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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喝醉了的时候,很容易入睡,心无杂念的就那么睡着了,不再为今天见过谁而徒增烦恼,也不再为明天能否见到谁而辗转反侧。

清晨醒来,口干的要命,头还略微有些疼,醉酒过后大抵是这种状态了。爬下床,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刚进入喉咙的一刹那,猛然觉得味道怪怪的,还好酒醒过来后脑袋还算灵光,立马打开门,奔到卫生间,将还含在口里的那口水,用力的喷到了洗手池里。

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总不至于几天前泡的茶我还没倒掉吧?仔细看了看水池里,一片棕黑色,隐隐有一股中药味,再咂摸咂摸嘴里,好像是有那么点儿药味。见鬼了,难道有人拿我杯子喝药了,而且喝完药还不给我刷出来?管他呢,跑回房间,把杯子里的那堆东西倒掉,拿洗洁精刷了好几遍才放下心,再从暖壶里倒了点水喝了几口。

外边天已经亮了,隔着窗帘透进来的光似乎有些刺眼,把窗帘又拉紧了些。桌上的电脑已经关闭了,可能是别人帮我关掉的吧。自从喝了那口苦苦的东西后,睡意全消,索性打开电脑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登上扣扣后,小企鹅就开始闪个不停。点了一下,两个人发信息给我,一个人是小师妹,另一个人居然又是李婷。

“真是的,等了你一天电话也没有,不是把我号码丢了吧,哼!不过还好我脾气好,不生你气,再把号码留你一遍,记得把你号码发过来。”

唉,李婷,你是要整哪样嘛,非得让我忧伤不止么?

小师妹的消息很简单,无非就是问我咋不理人,挂着机人跑哪里去了之类的。

我合上电脑,本来还想找点娱乐的,结果被李婷的信息把自己彻底娱乐了。

掏出手机,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她发过去。

“李婷?怎么了?昨天没看到你的留言。不好意思。”

发完信息后,再次爬上床,躺下来,叹了口气。我不得不承认,始终未能从李婷当年给我造成的阴影里走出来,因为那实在是太过痛苦。

如果你喜欢一个女生,并且可以跟她在一起,当突然有一天她告诉你,你只是她心目中另一个男生的代替品,而从告诉你开始,你将不用做代替品,因为正品已经跟她在一起了,那么这将是一种多大的荣耀。诚然,我就是这样,自以为是并且糊里糊涂的在李婷那里做了别的男生的代替品。

高中分班之前,跟李婷相处还算蛮融洽,那时候还没有自闭倾向,除了上课下课无聊了发呆看看她,就是有机会就过去逗她笑,所以会一直以为她会对我有好感,并且更加努力逗她笑。分班后,渐渐变得生疏起来,再见面因为自闭的原因而不再有任何造次的行为,或许也就因了此,高中毕业前在食堂遇到,我主动跟她打招呼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继而沮丧,继而见到她更加漠然。

在千辛万苦得到李婷的联系方式后,想到高考那几天在校园里遇到时的漠然,终究没有拨出那个在我心里筹划了无数遍第一句该怎么说的电话。之后见到了居丽,又因为居丽惆怅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大一光棍节。学校里比较开放的学长组织了一些活动来吸引我们新生参加而达到他们脱光的目的,而我跟几个哥们嫉妒的牙齿咬到发痛之后,毅然决然跑到后街小三峡喝起了小酒。

想起那惊鸿一瞥的居丽,更加惆怅,不知不觉小酒喝的有些多了。回到宿舍后,在微醺状态下,我看到了记录着李婷号码的那张纸,居然没有丝毫犹豫的拨了出去,电话接通了,是李婷那熟悉的声音。她的声音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屡屡出现在我的梦中,让我久久不能入眠。一时百感交集,借着酒后的那股豪气,愣是天南海北的跟她扯了起来。至于扯了些什么,酒醒后一点也记不起来,只是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陌生号码,是李婷发过来的。内容大抵是说确实没想到我能给她打打电话,很意外,也很感动,特殊的日子能接到老同学的电话或许也是一种缘分等等。

