氏夫人，也从车上被扶了下来。忙从推车里，撤下条破被单子，叠了两叠，铺在地上。又转身把最小的儿子佳续，抱在上面后忙说：“宗惠！你还拿吃的东西来呢？快，先给你小弟点吃。他早就饿啦，妈妈我不知内情，只是硬哄，不敢吱声”。
“没有哇”。骞宗惠很诚肯，很坚定的回答道。
“那叫孩子吃点啥呢？”赵氏夫人听后很着急，很为难的用很低的声音，自言自语的叨咕道。《其实，就是有饭，她也吃不下。》只不过是担心，怕饿坏她的那，还未懂事的小儿子，佳续罢了。
果然不出赵氏夫人和骞宗惠所料，白发老人的话音刚落，小佳续就“笨笨咳咳，吐字含糊”的闹了起来。他蹿达着高喊：“妈！我饿，我要吃。”
“好孩子！别闹，别哭；再等一会昂。等到了那个村子，妈妈叫你哥哥给你找去昂……”因为没有吃的，赵氏夫人只是眼含热泪，商量小儿子道。
“不！不吗？我要吃，我要吃。”不懂事的小佳续，仍是大张旗鼓，变本加利的，打着滚，弹打着两条小腿，大呼小叫的哭喊起来。
“别哭！别哭，爷爷给你带来啦。”白发老人随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包干粮和咸菜干来。先递给了哭喊最欢的小续后，每人又各分一份；又提过水罐来，让每人都喝上几口。
这些东西，大家都不知，他是何时弄来的；从哪弄来的；又是怎么带来的；是个永久难解的大迷。
这顿极为痛苦，极不寻常的野餐，虽然没有家里做的那么好，那么细。可除赵氏夫人在一旁“苦思闷想，伤心痛感，一口没吃”之外，那小哥三个在白发老人的开导，启发下；还都吃的满好，吃的挺香。这也可能是古人所说的“饿吃暴糠甜如蜜，饱食蜜糖也不甜”的缘故吧？还是神佛的慈心佳果，本来就香呢？
白发老人，也同骞宗惠小哥三个一样，边就着咸菜干，喝着山泉水，啃着凉干粮。边说：“宗惠呀！在府上，你还是个孩子。可从现在起，你可就成了“当家理事，主管内外”的大人啦。照顾好你的母亲，抚养好你的俩个小弟弟，就成了你义不容辞，不可推卸的责任啦”
“是！是！”骞宗惠很恭敬，很礼貌，也很主动地连连点头，答应道。
接着白发老人又叮嘱道：“不管你们今后走到那里，遇到何人，都要牢记。千万，千万别说出，你们的真实来历；和真实姓名。就按纪翰林，“纪大人”所说的姓张骞的骞”。
为了加深她娘几个的记忆，老人家，还随手捡根木棍，在地上一笔一画的，重重的写了两遍后。又说：“更不要说出，你们的父亲钱寿廷，曾经任过，陕西临潼和山东献县的县令。和你们的二叔钱守勇是武举人，为保护百姓们的生命财产，杀过贪官的爪牙之事。这些事你们娘四个最低也得隐瞒到，乾隆和大贪官和珅死后。——这可是你们娘几个”生死存亡，性命游关“的大事。千万麻痹，大意不得呀……”
老人家说到这，又把话音稍停了一停，沉思片刻接着又说：“我看那，不管到什么时候，哪个朝代，纪大人给你们定的这个骞姓，就不要再往回改啦；它很有纪念意义。它永久地记录着，你们钱骞两姓的，血肉之源；筋骨之脉。它永久的谱写着，你们钱骞家族的祖先，护国爱民的为官业绩和辉煌壮举。它还会，激励你们的子孙们，憎恨贪官，惩恶扬善，追求上进，勇往直前”。接着他又换个话题说：“今后你们的日子会更艰苦，更困难。但前景是大好的，前途是光明的，如神如画，幸福自由的好日子，定会来临；而且为期不远。好好的珍惜、努力，奋斗吧……”
说完，老人家就不声不响的突然无影无踪啦。这时赵氏母子都惊讶的站身来，四处张望，高声大喊：“爷爷！爷爷！您在哪？您快回来呀……”
就在这母子四人，像又一次失去亲人似的，哭喊不停之时。骞宗保，用手指着来时的方向。大声叫道：“妈！大哥！你们快看”。娘俩顺着宗保的手势望去，见一巨“上枝天，下柱地”的大旋风，带着呜！呜！呜！的惊人巨响，像一堵高大无比的城墙，遮天盖地的向她娘四个，直冲猛撞而来。为防不测赵氏夫人立即命令宗惠，宗保两个儿子说：“快！快！快来，咱娘几个都围着你们的小弟佳续蹲下，闭上眼，低下头”。（意思是，在躲避不及的情况下，准备接受和抗击这场大风的狂吹乱打。）
