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一语点明了要害,那老朱雀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啊!对啊!对啊!太对了!俺怎么就想不到呢?血,有血滴在上面,才能起变化!嘿嘿,你可真是个老宝贝儿哦!哈哈……”老朱雀把大腿拍的啪啪乱想,看得周围的人都替他疼。
“李老伯所言极是,其实我也隐隐约约的怀疑过,只是一直没有捋顺。多谢老伯指点啊!”程四眼含感激。
“二位先莫要夸老夫,老夫只是推断,心中也并不确定。要想断案,非实践不可!”李老汉谦虚的提醒道。
“是了,那咱这就去吧。”程四和老朱雀都有些迫不及待。
“二位莫急!现天色已晚,视野不清。待明日天亮后再去不迟啊!”
“不是有灯么,你老李头是不是心疼啊,怕给变没了。嘿嘿,走吧!”
李老汉摇了摇头,披上外衣无奈的走了出去。挑了只比较小的土鸡,便和那哥俩奔天权井而去。
走到井前,味道刺鼻,这里的硫磺味要比蜂舍那边大的多。
老朱雀接过鸡来,用麻绳绑在腿上,扬手扔了下去。
咯咯咯咯,鸡叫个不停,几个人就在井边候着。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几个人感到夜风袭人,禁不住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拉了拉绳子。咯咯咯咯……
“哈哈,你还在啊?嗯,上来吧,老子给你放点血。”老朱雀提上了鸡掏出匕首就是一下。在鸡大腿儿上划了个口,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程四见状,急忙用带来的破碗接了些许。见接的够用了,老朱雀按了按伤口,随手又把鸡放了下去。
“现在是带伤的,看你走不走。”几个人又开始验证另一种情形。
又过了一会,鸡还在。只是受了伤,失了血,不那么欢实了。
“该用血了!小四,把血淋到七星位上吧。老弟,你找找那符号在哪?”李老汉在一旁指挥着。
“好嘞!我看看啊……嗯……这边,你们看那个是不是,看不太清!”老朱雀瞪大了眼睛使劲的看着。
“用绳子把灯放下去,清楚点。”
“嗯,等等啊……好了,这回看清了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是北斗!”程四边说边兴奋的蘸着鸡血向符号淋去。
可淋了半天,也没有一滴落在上面,反倒都溅到了马灯上,井里暗了不少。程四焦急起来,可越是着急越弄不准。
“呵呵,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老夫听闻那半只鸡随便一踢,都能溅血于星位之上,你这特意之为反倒难以如愿啊,哈哈哈哈!”李老汉拍了拍程四。
程四不好意思了,他又试了试,均无功而返。
“呵呵,笨蛋。笨死了,让开,我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凤来了。
“你怎不在家候着?”李老汉面色微沉。
“爹,我怕您老冻着,又带了件衣服。嗯……照小四哥这么个弄法,不得几个时辰啊。呵呵,我来帮忙。”小凤一脸的调皮。
“俺说这小妹妹,他都不行你能行啊?俺来吧!你俩一边凉快去!”老朱雀冲程四眨了下眼,程四却装作没看到。
“你小瞧人!爹,你和他们说说我的本事!”小凤有些不悦。
“哈哈,让她试试也好。老夫这闺女有个小绝活,就是那弹弓打得准。虽力道不大,但近处袭物还是有些把握的。”李老汉解释着。
“那你试试,给……”程四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碗递给了小凤。
“咦,事儿没办好,害羞啦!呵呵!”小凤歪着头看着他。小凤并不知道,程四是害羞了,可他是因她而害羞的。
小凤边说,边从腰间拿出个泥丸儿,放在碗里蘸了蘸。掏出弹弓就瞄准了起来。
“在弄亮点,嗯,嗯,好!”
啪……打中了。
“怎么样?呵呵!”小凤得意的轻笑着。
“不怎么样!”老朱雀不管那套,真不给面儿。
“我都打中了,你看那上有血没,怎么不怎么样了?”小凤也不让步。
“鸡还在啊,打中了,鸡就该消失啦。所以不怎么样!”老朱雀故意逗她。
“爹!”小凤嘟起了嘴。
“凤儿别闹,和你开玩笑呢!你听爹说,再打一次,你打那第四颗星。就是勺柄折弯处那颗。”
“嗯,好!”小凤说着,又打了一颗。见中了,急忙低头看井下的鸡。大家也随着她一起向下看。
“啊!啊!啊!鬼啊!鬼……”小凤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声惊叫。
其他三人即便对怪异有着足够的心里准备,也被吓得回身欲跑。
他们在井中,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那井里,有四点幽火在飘荡,碧绿碧绿的浮动在黑糊糊的阴影上。这深更半夜,在旷野荒郊的井里看到如此一幕,任谁能不惊悚!
还得是老朱雀,只离开一步便掏枪返回,二话不说对着里面就是一枪。可除了隆隆的回声,一切都还是那么平静。
等几人回身再望向井中,空空荡荡的,那只鸡已然不见了。
这一次,几人着实吓的不轻。见验证已成,便匆匆的回家去了……
到得家中,几人落座,喝了点茶,稳了稳心神。
“可吓死俺了,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像鬼火似的?鸡倒是没了,血那什么星位倒可以定论了。”老朱雀拍着后脑勺儿嚷嚷着。
“是啊,这一次老夫也着实被惊着了,怪异怪异啊!嗯……这个这个……老弟,老夫记得你说过,在天玑井口里,你曾见过小女的脸,对吧?”李老汉若有所思的问。
“哎!哎!老哥别说话,你让俺寻思寻思啊!嘶……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回事儿?那就是说,刚才看到的……”
“是下一口井的井口上的东西!”程四抢着说道。
“没错!可以这么推断。只是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以老夫看,那应该是狼!”