之后,我着魔般步入了疯狂的短信发到手抽筋的光辉岁月。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两个人的聊天内容涉猎范围不断扩大,几乎囊括了我们认知的所有范围,甚至包括从人造卫星到克隆技术。有了李婷的陪伴,每天都是如沐春风。后来我问她,我那天喝多酒后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回信息说也忘记了,只是觉得那天的我很傻很可爱。然后我也就回复她声嘿嘿算作卖萌了。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这道理人人都懂,但拿捏这个度却是技术活,请教了很多高手后,只是得到了一个更为深奥的道理,那就是多拿捏几次就知道怎么拿捏了,具体拿捏的时候是要凭经验和感觉的。进而我知道了原来打铁这事儿也是个感性的活,跟谈恋爱表白一样一样一样的。我总结了自身的优点和缺点,终于找出适合自己去拿捏度的方法,虽然没有经验,但完全可以借酒行凶嘛,毕竟之前跟李婷能发展到无话不谈,也是靠了酒精的功劳。

于是,某天借着班里集体出去唱歌的时候,我一边跟李婷发短信一边找酒喝,喝到听每个人唱歌都觉得比原唱唱得要好,甚至自己听到每一首歌都觉得自己会唱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感觉来了。等李婷短信回过来之后,我迅速的回复她:“婷,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你。坏消息就是你可能会不再理我,好消息就是我喜欢你,从高中开始,直至现在。能做我女朋友么?”

当信息发出去的刹那,一点也没觉得忐忑,只是看着大屏幕上的歌词跟着一起哼哼。哼哼完两首歌之后,还没有收到李婷的回复,我突然开始慌了。我第一直觉就是完蛋了,这个度肯定没拿捏好,就当演练了吧。掏出手机正准备发信息给她说刚才喝多了别当真的时候,她的信息回过来了:“听到你说从高中就喜欢我,太突然了,有些感动。我现在心好乱,不好回答你,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看到这,想起高手经常教导我的一句话,如果没有直接拒绝,那么就有戏。想到这一点,我立马活蹦乱跳起来,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桌子前边跟着正在唱歌的那群人一起疯起来。

第二天早上是在手机的一阵抖动中醒来,又是头痛欲裂。手机上有一条短信:“起床啦,懒鬼。”这是光棍节后跟李婷熟悉了拜托她的事。我从小的习惯就是迟到,高一入学第一天军训完毕后的晚自习也光荣迟到了。也就是那一天,被班主任勒令站在前门足足半小时有余。也就是那一天,我注意到了坐在前排的李婷,穿的干干净净人更加文静的李婷。那个时候脑海里第一印象就是为什么军训的时候就没注意班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生呢,看到李婷注意到我,立马冲她笑了一下。她没有害羞,居然也捂着嘴乐了。之后发信息比较频繁的那段时间,我把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描述给她,她也把我那天给她的印象描述给我:“那天我就觉得你咋那么厚脸皮,第一天就迟到,被罚站还不老实冲人家做鬼脸,肯定是个调皮蛋。”我立马顺杆爬,央求李婷如果每天能起得早,就喊我起床,她没有拒绝。之后当然也问她为何不拒绝,她只是说:“这样蛮有意思,第一次体验到当妈咪的滋味,那么认真负责的催我的调皮捣蛋坏儿子起床。”我看到她的短信差点晕倒,有这么调侃人的嘛。不过也从侧面证实了女生是母爱泛滥,而李婷绝对是泛滥成灾。

记得高手曾经教育过我,表白后如果短短的一天内能主动联系你,那么女生大抵就是同意了。只是女生面子薄,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提这事儿。我看到她喊我起床的短信后差点从床上高兴的掉下来,赶紧翻了个身,回了条信息给她:“遵命,大人。小子立马起床,你也别因为减肥不吃早餐哦。”李婷的信息很快回复过来:“死相,知道啦,比我还啰嗦。”这条信息更加确认了高手的话,这时候我一定要更加主动些。

更加主动过后,李婷半推半就也就同意了。几个哥们儿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为我高兴了很久,毕竟大学里摆脱单身,是每一个同学入学时的豪言壮语,不论男女。

书上说,冬天的节日最多,所以冬天最适合谈恋爱,既可以相互给予温暖度过严寒,又可以一起手拉手欢快的度过每一个节日。时间不知不觉中飞速流逝,转眼就已快要到圣诞节,早早的我挑好了礼物给李婷寄过去,她的礼物在圣诞节前夜也收到了。由于圣诞节班里组织活动玩到很晚,李婷那边也有安排,再加上距离颇远,想想再过不了多久就放寒假,回到家见面的机会多了去了,遂把到李婷所在的城市的冲动硬是压了下来。那天打电话给她的时候,电话另一头她正玩的不亦乐乎,为了不扫她的兴,我很快就挂了电话。

