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紫月伸出舌尖舔了舔因长期昏迷而引起干涸起皮的嘴唇,试着挪了挪身体,伸出去的手虚弱的垂下又虚弱的抬起直到能摸到白瓷碗的边缘,她才稍微停下深呼吸,感觉体内流失的力气再度回来,一口气捏住碗口僵硬的拿过来。
动作过大引起体内一阵骚动,凌紫月止不住的大声咳嗽起来,一声声竭斯底里的咳嗽像是要把肺生生的咳出体外才肯罢休,沙哑干涸的咳嗽声比老太监的公鸭叫还要难听刺耳。
过大的力度和咳嗽自然就引起了伤口的撕裂,额头上包扎的白纱布不一会就被鲜血染满,一股鲜血顺着额角留下,在白色的枕头上晕开,脑袋一阵一阵的生疼。
胸口撕裂开的痛让凌紫月连叫的力气都没有,痛得她汗流浃背,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紧夹不放的眉头可以看出她此时忍受的剧痛到底有多大,整张小脸好像都皱在了眉头这一块。
感觉喉咙不在那么难受了,她虚弱的瘫软在床上,倒在血泊里大口大口的呼吸,以缓解身体带来的痛楚。
喘息了一会儿,怕太久会有人过来,凌紫月再次深呼吸,提起死咬着下唇忍着剧痛在床沿上打碎被她放下的白瓷碗,碎开的瓷片掉落在床榻上引起一声声沉闷的声响,而捏在手里的碎片被她死死的捏住,尖锐的破裂口划开她小指上一道小伤口,血珠子从小伤口处渗出来低落在床沿上。
她连看都不看,自顾自转了一个身,捏在左手的碎片顺着转身放在了右手,泛着寒光的碎片犀利又轻薄,她连瞳孔都不瑟缩一下狠狠的对着手腕的桡动脉划下去。
桡动脉的破裂使得鲜血如泉水般往外涌出,滴落在床榻上,滴答滴答,流了满满一大滩,空气出瞬间涌上一股腥甜的血腥味,黏稠而又刺激。
她躺平身体,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任由血液一点点流失,好像不是自己的血一样平静的盯着屋顶上的某根栋梁,也对,这身体本来就不是她的,她只要把这躯藏魂之处破坏掉,她就能回去了。
她要的很简单,做了一遍两遍的自残不就是为了回家,回到家人的身边,不让她们伤心难过。
在凌紫月躺平的同一时间,门外也传来芽儿地声音:“柳儿姐姐,你不进去在外面干嘛呢!太后娘娘来看公主了吗?”
“芽儿,吓死我了,我也刚来,你不是去煎药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绿儿和翠儿呢?”这是柳儿的声音。
“翠儿姐帮我煎着,今天不是绿儿当值吗?她应该在屋里。奇怪平时早该听到她的声音的,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说着芽儿往前垮了一步。
“绿儿好像不在屋里,你去找找看,这儿有我。”
柳儿出声,芽儿停下了跨出去的脚步,往来的方向转身:“好,我去找找看。”看到远处慢慢走来的人影,芽儿跨出去的脚又停下了,“不要找了,她回来了,我去看看公主醒了没?”
柳儿伸出去的手被芽儿接下来的惊叫声打断,随后跟上芽儿,急急地问:“芽儿,芽儿。怎……”接下去的么了,愣是卡在了嘴边,吐不出吞不进。
芽儿和柳儿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在凌紫月的脑海里,随着血流过多导致供血不足,脑袋压力过大,眼皮过沉重,一点点的模糊,连芽儿最后的惊叫柳儿的过问都变得飘渺悠远。
希望这次不要又被救了,这是凌紫月彻底昏睡前脑海里闪过的嘲笑。
平静了十天的紫月阁再次惊恐起来,止血,上药,包扎,把脉,诊治,一条条下来,直忙得紫月阁的宫女太监李昂御医一个头两个大,全为这位三天两头自杀的公主焦头烂额,吓坏了太后,皇帝和宫中的各位公主。
公主自杀的消息一瞬间像长了翅膀一样传落在皇宫大大小小的各个角落,接着听到消息的凌孝锋亲自下令封锁所有的消息,把私自造谣的人通通打入牢房,要不是他刚登基传令大赦天下,这些人怕早已血溅午门。
第一次凌紫月撞墙凌孝锋会觉得是凌紫月害怕,脑子还未清醒,第二次凌孝锋就不会觉得是巧合,凌紫月自己想死。
为了国家社稷,他不得不传令下去: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好凌紫月的下次醒来,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报告,以防止凌紫月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愚蠢的事。
就算李昂说她有一口气息吊着,只要别断,怎么样都死不了,可这娇嫩的身体是经不起她的折腾。
凌孝锋这些天已经忙的不知东南西北,接近年边事务繁多这是必要的,无论哪个帝王刚登基根基都不一定很稳,内忧外患,他也不例外。再加上登基的匆忙,他国没有来得及赶上登基大典,这些天也算陆陆续续的派使臣进贡祝贺,就光接待他都忙不过来,现在又出现这事,要是被他国带回本朝国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
中核以上,可想而知凌孝锋的脾气变得有多烦躁,多暴躁,多阴郁。
凌紫月是不知道凌孝锋濒临暴走的状态,她知道自己有迷迷糊糊的睡了好久好久,睁眼的时候又是那间熟悉的公主房间,她已经不止一次痛骂老天的捉弄。
她醒来的时候在夜间,两边点着微弱的烛光,桌上趴着一宫女,外面黑漆一片,皓洁的月光透过窗洒进来,带着点金黄,该是月圆当空的时间吧!
难道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来月,离过年不远了,而她还没回去。要是没有错,她来这个时空的时候,另一边的时空还是秋高气爽的初秋。
抬抬左手,透过月光看清手腕上那厚厚的一层纱布,她又成功的在这具身体上添了一道伤口,受了三处的致命伤就算不死,也能减寿吧?
凌紫月发出的轻微咳嗽声,立刻惊醒了趴在桌子上浅眠的翠儿,今天轮到她当值。
睡眼朦胧的翠儿睁眼看见床上的凌紫月也在看她,所有的瞌睡虫瞬间烟消云散,惊喜道:“公主,你醒了,好没有哪里不适,奴婢马上去叫太医,柳儿姐,芽儿,绿儿,快起来,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兴冲冲的往外屋喊道,兴奋过后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响,怕吵坏了干醒的人,立马惊吓的捂嘴,小心翼翼的轻步走到凌紫月床边,跪在下方的床榻上,无辜地眨眨眼。
凌紫月看着她可爱的动作,不自觉的笑出声,干哑的声道实在说不出能有什么好听,像便秘的嗯哼,扯到身上的伤痛,蹙眉闷哼。
翠儿吓坏,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想把她扶起,入目的大大小小伤口让她无处入手,就怕一不小心碰到哪儿,伤坏哪儿,在她眼里凌紫月现在就是一尊易碎的瓷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成千万片。
翠儿年龄小,没遇见过这事,一着急就不免掉眼泪,吓得其他赶来的宫女心惊肉跳,怕有个好歹,到时候连死都不见得有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