“嗯,老哥说的对。俺见过狼,那东西的眼睛晚上就是绿的。”
“可狼是两只眼,那里有四个……”程四有些疑问。
“两匹狼呗,笨蛋!”小凤在一旁插嘴道。说得程四脸又红了。
“凤儿!口无遮拦!小四你莫怪啊!”李老汉显得有些尴尬。
“嘿嘿,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哦……”老朱雀嘟囔着。
“老弟说什么?”
“俺没说话!”……
这一夜,三人又谈到了很晚。一开始小凤还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听着,后来实在太困便回屋睡了。
第二天一早,小凤招呼大家吃早饭。几个人边吃边谈论着昨天的事。
“爹,关于那井的事儿,我听得有趣。昨夜我想到了一些事。我,我可以和大家说说么?”小凤忽然想起些什么。
“一个女孩子家,懂些什么!这种外面的异事,你还是少参与的好。”
“老哥,俺觉得你还是让她说说。俺看这女娃聪明伶俐,又有胆有识的,像个巾帼小英雄。也许能说些你我想不到的事情呢!”老朱雀帮劝着。
“那我说啦。”见李老汉没说话,小凤来了精神。
“我觉得这井,嗯,或者说你们所经历的事儿。总感觉冥冥中有着什么规律。我觉得……嗯……这井不光是能按顺序传送,而且现在还在按顺序逐个儿消失。”
“消失?”程四惊呼道。
“你是说,会一口一口的接连消失。对啊,大哥,天枢被挖了,天璇被埋了。时间上也是按顺序来的。”
“你说我说?别插话!”小凤瞪了程四一眼。老朱雀在一旁偷笑。
“按你这么说,下一个消失的,是天玑喽?”
“是啊,爹。我虽说不准,可总觉得是这样。”
老朱雀和程四对望了一眼。那是老黑河的井,它会怎样消失呢……
吃罢早饭,兄弟俩起身告辞。临行之际,李老汉又把羊皮卷子交给了程四。
那上面工工整整的多了一行字:
入,星位必有血溅,方传!
回到了寨中,二人交了差事。
生活又回到的了当初的平静。二人经常相聚聊天,而每次都必谈那些古怪之事。有时,他们也来到那天玑井边,对着它研究一番。这一晃就是半年。
一天,二人又来到井边凉亭。此时已春暖花开,这里的景色也颇为秀美。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配着远方的雪山白峰,也是一幅优美画卷。
“兄弟,这季节正是花开的时候,那老李头的蜂房应该开了。过几天俺去告个假,咱俩去趟他那怎么样?”
“好是好,就是远了点。你这么忙,能有空么?我在这里也不错!”
“哎!这里可差远了。那大龙湾畔才是山美水美人更美啊,哈哈”老朱雀坏笑的看着程四,程四故意不看他。
“再说咱有这宝贝怕啥,说去,下井就到。嘿嘿,就是回来远了点!”
“等你有时间再说吧!”……
正说着,一个小喽啰在山脚下呼喊老朱雀。
“大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是忙人儿,快去吧!”
老朱雀嘿嘿一笑,拍着后脑勺儿下山去了……
真让程四说对了,山寨里的确有事,而且是大事,老朱雀真的要忙了。
原来,大清朝廷见这天气转暖,已适合军队赴北作战。慈禧便响应着俄国的号召,再次派兵出关剿匪。前锋部队现已直奔老黑河而来。
事关生死,大横把曲青龙急忙召集各寨头领开会,商量对策。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只能收缩兵力,扼守险地,机动应敌了。
这次清兵总结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也不再轻敌。四万大军兵分三路,准备包抄围歼曲青龙。军队一路上既不停留也不安营扎寨,到得山下就开炮进攻。使得山上原本的游击战,袭扰战都发挥不了威力。
那西洋火炮也太过厉害,打得山上毫无还手之力。山上只有老土炮、火铳和投石机,实在是不在一个层次上。结果不到一周,外围被破,清兵冲上山来。
四万清军,真正投入到正面进攻的不到一万,其余都在包围收缩。可就这一万,山上的军队也抵抗不住。大刀对洋枪,也就小说里描述的大侠能打得过,神仙难躲一溜烟啊。这一次,老黑河真的完了。
战斗持续了十几天了。山寨已经被分割成几块。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各自应战的弟兄们都在苦苦的支撑着,喊杀声一天比一天小下去……
老朱雀带着自己的人马,驻守在西山驿站。此时早已被攻破,只得边打边退,退到了家眷营前。不能再退了,这里老幼妇孺上百口,一旦官兵进来,后果不堪设想。他组织原地抵抗,怎奈无险可守,弟兄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
老朱雀还在寄希望于曲青龙,希望大当家的能领兵前来保护家眷营。可他并不知道,曲青龙已在山上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