噩梦总是在温床上滋生,确实是有道理的,甜蜜过后总伴随着无尽的苦涩。

元旦接踵而至,我还在憧憬着过年回家见了面,跟李婷牵着手逛逛商场吃吃小吃,轧轧马路,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元旦前的一晚,依旧是两边各有活动,为了避免上次的尴尬,我发了条信息给她:“乖乖,在干嘛呢?”李婷在我脑海里的印象一直是乖乖的,所以自从确认关系后,我就一直以乖乖称呼她,她有次笑着问我:“干嘛喊我乖乖?”我回答她说:“因为你很乖,比乖还乖,当然就是小乖乖咯。而且,你是专属于我的小乖乖哦。”她就在电话的另一头嘿嘿嘿直笑。

等了许久,她没有回复,我想可能她那边玩的太开心了没注意到。虽然有些失望,觉得少了些什么,但晚会的节目真的蛮不错,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情。活动结束已经十点多了,按理说她那边的活动应该也结束了,我又发了条信息过去:“乖乖,活动结束了么?想你了。”

等了十几分钟,依旧没有动静,难道我手机出问题了?我拿过小力的手机打我号码,能打得通,又发信息给我,也收的到。我有点儿莫名的慌张,手机立马拨打过去,对方关机。又打她宿舍的号码,没有人接。突然冥冥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虽然不知道李婷在干嘛,但是就是觉得些许魂不守舍,总觉得有事情会发生。小力劝慰我说:“或许是她们今晚活动太疯狂啦,指不定要闹到很晚呢。咱等下来不是也还有别的活动嘛!”听到小力的分析,我略微觉得宽慰,但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安宁的情绪。林雨手机怎么会关机?奶奶的,手机没电了也很正常嘛。不要自己吓自己,顿时又宽慰了些许。

小力一把攀过我的肩:“走,樱花广场走起。”

樱花广场是我们学校新校区唯一比较有看头的地方,据说一到春天四月末,总会开满了樱花,漂亮的让人窒息。现在当然见识过了,可是那时候还没见识,那时候只知道那里是学长兜售书籍的地方,也是各类协会招募新会员的地方,还是很多非官方活动开展最多的地方。今晚就是几只学长乐队联合起来为了狂欢跨年,当然更为了吸引女生的眼球所举行的表演。并且十二点的时候,还会有烟花。

我攀过妞儿的肩膀,三个人嘻嘻哈哈的朝樱花广场走去。

广场上人山人海,音响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吵。幸好今晚跨年,校领导也就没让保安理会。看着舞台上学长奋力的表演,妞儿满脸的憧憬:“如果有一天,我们也可以组成自己的乐队,上台表演该多好。”小力摸着下巴说:“那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努力吧,好不好?”我听着歌曲正享受着,砸吧砸吧嘴应承道:“嗯嗯,好啊好啊。”妞儿瞟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真的?”

“你认真的?就咱仨这德行,别逗了。”我看到妞儿的表情如此严肃,那一瞬间觉得妞儿好像是当真了。

“你知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我等的花儿也谢了……”

主唱的嗓音确实不错,这句唱的我差点儿真心碎了。

“嗯,我认真的。”妞儿坚毅的眼神充满了一往无前,小力一脸惊讶。突然我觉得自己心里某个角落有些蠢蠢欲动,如果将来也可以像学长他们一样叱咤校园的表演,是否李婷也会为我骄傲。真的可以像他们一样,我想李婷也会为我骄傲的。

意淫无罪,老实话。不知不觉间,仿佛在台上又唱又跳的不再是学长那陌生的脸,而是我,妞儿,小力,打不通李婷电话的烦恼终于一扫而空。

十二点,烟花如约而至,这是第一次在异地过元旦,也是第一次在大学校园里跟这么多人一起过元旦。看那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洒满五颜六色,将樱花广场照亮的如同白昼,火树银花不夜天,这句诗确实紧紧抓住了神韵。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广场上的小情侣们不知不觉间靠在了一起。看到这种温馨的镜头,我的眼眶一阵湿润。仰望那纵横在天际肆无忌惮绽开的烟花,我想象着李婷仿佛正偎依在我旁,指着不时窜上天际的烟花,惊叫连连,跟我调皮着评论到底哪一朵才是最美丽的。

烟花过后,学长们丝毫没有回宿舍就寝的兴致,活动继续进行着,渐渐的人开始变少,最终只剩下一棵棵树婆娑的身影和偶尔吹过的寒风。我哈了哈手,看了下手表,已然凌晨一点多。经过刚才一顿胡闹,一阵倦意系袭来,浑身无力的拖着妞儿和小力奔回宿舍,开始了昏天黑地的睡觉。

梦中,李婷回过电话来跟我道歉,我笑着说她傻瓜,没事,你玩的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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