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的刺骨让凌紫月险些窒息,再厚实的衣裳在这一刻变成了累赘,不一会儿冰冷的河水像千千万万跟细小紧密的针一样穿过棉布,钻入她的毛孔,涨开她的伤口,填充她的血肉,挤压她的五脏六腑,抽走她的所有力气,仅存的一丝意识维持着她四肢艰难的划动。
凌紫月不经庆幸自己没有因为换了一具尸体而忘记游泳的姿势,同时也庆幸当初被母亲逼着学这项运动还小有所成,除了一开始对这小身板和河水的过于冰冷的不受控制,尽量以最快的速度排除一切不适应,稍稍挣扎游动调整了一下。
透过已经拨开云间洒下来照在水面形成波光粼粼的月光,从下往上凌紫月很清晰的看见黎跃的一丝一毫,连鞋底板上用金丝雕陷进鞋底板面的印记都不落过,除了那张脸。
凌紫月游动快要僵死的身体,全身的细胞好像都被冻住了一般,连被利剑刺开的骨肉都不那么疼痛了,身体里的血液也被凝固了般不在流血,留在衣服上的血液都被三两下的洗涤在冰水了。凌紫月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在不上岸医治的话她就会再次魂飞升天,也不知道下次是在穿越附在别人的身体里还是真的升天。
游到黎跃的脚底板下面,通过这双比原本自己好的要命的视线仔细的认辨黎跃脚底板的印记,发现是几个字体凌紫月兴奋了或许这将会是一条找人的线索,可下一刻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她悲催的发现她既然不认识这些字体,想她双硕士毕业即将成为柏林有名大学的年轻教授在这里成了个不识一个大字的文盲,这叫她情何以堪。
正在她兀自懊恼的时候,一把泛着寒光的剑点堪堪划过她的鼻尖,吓得她差点惊叫,胸膛里仅剩不多的空气从嘴里不小心吐出,她睁大眼睛快速的紧紧捂住嘴巴以免吐得更多,不让黎跃发现也让自己尽量能多延长一点时间,现在神马硕士文盲的都是浮云。
凌紫月还以为是黎跃不死心尽量游远点,游到剑抵达不到的安全范围,才戒备的看着那把剑的动静。
剑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随意的性的搅动像是在洗涤掉剑身上的血渍,马上就拿上去,凌紫月的眼睛随着剑身往上看,眼角一抽,这家伙是不是有洁癖啊!羽林卫都快要冲过了,既然还慢悠悠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的手帕擦剑,擦得都能映出倒影了还擦,凌紫月此时真有种像揍人的感觉,这丫最好不要落到她的手里,今天的仇她不报都不行。
终于等到黎跃飞身而去,凌紫月胸膛里的最后一口气也被抽离,扑通扑通几声,脑袋终于露出了水面,深深喘息,连这冷风都感觉那么的美妙,凌紫月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在水中半柱香的时间凌紫月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放松下来,放松下来就是无尽的疲惫和僵硬的好像冰封住的身体。
水中由于浮力的作用没什么感觉,现在想要爬上岸却难如登天吃水后的衣服完全重过她现在自身的重量,再加上冰面过于滑溜,没有一定的力完全抓不住冰面,反而小手还被砸出来的还未平圆的尖冰划破几道口子,最后都以失败告终,连仅剩的力气也在攀爬中流失,意识一点点的消散,眼前变得一片模糊。
凌紫月不甘心的呼叫:“救命,救命。”声音是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干哑,凌紫月在冷笑,原来她畏惧死亡,就算来到这个陌生的空间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她依旧没有死的勇气,老天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不敢尝试是不是有第三次生命,现在老天要收回他的这次失误,她是不是该满足这几天不属于她的寿命,可是心里的不甘心又是什么?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在去地狱之前能看一看自己的父母和弟妹。
意识失去了,没有听到有人靠近和那声“什么人?”下一刻滑下去的手被人抓住,没下去的身体再被被人提起,可惜她连一点感知都没有了。
当晚皇宫大乱,整个御医院的御医都被叫去紫月斋,胆战惊心的恭候在门后,杜婷婉忧伤抓着冰凉的小手苦的撕心裂肺,凌孝锋沉着阴郁的脸犹如暴风雨来临般大骂“庸医”,本就低压的气温更加低下。
宫女太监进进出出,一盆盆血水被端出,羽林总统封锁所有出口亲自带领御林军在一个个宫殿巡排查找刺客,希望能把这胆敢刺杀皇家贵族的刺客绳之于法。
凌紫月冷眼看着这一切,她还是变成了游魂,不知道下一站又会在哪里,她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陌生的地方,她好想回到母亲的世界,看他们最后一眼。
“小虞,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好不好,妈妈不在逼你去相亲了,你快点醒来好不好。”这是妈妈的声音,凌紫月麻木的表情被喜悦代替,她开始朝声音的源头奔去,这个时空的背景开始后退,最后消失的只剩一片灰蒙蒙,凌紫月却没有感觉般拼命的往前飘荡。
渐渐的前方出现光点,光点越来越大,凌紫月飘荡的速度又加快了,把她一生没跑光的速度全在这一刻用上,她知道另一头一定是她的世界,她的家人在那头等着她。
果然妈妈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还有那低低的没有任何刻意的抽泣声,那是她的笑笑和小煜的哭泣声,声音有些沙哑还略带喘不过气的感觉,他们哭了很久了吧!连爸爸的狠狠抽烟声都变得亲切,爸爸已经戒烟很久了。
凌紫月在光点前停步了,她只要跨出这一步她就能看见他们了,就这一步她反而犹豫了很久,呆呆的出神,她害怕了,她怕这一切都是梦,她如果跨出,此时听到的家人的声音都会消失,出现在她面前的又是陌生的。
深吸一口气,她如果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那何谈见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