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雀和程四几个人,专心致志的听着赵伯讲述着他去年经历的怪事。他们听得入神,想得也纷杂,每个人的表情都有所不同。
当听到那些上船检查的人全都吓得弃船而逃时,老朱雀一脸的不屑。而程四则眉头紧皱,低头沉思!
“废物!真废物!一帮胆小鬼,那上面又没个妖怪吃人,怕的什么?跑啥呀?”老朱雀插话道。
“哎呦,老爷子,俺,俺可没说你啊!呵呵,俺说那当差的呢!”看见赵伯抬头看了他一眼,老朱雀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大哥,别打岔。让赵老伯往下讲啊!”
“对,对!老爷子继续,继续!嘿嘿!”
望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赵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并不在意老朱雀说他胆小,因为他知道听到和看到对人的影响完全是两回事。在那怪船上的时候,他也曾极力的想镇定下来。但面对这匪夷所思的情景和惊慌失措的人群,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恐惧感让他无法再在船上待下去。
那天众人跑下了船,离开了一定的距离后,大家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回身望去,船依然如故,毫无变化。只是众人在跳下船时溅起许多的泥水,弄花了那洁白的船身。
那些差人聚在一起商议了多时,他们决定把这大船拖回救生局处理。可调了众多船只共同拖拽,也没能动它分毫,那船舵插入泥水中太深了。
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河面上一只小船驶了过来。很快,到了岸边,跳下一人。众人一看,正是救生局的马管事。
只见差人们和他汇报了下查看和处理的情况,那马管事摇了摇头,又盯着大船看了半天。而后,又看见了赵伯,便大步的走了过来。
“赵老师傅,多日未见,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啊。哈哈”马管事一拱手。
“是马管事啊,劳烦你亲自过来,辛苦辛苦啊!”
“没什么,没什么!不过说到这船,也真是古怪。赵师傅,你造船无数,可识得此船?”
“恕老朽眼拙,这几十年白混了,看不出这是什么船!”赵伯是家传的手艺,虽然做了一辈子船,但都没离开过这榆树河两岸。而且他做的船就那么几种,也是千篇一律,并没有什么大的见识。
“哈哈,赵师傅谦虚了。不过,在下当年曾在旅顺港任过职,见过许多海船。我看这白船无论样式还是规模,都和那海船颇为相近。”
“你是说……这是海船?”赵伯的眼神有些恍惚。他在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羞愧,尤其是当着自己众徒弟的面儿。而他的心中更多的感觉是惊奇和诧异。他相信马管事的判断,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他没见过海,但他知道这里距大海要走几千里的水道。谁会把海船驶到这里?或者说谁又会在这河道里建一艘海船?要说是丢失的船只自己漂来的,那就更不靠谱了,这是上游啊?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在赵伯的脑中缠绕着,他觉得有些头疼……
“我也说不好,但样式极像。”马管事还在聊着。
“马管事,此事老朽是看不明白!就全交给贵局处理了!”赵伯说毕,带着徒弟就回了船坞……
“完啦!嘿,老赵头儿,你让俺说你点啥好啊。这么稀奇古怪的事,一辈子都遇不到一回……你说你也不跟着整个明白!后来吶?”老朱雀听到这,连声责怪道。
“就说你这后生猴急吧,听着啊!再后来,大家弄不走那船,那马管事上报了县衙,调了大队人马来此调查。”
“有什么结果么?”程四也着急的问。
“什么结果?能有什么结果。嗯,第三天的夜里,那船自己漂了起来,一直漂出去十多里地去。估计是那船上的冰化的差不多了,都流了出去,这才浮了起来,脱了搁浅。后来被找到拖回了救生局,现在还在那靠着呢。就这结果!”赵伯讲完后就看着老朱雀。
“看俺干什么,就这么完啦!没什么意思啊!嘿!”
“老弟,不能这么说!以老夫看,此事大有蹊跷。我这老哥哥多多少少的曾和我提及此事,老夫早就觉得这船凭空出现应和那神井有所关联。只是……只是暂且还想不到个所以然啊!”李老汉捻着胡须。
“传送!李老伯,会不会是传送!”程四眼前一亮。
“呵呵,你让那井给迷傻啦!什么传送传送的。哪有那么大的井能装下船啊,呵呵!”也许是年纪相仿,小凤就爱挑程四的毛病。
“我,我……”
“我什么我,小凤说的对。俺看你也是傻了。啊,按你那意思,那船,在海上跑着跑着,唉,突然没了。嗖的一下,跑这河沟里来了。是这意思不?你这傻小子还真能瞎想!”老朱雀帮腔道。
老朱雀有心促成程四和小凤的姻缘,平时处处用话点拨。不过这次,他是真的不相信。
“嗯,老朽倒是觉得这个娃说的有道理。那大白船我虽然说不出是怎么来的,但我凭这么多年生活在河边的经验,它绝不是慢慢驶来的,它是突然出现的。我们的那个滩啊,它不深,按那大家伙的吃水早就该搁浅了,不会离岸边那么近的。要说这个老朽是绝不会看错。正因为此,我才当作怪事和你们讲的。”赵伯又吧嗒了一口烟。
“大爷爷,你别帮他说话了。这说的也太悬了,怎么可能呢?除非是神仙显灵。我不信!”小凤还是不同意程四的观点。
“井能传人悬不悬?你见识过了,信不?”程四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呛起小凤来。
“我………”小凤的脸一下憋红了,瞪了一眼程四,低下头不再说话!