可这场巨风却很仁慈，也很和善。它不仅，对她娘四个没有构成任何威胁。而且风到人前，就突然消失的风丝不见。还带来了平时少有的明媚艳丽的晴朗天空和清爽吸人的新鲜氧气。在娘四人都微睁双眼，缓散居团，精神稍定，去忐变安之时。忽听“吧嗒”一声，一道耀眼的祥光，传入眼帘；强入心底。使她母子四人慢慢的睁开双目，见一深黄色的绸缎包，平坦的放在赵氏夫人的面前。她不顾一切的伸手捡起，打开一看。见里面是自己供奉多年的“南海圣佛，观世音菩萨”像和一封丈夫的亲笔信。
看到这些，赵氏夫人就知道了，现在她的家以破碎，老少遇难了……她也明白了，方才这场大旋风，不是别的，正是观世音菩萨，显灵和点化；亲来追赶她家的神风。她从心里感激“菩萨”的到来；也感到有“菩萨”前来保佑，她家的未来，定会大有好的转机。
想到这，她先把丈夫的书信放在一旁，转身很恭敬的把“观世音菩萨”像，平展的放在地上，命令三个儿子，同一齐跪倒在地蹦！蹦！蹦！的得给“菩萨”磕起了响头。嘴里还不停读念道：“普萨！原谅凡女的无知，走时未能带上，您老的尊位。凡女知罪了！知罪了！”
说着，她就像要“输罪”似的，又命三个儿子，同她再次给“菩萨”磕头。接着她又说：“从今以后，我一定教育我“钱”骞家的子孙后代，祖祖辈辈，家家户户供奉您老的尊位。并在过年时，每家主妇都要吃斋两之三天”。说完，她又命令儿子们，同她第三次给菩萨磕头；表示诚意。事后她刚坐下，还没休息，就像下令似的说：“宗惠！快把你父亲的信，递给我看”。
“是！”骞宗惠一边答应着，一边拆展开信纸后，很恭敬的双手举到母亲的面前说：“妈妈请看”。
满指望有个好的转机的赵氏夫人，接过信来略观一遍，便泪如雨下，抽抽涕涕的大哭起来。
“妈！您怎么啦？”骞宗惠，骞宗保兄弟二人，急忙上前安愈询问道。
“去！你们哥俩拿去自己看吧”，赵氏夫人轻轻地摇着头，一手擦摸着，面颊上的伤心泪水。一手举起信纸说道。
骞宗惠接信一看，是父亲写给母亲的。信文写道：“夫人！不知你们娘四个现在哪里？情况如何？可为夫心里明白，你们肯定是一夜没吃，没睡，一个劲的跑个不停。吃尽了人间之苦，糟透了逃亡大难。连累你们母子受苦，为夫我实感于心不忍；也实实的心痛哪……
为夫多么想和你们娘四个，同走天涯，共度难关。可为夫更知道，这一切都是水中的泡影，白日的美梦，既不能得逞，也不会日久了……
用不几日，朝廷就会把咱全府上得人，以聚众造反的罪名，集体斩首示众。真使为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像我骞寿廷，自就任两任县令以来，始终是忠于朝廷，善待百姓，没有半点行私舞弊之处。怎麽就落个聚众造反的罪名？全府抄斩得下场呢？
我又想唐朝“薛刚”闹出个三百零三人得铁丘坟，宋朝“呼延赞”闹出个三百多人的肉丘坟，难道在清朝，我这个“老实巴交，恪尽职守”的钱寿廷，还要闹出个五六十人的众怨坟吗？
可人家前两位都是，顶天立地，敢做敢为的英雄。都是朝廷的重臣，国家的栋梁。死后又都能有人，为他们的冤屈，平反昭雪。而我钱寿廷，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是个不足一提的民众呀。不仅我一人蒙冤难诉，还连累了全府上的老少。连累了跟随我多年的亲朋好友，都陪我受刑送死。为夫的心实在不忍，也感无地自容。如你娘四个和二弟再被官府抓回，说明我们死后，连个喊冤叫屈的人都没有，那可就屈怨万代，永不翻身，永被辱没了……
难道就真的叫我钱寿廷,涵冤久泉，涕泪万代，久屈地府吗？
我给你写信之时，也正是和珅带兵，紧守府门，不准一人出入。官兵们在咱府上，是见人就抓，逢人就绑，见房就翻，见物就拿之时。现在咱全府上的五十多人都受着“捆绑之苦，棍棒之刑”。为夫的身边还站着四五名，手持绳索和兵器的士兵们，他们都横眉立目，气势汹汹的急待抓我。是在为夫我苦苦的哀求下，他们才给了我一个，给你写信的机会和时间。他们还説：“你写信，是没有用的。一是你送不出去；二是和大人说过，用不几日，就把你的二弟，你的夫人和孩子统统的抓回来，一起斩首阵法”。为夫一想也确实是找不出送信的人来，就是有人敢送此信，通过这重兵把守的府门，也是难如登天。因此为夫我承认，此信效果是极为渺茫的。可为夫又一想，只能是“凭天由命”啦，如真像士兵们说的那样，那就是天意，就是命该如此，就当为夫我向苍天倾诉一下，我那苦闷的心意吧。要真是“天睁慧眼，神佛显灵”，你真能收到此信的话；为夫就是命在黄泉，也高兴，也感谢苍天，感谢佛祖。
