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巨大的铁栏栅,手臂粗的铁柱上锈迹斑斑,被岁月雕琢出来的锈斑。风在铁栏栅中穿过,发出呜咽之声。风在低低呜咽。
“嘎吱、嘎吱”一阵响过木人巷口那道铁栏栅打开了,智高直直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凤鸣一跃身在林飞飞肩膀落了下来,落到地面上。然后莫小陶也顺着蹦了下来。
原本鸦雀无声的一群人,开始各自纷纷议论起来。
凤鸣身前,几个身位地方,一个高高瘦瘦的和尚抱着自己两条手臂。他隔壁站着一个比他矮一截的敦厚和尚。和尚那个闪闪发亮的光头,只能够得着高瘦和尚的肩头。高瘦和尚的脸很是削瘦,脸上几乎只披着一张脸皮。脸皮贴着骨头,眼眶凹陷、腮两边也凹陷下去,突出嶙峋的两块骨头。
他隔壁那个矮小厚实的和尚,和高瘦和尚站在一起,形成很极为鲜明的对比。他脸上长满肉,蒜头鼻,上下嘴唇厚实、丰满、红润。他四肢虽然又粗又短,但长得出奇的粗壮。背部厚厚隆起一块。
这时候,只见那个高瘦和尚,一对皎洁的眼珠子突然一转。眉毛扬起,用一种傲慢地腔调说“那个智高真是不自量力,还以为他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呢!看吧,现在他三拳两脚就被小木人打垮了”
“嗯”敦厚和尚右手搂在胸前,左手撑在右手背上,手指不断点着额头。他一幅沉思熟虑的样子,然后静静地说“但,据我所知智高师兄比普通师兄弟练功时间都要多三陪的”
“多三倍?那管个屁用?我看智高是活在别人的追捧中太久了。”瘦和尚果断地说。
凤鸣在身后听着两个和尚对话,只觉那么熟悉。他则头想了想。“喔,对了,是刚才从他们身前走过去那两个和尚”。
矮和尚摇着头“我想,是那些木人太厉害了”。
高瘦和尚突然“格格”笑起来“哼、要是让我来,准能够一拳打到一片木头人”
矮和尚底下头,低声说“我就没这个本事了,恐怕一进场就被木头人打趴了。”
莫小陶却没有理会周围的和尚在讨论些什么,他伸手捏着林飞飞肉嘟嘟的脸蛋。林飞飞脸蛋都全都是肉,给莫小陶一扯,像橡皮一样被拉长了。莫小陶哈哈地笑个不停。
“小胖,你用处真不小。”
林飞飞傻乎乎地看着眼前的莫小陶,然后又傻乎乎地咧开嘴笑着
“是吧…是吧”
周围的和尚有的在自吹自擂,有的则为智高感到惋惜,有的又在谈论木人巷的各种逆天。反正就是各顾各的互相议论着。铁栏栅前顿时像一锅烧滚的沸水,吵个不停。
这时候有四个身穿灰色僧袍,头戴圆形僧帽的和尚抬着一幅用竹片编织的担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们脖子各自挂着一串乌黑硕大的佛珠,佛珠乌黑发亮,圆润饱满。每一粒佛珠子都有汤丸大小。佛珠串随到他们腹部下。
这四名和尚是少林寺医学堂的队员,他们这一支医疗队建立,就是为少林寺那些被打伤、打残的僧人提供工服务。他们走到智高和尚的身边,放下担架,两个和尚蹑手蹑脚搬起智高,将他放在担架上。
智高结实、高大的身躯躺在竹片担架上,似乎显得有点吃力。担架被他身子一压,微微凹了下去。四个和尚各自扛着担架一角。四个人刚好抬着四个角,成矩形。他们抬起担架穿过人群。
看着医疗队从身边经过,莫小陶突然想起一个人。黑金刚。他现在成了植物人,躺在医学堂内的一张木床上,一动不动。莫小陶拍了拍凤鸣肩头说
“刚叔叔至今还不省人事呢,我得去医学堂看看他”
凤鸣听后,说
“反正我闲着没事,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林飞飞呢,则是老实巴交地跟在凤鸣和莫小陶身后。他初初来到少林寺,可谓人生路不熟。恰好能碰到两个和他年纪相近的朋友。他当然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他也跟了上前。
医学堂在大宏宝殿后,靠近少林寺后山。从木人巷到医学堂,要经过藏经阁,走一段路,转几个弯才能到。
林飞飞因为肥躯,所以走得最慢。他落在队伍的最后。医疗队的四个僧人,只顾着低着头,快步走。他们或者就以为在后边跟上来的三个和尚是出于关心智高,才跟上来的。所以他们四个人谁也没理会身后的三个少年。
很快,凤鸣三人就来到少林寺的医学堂。医学堂外墙并没有红漆,在少林寺殿宇中显得最为不显眼,格调也是最为简单朴实,但历史悠久。
四个和尚抬着担架,走上石阶,然后就进了医学堂。
莫小陶也跟着走进医学堂。医学堂中左手边有一个书柜,里头都是一卷卷用丝线捆着的医学典籍。那时候的书不是用纸印刷的,文字都刻在竹片上,一本书就扎成一捆。这些医学典籍记载的都是少林寺中最常见的疗伤药方。
书柜前有一张石板长方桌,桌面上堆满了各种药材。其中就有田七、枇杷叶、七星草、首乌、苦参等中草药材。医学堂是为少林弟子而准备的,可真是有伤进来治伤,无伤的感冒发烧也可进来喝碗凉茶。
大方桌前是一个个瓦煲,这些瓦煲是用来煎药用的。这时几只瓦煲在小灶上煎药。一缕缕水蒸气从煲嘴上冒出,袅袅上升。水汽弥漫着整个医学堂。
林飞飞刚一进医学堂就被那种煲药发出的味道冲着了,他“咳、咳”咳了两声。然后用手捏着鼻子。“唔…什么味道呀,很臭、很臭。”
莫小陶一看就看见医学堂右手边是一张张木床,四个和尚将智高和尚放在一张床上。最靠墙的那一张床上正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莫小陶的刚叔。
黑金刚那天经过慧根和尚的抢救,总算是保住一条命了。只可惜现在却成了一个植物人,既不能走动,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