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箫站直了那腰板一点也不显老,个头和身后的那两个魁梧大汉也不遑多让。虽然块头看起来没他们两个大,但那气势却是比其强多了。用李乐儿此时的心里话来说那便是:“乖乖,这厮定是吃了我那龙虎逍遥丹了。”
陈喻看了看站直了身子的孙箫,冷笑道:“势头倒是不弱,但就是不知道学到了东鹏子那笑傲江湖的‘仙人藤’几成的火候。”
这孙箫的师父东鹏子生平最为得意的手段有两样,一个是那易经八卦、阴阳五行、奇门遁甲;还有便是使得一手名唤‘仙人藤’的鞭法。江湖中能撑得住他这一手仙人鞭的双手双脚加在一起都数的过来。
“可不敢说胜过先师,但收拾些小猫小狗还是凑合得过去。”只见孙箫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银鞭,丈许长,布满了鱼鳞纹。
陈喻见此冷哼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右手兰花指一弹,那白瓷杯便带着破空声往孙箫飞去;左手则往桌底一拍,身前那略旧的柳木桌便紧随其后。
孙箫望着一前一后飞来的白瓷杯和柳木桌双眼微眯,大步一跨;手中的银鞭一抖,便卷住了白瓷杯,再一挥,瓷杯便以更快的速度往回飞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瓷杯和柳木桌碰在了一块,桌子霎时便犹如被巨石砸中一般,碎成了好几块;奇的是瓷杯却不损分毫,直到落地时才摔了个稀巴烂。
高手过招,这气势尤为重要,虽然不能将对方刺伤砍伤,但少了,却是败得较为容易。孙箫此时露出了这手,那气势立马便占据了上风。
李乐儿早就盼着这一幕出现了,此时见到了心里头的乐呵劲,那可别提多高了。但这厮面上却是一副惊恐的模样,扯着腿便往屋角里躲去;走之前还不忘将桌面上那仅剩下的一只鸡翅膀给拔了下来。用他的说法便是:“消遣可以有,但前提是得照顾好小命,要是能管饱,那日子才叫做潇洒。”
陈喻眉头一挑,伸手在腰间一划拉,手上便多了一把黑褐色的软剑,单足一点一弹,身子便轻盈的掠向了孙箫,手中的软剑也变得直挺了起来,剑尖直指孙箫的咽喉。
李乐儿看到这里差点没被鸡骨头卡死。“这些家伙一个个是有病呢?还是买不起腰带啊?怎么都喜欢把家伙盘腰上!莫非高手都有这嗜好?还是这哥们直白,敢把家伙亮出来。”偷偷的望了望那位一直都是慢慢喝着自己的酒,半句话都没说的青衫男子;李乐儿眼中尽是好奇。
要说这陈喻的剑法,也是有个不得了的来头;这套剑法是大梁王朝的第一代大监首‘岳有单’所创,剑法极速迅猛,适合这阉人所练;练到大成之时,与他人对决,对方往往只是看到剑光一闪,或眉间、或咽喉、或胸口,便会留下一个细小的红点。之后便得见那阎罗王去了,曾经的岳有单便是靠这一手剑法让整个江湖中人闻风丧胆。
此时看陈喻的剑势,显然已经得其大成,在孙箫这泼水不进的鞭法之中依旧能寻到那难以发现的死角,让孙箫的鞭法防多攻少。
但这样的状况只是持续了个五六息,只见孙箫双眉微皱间两脚向后退了两步站定了一个三鼎马,手中银鞭向着陈喻虚空点去。但在鞭尾离陈喻尚有半丈的距离便收了回来,虽然鞭尾并没有击中陈喻,但古怪的是陈喻却急忙的往一旁闪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陈喻方才所站的身后那块黄土墙顿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李乐儿看的清楚,那位置正是刚才孙箫的鞭尾所点。而且陈喻那白嫩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半指长的划痕,泛着点点红丝。
“凌空击打?乖乖,老头这手玩的挺高深的啊,咱要是学会,不说日入斗金了,但怎么着也得比现在这狗日子过得强多了吧。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啧啧。”李乐儿狠狠的咬了咬手中的鸡骨头,看着孙箫嘀咕道。
陈喻半掐着兰花的中指轻轻的摸了下脸颊,待看到手中的点点鲜红,顿时大怒;霎时手中的软剑再次向孙箫刺去,此时陈喻的剑势不仅更加凌厉,并且还多了三分阴毒。本是直刺向左胸的软剑待你去抵挡时保不准剑尖便转了个弯刺向了你的喉咙或小腹。
忽然,就在陈喻和孙箫两人你来我往杀的不可开交之时,那本是静静喝着自己碗中白酒的青衫男子站直了身子,提着剑往上梁鼠放在桌上的锦盒走去;就在其打算伸手将锦盒拿在手中的时候,两声怒喝猛的响起。
“找死。”...“哼,终于出手了。”……却是陈喻和孙箫两人双双舍了对方,同时向着青衫男子出手。