“表弟,呵呵。我看这两个娃……你可以考虑考虑哦!”看来赵伯也很看好的这姻缘。
“哈哈,俺就说么,那个怎么唱来着,小冤家,哈哈……小冤家”老朱雀乐得唱了起来。
“考虑?考虑什么?谁?谁和谁是冤家?老夫糊涂了,你们说的是那船的事么?”这个老学究实在是迂腐得不太解风情。
大家说着转头看程四,见他那脸就像喝了二斤烧酒似的,那脑袋都快低进裤裆里了。再看小凤,早就跑出屋去了。
老朱雀和赵伯相视而笑,只有那李老汉还再一头雾水……
赵伯就把故事这样给大家讲完了,至于结果自然是谁也想不出个究竟。
第二天,老朱雀和程四还特意去了趟救生局去看那船。除了满生绿藻,白漆脱落外,有些破旧了之外,都和赵伯所说并无两样。也看不出有什么古怪之处。
回来的路上,两人讨论起心中的疑问来。
“大哥,先不说这船从哪来,为什么来这儿!就说那冰,就够古怪的了。”程四和走在前面的老朱雀说道。
“可不是么,俺也想不明白。真他妈邪门,大三伏天的,有那么多冰。嘿,没准真是神仙的船呢。那神仙会变,不得想啥来啥啊!对不?兄弟!哈哈”
“大哥,那你说,咱人间夏天什么地方能有冰呢?”
“呃……这个……皇帝老儿的宫里!”
“宫里,皇帝怎么会有冰呢。他是神仙么?”
“嘿嘿!俺跟你说啊,兄弟。俺可是听人说过,那些皇帝可会享受了。他们让人冬天取下河冰,一大块一大块的。然后深深的挖个大地窖,把冰都放里面封上。等到来年夏天,就让人下去拿冰。一天拿几块,一天拿几块的。他们又是消暑啊,又是冰镇啊,专供皇帝他们家用!那他妈才会享受呢!”
“能放住么?不化啊!”
“谁知道了,听说埋的深点,再密封好点,兴许能不化呗。”
“那这白船是不是给皇帝运冰的啊?”程四若有所思。
“哎,不会,不会!那冰都在紫禁城里埋着呢,运这来干什么,给你用啊!再说也用不着船啊!”老朱雀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对啊,为什么用船呢?是不可能啊!那还有什么地方夏天有冰呢?”
“谁知道了,俺是想不出来!”老朱雀拍着后脑勺儿,边走边望着风景。
“啊,俺知道了。那!那有!”老朱雀突然停下脚步,大声的喊道。
“对啊!”程四顺着老朱雀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们俩一同望着的方向,正是那长白山的万年雪峰。
两个人发现了夏天里冰的来源,高兴的手舞足蹈。可是很快,他们又安静了下来。
“小四,那有冰也没他妈用啊。那上谁上得去?不得死八回!就算上得去,谁弄得动那么多冰,那不得上去个千八百人啊。别想了,不可能!”
“唉!是啊,那山尖儿上的冰也不会用船运。”
“不过这倒是没准儿,它可以运下来装船啊。哎,等等,嘶,兄弟,你看会不会是这样,今年那皇帝老儿没有冰用了,就派人上了雪峰去弄冰,然后再在山下河里装船,往北京城运啊!”老朱雀眼前一亮。
“结果弄丢一艘,跑到那赵伯他们家门口了。”程四笑着接着说。
“唉!还是不对,不对。这个不可能。那船的事,不都上报官府了么。皇帝老儿要东西,那地方狗官不可能不知道。嗯,不对,不对!再说皇帝他家也不可能用白船,多不吉利,不对,不对!”老朱雀的双眼又黯淡了下来,自己否认着自己。
“算了吧,哥。这事儿咱俩光猜也没用,还得去找证据。我就始终觉得这事和那些井有关系,我想咱还是继续找剩下的几口井吧。没准最后发现的因由能解释这白船的怪事呢!”
“嗯,也只好这样了,行,听你的!嘿嘿,想起来都他妈好笑,跟唱大戏似的。俺这一山的寨主,吃老横的土匪,现在竟无所事事,跟着你去找他妈什么古井,发现他妈什么秘密。想想俺就闹心!真是闹心啊!唉!……唉!可现如今老子暂时也干不了什么。一个人,浑身是铁能碾几颗钉啊!得,行啊!哥就先陪着你闹着,找着。咱看看到底有个他妈什么古怪!将来的事,就爱咋咋地,走哪算哪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