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一声洪亮鸡啼,自山间传来。
鸡啼声就像光明使徒,带着曙光,来到人间驱逐无尽的黑暗,世界又再被光明眷顾。新的一天,是开始是盼望也是憧憬。只要人一天未曾死去,都要去接受新的一天。
凤鸣和莫小陶早早就洗刷过口面,现在两人排坐在床榻上。凤鸣并没有将昨夜他遇见疯癫子的事情告诉莫小陶。林飞飞的床上,一张棉被被撑得鼓鼓胀胀,他还在贪睡中。在床榻上,他正享受着一个甜美的梦。那里,有烟火,有酒红的糖葫芦,还有飞刀侠。
莫小陶“蹦”一下跳下床,来到林飞飞床前。他很暴力地掀开林飞飞裹着的棉被。被子被掀开,只见林飞飞抱着头,卷缩着身子,仍在呼呼大睡。或者,胖子大多喜欢贪睡,特别是在冬天里头。
莫小陶伸手提着林飞飞肉呼呼的耳朵,啐骂道
“林小肥~~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你还睡得像死猪一样。”
确实,僧舍外有一缕阳光从窗户中,穿了进来,现在正正照着林飞飞的整个屁股。
林飞飞似乎还在睡梦之中,他弱弱道
“唔…再给我睡一阵嘛,人家的梦还没做完呢。”
无语,凤鸣和莫小陶顿时无言以对。但后来莫小陶说
“你再不起来,等会儿可别说我们丢下你自己走咯”语罢,林飞飞竟然迅雷不及掩耳的爬了起来。
“不…不,你们不能丢下我”
今天,是他们三个成为少林寺俗家弟子的第一天。他们都满怀憧憬,新生活的开始都该是如此,不是么?
“笃、笃笃”僧舍的木门被敲响。然后听见有人在门外问
“小师弟们,都起床了吗?”
门开了,只见一个比凤鸣他们三个稍微大一点的少年和尚站在门槛前。他长得甚是清秀,五官端正,目光如一泓清泉。身材削瘦,灰僧袍套在他身上随风飘飘然。来的人是子心,他是方丈慧能大师的贴身侍从,平日还兼着处理寺中一些琐碎事务。
“起啦,起啦。”林飞飞大声应着。林飞飞依旧那般天真无邪,他笑得也是天真无邪。子心,子心也笑,微笑。子心的笑和林飞飞的笑又不大相同。林飞飞的笑概括起来就是傻笑,而子心的微笑是淡雅、是含蓄。
慧能方丈昨晚便安排子心,在今天早上到僧舍去领三个小师弟去拜见他们的入门师傅。这三个人就是凤鸣、莫小陶和林飞飞。一路之上,林飞飞“叽里呱啦”和子心说个不停。
“哎哎…大师哥啊,你可知道我们的入门师傅是怎么一个人?”林飞飞问。
子心边走边说,他似乎想在卖关子似地,淡淡的说
“去到,你便知道了。但我也只知道他是一位怪人。”
林飞飞又说
“怪人?是不是凶巴巴那种?”说完,林飞飞立马就装着怒目圆瞪,鼓腮突眼的样子。
子心见到林飞飞这般秀逗,不禁掩着嘴偷笑
“呵呵,也不是啦,可他真的是一位怪人。”
很快三人来到一个院落。先是见到的是一堆差点高过墙头的柴堆,这些都是从山上砍到的树木,每根树干横切口都有桶口粗。院落中还有三颗排成直线的松树,每颗松树都长得特别粗壮。也不知道是哪些年前种落在这里的。松皮苍老,主干上还有些像蜗牛状的树洞。树下的筋脉有点突出,就像人手背的经脉那般清晰可见。
第一颗松树下,有一口大水缸。褐色瓷造水缸就像一只庞然大物,突兀在三个人的身前。大水缸手工甚是粗糙,缸身也没怎么打磨过。水缸边有一张木梯搭着水缸口。人,不从木梯爬上去就取不到水。
林飞飞瞪大双眼,十分惊叹地说
“妈呀,这么大一口水缸能装多少桶水呀?”
引路的子心淡淡的笑着说
“打五六百桶,差不多了就满了。”
那不是,少林寺三千多人。每天吃饭要水、洗澡要水、洗衣服要水,就连浇灌菜园也要用到水。看来造这么大一口水缸来储水,也实属是明智之举。
林飞飞顿时像凋谢的花儿,他心中似乎已经明白子心领着他们到此处的目的了。
“五六百桶水…这事都是由谁来做的呢?”
子心说
“劈材、打水的事儿平日都是由杂院的弟子来负责的。而这里,正是杂院,以后你们就将在这里生活了”
林飞飞顿时又拉长着脸
“那…那现在杂务院有多少个人喔?”
子心嘿嘿一笑,说
“原来在杂务院的入门师弟们,现在大多都毕业了,转到别的堂院去修炼了。现在杂务院就只有你们三个了。”
其实凤鸣和莫小陶一进院子的门便心中有数,已经知道原来少林寺所谓的入门弟子,第一课就是“打杂”。
子心又继而说
“噢,是了师弟们,今天我还有许多琐碎的事情等着要处理呢。将你们领到这里,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你们的入门师傅就柴房里头。以后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他就是了。祝你们在少林寺新的生活愉快顺利。”
在子心走出院子的时候,他竟然不忘丢下一句话
“杂院的老头是一个怪人喔,他为人有点难相处,所以你们得花点心思。”说完,他便飘然离开。
子心走后林飞飞就嘟囔着
“入门弟子…入门弟子…说来说去就是要我们来打杂的!我是来学武功的,咋地就这么命苦沦为打杂的新丁呢…命/苦/啊…坎/啊/坷…”他忽然像唱起顺口溜来。
莫小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后枕
“命苦个屁啊,你还不快快进去柴房看看我们师傅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怪人?”
林飞飞十分不解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打头阵咧?”
莫小陶扯着嘴角阴笑着
“因为你和人比较好相处啊。”
“这是赞我呢?还是贬我呢?”林飞飞心里嘀咕着。
最后,林飞飞还是首当其冲,昂起首,挺起胸。大踏步地走在凤鸣和莫小陶身前。他扁着嘴“怪人...怪人有什么好怕的,怪人不也是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