因为有你叔嫂和三个儿子们，还活在人间，说明我钱家后继有人，还会“东山再起，壮大祖业”。我钱寿廷就没有白死；说不定我的子孙们也会为我的冤屈，摇旗呐喊，讨回公道；我钱家的儿孙们也会挺起腰杆，理直气壮的乐居人间。
夫人，为夫死后，你不要难过，要振作起来，重整家业。帮着长子骞宗惠，把那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抚养成人；要把咱这个家治理的更好。这就是为夫的最大心愿；也是咱钱家整个家族的最大心愿。还要教育儿孙们不管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都要“遵纪守法，谋求正道，团结邻友，多做善事”。更要教育儿孙们牢记，咱钱家是被大贪官们的栽赃陷害，才落到满门抄斩，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地步的。让他们代代牢记，代代相传。让他们知道贪官，才是咱钱家不共戴天的仇敌；是咱家姓金钱的钱，改为张骞的骞的主要原因。
这——也可能是，因为你丈夫我，是与他们那些“明着讲国法，背地坑国家。堂上讲人道，暗地把人杀”的贪官们道不同，志不合死对头，是朝廷里的大忠臣纪翰林，纪晓岚的外甥女婿的缘故吧……
夫人，为夫的信，不管你收到与否？可为夫的心愿，也算是向你母子倾诉啦。让为夫，最揪心伤感的是，叫你一位年近半百的妇道人家，领着孩子们，跋山涉水，逃生躲难。替为夫遭难受罪的此情此意，为夫只能是来世报答了……”
在信纸的左下角上，骞宗惠清楚地看到，有几处是父亲的伤心泪痕。他否佛又像是看到了，父亲在写信时，是一手持笔写字，一手在擦抹着他那伤心的泪水。在不慎中，滴落到信上几滴的悲切情景。也否佛又看到了，官兵们扭持捆绑父亲的那样无比的凶狠和恶毒的情景。
他知道知道父亲的泪水，是为全家的失散而流；是为全府上的人，遇难而流；是向天地神灵，痛诉人间的不公而流。想到这里骞宗惠，也情不禁的大哭起来。
“宗惠！宗惠！大哥，你不要着急，不要哭；”听到宗惠的哭声后，赵氏夫人和骞宗保母子两人也急忙上前安慰道。小佳续先是吓得目瞪口呆，后来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个键步蹿上去抱住哥哥，用力的摇动着骞宗惠的肩膀哭哭唧唧的说，“妈！妈你看大哥咋的啦？”又急忙跑到宗惠的面前用小手用力的晃荡宗惠的肩膀说“大哥别哭嘛！别哭啦，”也极力的安慰道。
骞宗惠，在母亲和俩弟弟三人急切、诚恳的安慰、劝解下，微睁他那红肿的泪眼。看到了母亲，宗保那为难，着急的表情，看到了三弟佳续的惶恐和不安；心里确有些后悔之感。因此他立即停止了哭声，用袄袖子擦了擦面颊上的眼泪，急忙说：“没什么！没什么！咱们走。”
看样子小佳续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宗惠起身招住小推车的两根扶手，又很干脆的说：“宗保快扶妈妈上车，再把东西放到妈妈的身边，小佳续也快去找妈妈抱着咱们走”。随着吱嘎——吇咛，吱嘎——吇咛，的车轮子摩擦声，小车子晃晃悠悠的去向了那不知地名的远方。
这真是：夫难妻逃儿受苦，忠厚县令入牢笼。
世上若无神佛在，好人寸步也难行。
又曰：难儿寡母离故乡，无投无奔去远方。
不知哪有存身处，野餐露宿痛断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