只见孙箫手中的鱼鳞银鞭顿时袭卷向桌上的锦盒,好家伙,那速度便像是捕食蚊子飞虫的蛤蟆舌头般,迅捷若奔雷。眨眼的功夫鱼鳞银鞭便收了回来,但鞭尾空空如也,并且桌上的锦盒不挪分毫;只是青衫男子手中的两尺长剑带着剑鞘杵在了桌面上。
李乐儿也只是在这一眨眼的功夫看见孙箫手中的银鞭好似点在了青衫男子手中的剑鞘上,被弹了回来。
这一眨眼的功夫过后陈喻也紧随其后,不闻响动,只见光闪,剑出。剑身泛着锋芒,这一剑如猛蛇捕食,阴毒迅猛。
心有不甘的孙箫手中银鞭再次劈出,这一鞭虽没方才那般惊雷般迅速,但却像蛟龙作恶,雷霆万钧。
李乐儿瞧到这,便撇嘴低喃道:“得,害我刚才看的那么起劲,原来人家拉根就没使力,瞧现在这气势,比方才强了不止一倍,就会欺负咱这没见识的乡下人。”
场上自然不会有人留意李乐儿的埋怨,面对孙箫和陈喻这两位通玄之境高手的凌厉合击,青衫男子动了。
青衫男子手中的两尺长剑终于出鞘了,只一剑;以阳把握之,行站剑之势。将剑术十三势中的‘压’字诀迎上了对面的二人。
这一剑,剑势浑厚,似巨鲸翻身,带起滔天巨浪般的剑意,涌向前方;就连退至边缘的李乐儿都好似处在风尖浪口一般感到强烈的窒息感,更不要说处于正中面对这一剑的孙箫、陈喻二人。
毫无征兆却又像是在想象之中,上一刻还气势凌人的孙、陈二人此时却像那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摇坠着向后倒飞,直至倒撞在墙上,才停了下来。
在停下来的瞬间。两人的嘴同时一口鲜血喷出;这并非撞在墙上受的伤,而是正面以那么近的距离被那一剑所包含的犹如滔天巨浪般的剑意所伤。
江湖侠士来来回回多少年,实力弱的,永远是大鱼们称霸的食饵;但江湖中的人们对于实力的定位可不是虾米、小鱼和大鱼这般随便。以五流手打底,上了一流手,那才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不过以为上了一流手就完了?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湖恩怨岂有这般简单;一流手只能算是踏入了真正的武学大殿,入了殿门,上面依次还有通玄、太清、无量。
“那到了这些境界的人厉害不?”基本上这是每一个人听到后都会问出来的问题;若是说书先生听到别人这么问,大概会冷哼一声道:“通玄气盈布全身,丈外也可取人命;太清更上三层楼,一叶一草逛九州;无量之境不可谈,仙人神通就这般。”
也许在许多灵丹妙药的帮助下,两人的内伤并不算什么严重的事。但青衫男子这一剑给他们内心留下的阴影,可不是什么外物能够给以驱除的。若是两人往后的日子里克服了今日这一剑的魔障,那武功精进,自然一日千里;但要是承受不来,不说进步分毫,甚至有可能会退出武学大殿的这块殿门;沦为江湖中那流派间的人物。
那两名汉子见状脸色大骇。赶忙过去将孙箫扶了起来“孙老,没什么大碍吧?”
孙箫拿袖口擦了擦嘴角,脸色黯然的摇了摇头,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陈喻,调整了一下气息后,便捂着胸口站起来瞪着对面的青衫男子,道:“这等如巨浪滔天般的剑意,世间也就只有‘郭奕’了吧。”
青衫男子收剑回鞘,沉声道:“郭奕受人之拖,两位赏个脸吧。”
“能请东潮剑生出头,是何人有这般大的面子?不知能否说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孙箫整了整衣衫,问出了陈喻也想问的问题,以两人身后的势力在这大梁朝内敢招惹的人可没几个。
郭奕掂了掂手中的锦盒,轻道:“黄白多如土,人情似水流。”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去。
而众人听了却露出了然神色,似乎都在意料之中。
李乐儿自然知道郭奕口中所说的是何人;他便是大梁王朝的首富‘钱施安’;说是富可敌国,尚还算是谦虚之言。人常言富不过三代,但钱施安这一家子可是例外,他家却是富了好几代。
自他太爷爷白手起家,直到他父亲,家中资产那是只增不减,到了他的手上更是了不得;从他父亲手中接过手后,只花了七年的时间,便将身家翻了好几翻;本就是大梁朝内排名前五的资产一下便成了这第一首富。
因为他有钱,并且喜交各色人物,黑白两道上都有朋友,而且大多都受过他的恩惠;据说连道统圣地昆仑山一百零八个道门以及世间那巴掌都能数的过来的几个无量级人物都有半数和他有着不清不楚的瓜葛。这些个人情累积下来;明面上,他是大梁朝的首富,但在道上混的,却称他为人情王,没人敢不买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