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别以为自己就是高手,保不准路边出来一个乞丐就能把你撂翻。这句话是李乐儿下山前那个老不正经的师父让自己一定要铭记在心的两句话之一;实际上李乐儿也是个喜欢扮猪吃老虎的猥琐货色。从那身低调到可以说是寒酸的衣服就可以看的出,他一直想往那个能随时跑出来撂翻别人的乞丐方面去发展的。
李乐儿虽然不晓得这木破军是个什么人物,但看着眼前一身庄稼汉打扮的老人,仅仅是一句话,便将本来嚣张的拿鼻孔看人的肖金令吓的跌坐在地上,心里头不禁暗道一声“师父说的没错,这年头果然不能乱装高手。”
跌坐在地上的肖金令满脸恐慌,随即便感觉萦绕在心头的浓郁杀气正在渐渐消散;然而正当其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股更加浓郁的气息突然弥漫在四周。
如果说刚才那股萦绕在自己心头的杀气是凶狠的,阴沉的;那么此时让自己整个身体如堕入冰窟的气息则是凶恶,残暴,恐怖,等任何可怕的负面情绪都可以找的到,就如同面对着地狱中的恶鬼,要来勾走自己的魂魄一样。
这一次,场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股如面对一只蛮荒野兽一般的气息,笼罩在所有人的四周。
老人大叫一声“坏事了。”一个倒腾转移到惊慌失措的木梧桐身旁,沉身运气,脸色凝重的一言不发。而上梁鼠和两名金乌门的人则是一瞬间如万钧重压临身,双瞳猛地一缩,双耳两窍竟有鲜血流出,竟已是面临濒死之危。
相比老人木破军的沉稳,李乐儿和一袭白衣的木山倒是显得略有狼狈,双眉紧皱,苦苦支撑;不过虽然满头大汗,但看样子也还不至于压迫倒地。
便在这时,幽幽的传来一阵呢喃声,是老僧诵经,还夹杂着清脆的木鱼声;声不响,但像是在脑海中突然出现,听的十分清晰。
凶势不熄,诵经不停;但有诵经声入耳,这狂暴的气息倒显得收敛了几分。当李乐儿吐息至第九次的时候,那股让人难受的狂暴威压才慢慢的消失;再过一息,诵经声也停了下来。
感到再也没什么异常了李乐儿才松了口气,但这口气一松下来,李乐儿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被冷汗浸湿了;而地上躺着的三人更是昏厥了过去。
“老黄!”
李乐儿心疼的喊道,却是那匹老黄马也俯首在地,口吐白沫浑身颤抖着。
“二叔公,刚才那种难受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辛好有木破军在一旁守护着,如花般美丽但也如花般脆弱的木梧桐倒没什么大碍,不过一开始如堕入冰窟的那一刹那也够让她胆战心惊的。
木破军的脸上此时少了庄稼汉的憨厚,露出的却像是一名武林老手才应该有的凝重:“是一头凶兽的兽威,怪我不好,露了杀气,打扰了它。”
“道士,昆仑山的?”木破军随即回过头来对着一脸忧伤的李乐儿问道。
李乐儿抚摸着老黄的鬃毛,回道:“是啊,怎么?你去过那?”
木破天负手于身后再次问道:“你年龄不大修为不低啊,哪坐山头的,说来听听,保不准我还认识你的长辈。”
李乐儿一脸肯定的说道:“不可能,我们山头就我师父和我两人;而且我们那还是一块不起眼的角落,那老头更是十几年没敢往外跑,他铁定不识得你。”
觉得对方不愿透露师门,木破军也不勉强;面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叹气道:“山儿,梧桐,陪我往山上一趟吧,今天倒是给烟花大师添麻烦了。”
老人目光所望,小山不远,也不高;相比视野内的莽莽丘陵,这座小山的不同之处便是在近山顶,却未至山顶处有一座在密林中遮遮掩掩的小庙。正是李乐儿渡河时,渔家老叟所说的那座被莲花大师以无上法力召来镇压恶蛟的巨大山石和半山腰那座被密林遮掩的小庙。
盈盈伫立的木梧桐玉手轻拍胸口,以此来平复方才内心的不安。听得老人所言,缓步跟于老人身后回道:“嗯,好。”温柔间的音如莺鸣,撩动男儿的心弦。
而木山则是深深的望了李乐儿一眼,依旧如最初相见般惜字如金,一言不发的跟在老人身后。
见三人已经走远,蹲坐在老黄马身旁本来一脸心疼状的李乐儿却突然露出个春心荡漾的傻笑模样;“这俏姑娘温柔着说话的声音还挺是迷人的嘛。”
随即再打量了下四周,傻笑便又换成了皱眉,地上还躺着三个人呢。李乐儿走到上梁鼠身旁,伸手胡乱的在其身上拍打了几下,一下胸口一下头,一下胳膊一下腰;下手或重或轻,随便的很,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清脆悦耳的诵经声从一座黑瓦白墙的小庙中传来,庙宇不大;估计一盏茶的功夫便能绕着圈走上十个来回。除了四周那刚长满了绿叶的树木外,便只有庙门前的一座池子最能吸引人的眼球。
池内除去那正在畅游的花红锦鲤,便数中间处立有一石龟;有那寻常人家的热炕头般大,造型简洁却栩栩如生;头朝旭日东升之处,四肢外划如畅游之姿态。龟背载有一石碑,上刻鲜红大字:
“化茧成蝶”
踏入那挂有“小庙”两字的牌匾,大门便是迎接香客的厅子,黑色的柱梁让人看的有些随时坍塌的担忧。厅内透着一阵古怪的味道,竟是不见一尊佛像!唯有正对着大门处有一石台,台上摆放有六个洁白瓷罐,密实的很,看不出里头放着什么东西。
地上摆有不少的蒲团,有一老一小两个和尚盘坐在上,闭目诵经。大和尚白眉白须,敲着一个大木鱼;小和尚面容稚嫩,敲着一个小木鱼。
此外便是木破军和木山以及木梧桐三人静坐在后,老人和木山倒是沉浸于一老一小两个和尚的诵经声之中,闭目冥想;但童心未泯的木梧桐却时不时的张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调未改,音未变。这让刚跟到小庙门口的李乐儿便听出来了刚才在山下那阵悠悠的呢喃声正是里头的和尚所发出,不同于刚才的便是现在听起来少了一丝,嗯?一丝的神通!
抬头看了看那写有‘小庙’两字的木匾,很普通,一块厚实的木板而已,饱受风吹日晒,让人看起来旧破的不能再旧破了。唯有那两个字让人看着神韵奇佳,以草书写就,却透着一股子佛门正宗的祥和安宁。
隐约中让人觉得,茫茫苦海里,此处,便是明灯!
李乐儿觉得,自家山头的那座差不多样的小道观是不是也照着这人家这个模样给装修一遍?相比自家道观的寒酸;起码人家这虽然破旧了点,但怎么看都有着一种清淡出尘的滋味儿呢。
悄悄走进厅内,找了个靠角落的蒲团盘腿坐定,李乐儿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
偷偷打量四周的木梧桐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李乐儿,李乐儿则对其咧嘴一笑,盼望着,自己能够在这个美人的心中留下那么点立锥之地。可美人儿看了一眼则是黛眉轻蹙,便不再观望,看样子似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