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极东是海,唤作东海;东海之中有一处岛群,人称东潮群岛。此处有岛屿共计三十六座;最大的有三城之地,最小的也有半城之方。
群岛内以栖族人为主,栖族又以三十六位岛主为最。名义上这里是大梁朝的国土,可在天高皇帝远的条件下,哪怕大梁朝每年都会派出不少各式的官员在每个岛上进行管制,但对于近八百万的岛民来讲,仍是不及三十六位岛主的随手一呼来的有作用大。
二岛又叫托木岛,今日岛主府内喜气洋洋;托木岛主椰袴看了看坐在身旁正要过门的第八房小妾,大笑一声,拿起一坛酒,倒头就喝,四周来宾看了无不拍手称赞:
“好样的!”
“椰岛主真乃海量!”
“真是咱栖族的豪杰!”
......
肤色黝黑,浑身高大粗壮如一只黑瞎子般的椰袴将空坛子随手扔给一旁的侍人,对着四周狂拍马屁的人们得意一笑。
一旁的小妾妩媚的瞟了一眼,椰袴乐的立马淫心大起;想起这个从内陆海边上掠来的小妾那出色的床上功夫,就不由的打了个激灵。
不过,虽说这第八房的小妾不差,但还是可惜了那个打一开始就看中的俏姑娘;她也忒刚烈了点,乖乖的从了老子得多好啊,不但荣华富贵享不尽,还有那么多下人可以差遣,咱要是直白了说也算是个土皇帝了,有啥不好的?哪怕咱长的粗鲁了些,但怎么就看不到咱那颗温柔的怜香惜玉的心呢?还硬要搞的跳海自尽,可惜,真是可惜了;这么俏的一姑娘,特别是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小窝。
只要拳头硬,说话才有理,这句话椰袴一直都深信不疑;想当初那个敢跟老子抢这岛主之位的家伙仗着身后有众多族人撑腰,得意的那个劲儿,还不是一拳就干废了?老子当了这托木岛之主谁又敢说什么?
前些日子刚步入通玄之境的椰袴此时更是得意的想,放眼整个东潮群岛,还有谁是对手!三十六个岛主实在是太多而且太麻烦了,如果直接让一人统领群岛,岂不更加方便?
人性便是如此,伴随着自我的实力提升,便更容易迷失在欲望的汪洋之中;就好像水性好的人,总会有往水深的地方游去的时候,借此来证明自己的水性高超;事实上,一个人的水性好不好,旁人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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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飞兔走,瞬息光阴,半年眨眼即逝。
这一日,天气不算太好,这样阴沉而见不到太阳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不见太阳不见雨,憋的人们都有些难受。
依旧在那个临海的山坡上,不同于半年前,此时身着一袭青衫的郭奕已是堂堂的状元郎。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些人生喜事遇上一件,便叫人精神抖擞;可此时的郭奕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为何?
“莫不是,没见到心中那张令人牵挂的笑脸?”
好像就是这般,打从自己读书以来,便只有看到那张带着两个小梨涡的笑脸才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
此时表情呆讷的郭奕已经连续三天在此等候着,这是自己第一次等了那么长的时间,心中想的,便是将自己的喜事说与她听,喜悦,与她分享,她开心,自己便开心。
可为何这三天的天气如此阴沉,更奇怪的是,自己的心情并不是激动的期盼,而是,如同这阴沉的天气一般,阴沉。
“你不是答应过要陪我在这里看海的吗?”三天都没说话的嗓子此时已经有些嘶哑。
可还是等不到那个让自己万分期待间难以入眠的身影。
连吹了三天的海风,也越来越猛烈。
一滴水珠落在了地上,终于下雨了吗?不是!那是泪珠,是有情人的眼泪。
泪水流个不停,但郭奕没去擦拭,呆立在那里,就这般静静的看着海上被风吹起的浪花,如同着了魔一般。
曾经那似是永恒的刹那,如今便成了痛苦的根源,越是回忆,越是伤痛。
空留伤回忆,伊人已不再。
越来越多的水珠落在了地上,这次的是雨水,伴随着风浪袭来。
风越来越大,雨水也越来越大,海上的浪花也越来越大;身上的青衫已经湿透,脸上的泪水也和雨水混淆在了一起。
当天地间充斥着狂风暴雨的时候,海边,一艘小舟离了港,驶向远处那昏暗的东海之中。
海浪在狂风的吹鼓下变的十分狂躁,然而这艘小舟却丝毫不惧,在巨浪下如轻浮飘羽。
或者说,是船上那屹立挺拔的一袭青衫,势要乘风破浪。
不多时,轻舟便迈入了暴风雨里头,消失在视线之中。
卿愿回眸为我笑,
解我相思约山前。
魂思坡乡再相会,
状元归来未见卿。
这一天,有人弃文就武;少了一个朝堂上的状元郎,多了一个情海中迷失的东潮剑生。
观潮三日如梦如幻,醒来已悄然太清。狂风骤雨又如何!我便乘风破浪,杀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