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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日落,秉烛,老慈父未见败儿

浮生岛很大,其中的村落大小千百余,更有繁华城镇百余,都分布在岛的外围。岛中自有诸多湖泊,乃是先人为其后人们留下的福泽。人在其中一辈子也许也难挨个挨个的走完每一处村落。所以对于浮生岛里面的人而言,他们的世界其实就是这座岛。

日落,是听柴扉轻闭,少年端起书卷,轻声细读。这个少年就是江吾生了,他每天砍完了柴,就回到村里,伴着老父去隔壁阿虎家里吃饭。阿虎的父亲是江老先生的学生,阿虎与吾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两人一起长大,情同兄弟。他本名叫江小鱼,不过给老先生一看说不好,就改名成了江小虎。

老先生是在这里出生,在青年时期去天京都(天元下界的首都)求学,离开了浮生岛。学成之后成为一大学士,教授贵人子弟,不过一生没有娶妻。中年之后,越感寂寞,于是转道回乡,准备老于故乡。却没想到,在浮生岛接引的路上看到了一个男婴,这个男婴就是现在的江吾生了。老先生可怜这孩子无依无靠,自己又无后,所以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抚养,倾其所有的心血来抚养他教育他。也算是好人好报,这孩子不仅相貌英俊,而且乖巧聪敏,逗人喜欢,让老先生快快乐乐的过了十几年回乡的日子。只是这几年,老先生的身体越来越衰弱,已过70的他,常年有没有吸取仙岛的灵气,自然与乡中老人相比差了一大截。年轻之时又过多的耗费心神专研学问,此时比同龄更显衰老。

随着江吾生越来越大,能够帮到老父的忙越来越多,甚至曾今老父放弃的学堂有时候都是小吾生去帮忙给童蒙们领读。老先生教授的知识,都是古人古风,强调“为人为人”。第一,静以修身,三省吾身。第二,自弱则自强,自强而扶弱。这些都是古人遗留下的美德,老先生从来不忘记这点,一心想把江吾生,教授成为这么样的一个君子,以慰古人先贤。

江吾生自己的小房间里面虽然简陋但却一尘不染,每天打扫的干干净净。里面摆放的都是老父一生所藏的古书,其涉猎之广不愧其大学士之美誉。江吾生年纪尚小,有的书籍看过但是还未能领会其中的含义。书桌背后墙上面挂着一幅字,比划干净毫无拖沓,虽然算不得什么好字,字里行间却有种勃勃的生机,应该出自小吾生之手。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是他老父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句话。每一次读到这一句话,他都感觉到,写这句话的人的豪壮之意扑面而来。所以他亲笔写了下来,老父大感欣慰。

老父一身清平不好争斗,所以家中并没有太多家当。但是父子二人,一个少壮努力,一个颐享天年,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夜深,江吾生点上了清灯,继续读书。(清灯是一种用岛中凶兽的血制成的一种照明工具,其中加用机关设计。因为这兽血见玉石变发光,长明不熄。所以仙人将此兽血取来做成清灯,第一可以驱邪,第二可以照明,在岛上的所有人家基本都是用的此灯。)每到夜里,江吾生都独自温习古文或者拿出老父的藏书细细品读。他最为喜欢的就是《天元豪侠传》这本以传记为主的豪侠故事集,还有就是一本《天上界地理图鉴》。在很小的时候,夜里都是老父抱着他给他讲那些豪侠仙侠的故事他才能入睡,在梦里去梦见那些神怪传奇。到后来,他慢慢知道了,自己身处的位置离那些神话传奇的发生地相隔了遥远的距离。自己所处的村落,不过是天元界的一隅,真正的天地之大,非乡民草芥能够窥其一二的。

不得不佩服老先生的良苦用心,他所希望的孩儿是能够展露于天地间的好男儿,是胸中能涵盖天下的坦荡荡君子。一直以来都是在培养江吾生见识,让他把目光投向更远更为辽阔的天下。好男儿志在四方,老先生不是迂腐宠溺孩儿的凡夫俗子,即使是现在他老弱体衰,心中的沟壑却也非一般人能够望其项背。年纪仅仅只有14岁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把《天元界地理图鉴》的每一个神奇的角落都给访遍。

此时,江吾生正看到了《天元界地理图鉴》的仙山篇,其中正介绍的仙山有:长生,罗生,无生和浮生,而有关仙山的由来又一一介绍,是因为那些修行者门派的居住才让那些山头变成了仙山。在图鉴的旁边有些细小的文字,写着仙山上居住的修行流派。比如浮生仙阁就长居浮生山上。江吾生不禁感到奇怪,今天正是碰见了那个仙人,才让他来了兴致特意查查仙山门派的,没想到还真有浮生仙阁这样一个仙人门派。可是明明自己所在的岛屿叫做浮生岛啊,难道这其实是个山头。太扯了吧,少年思绪活跃,时而东时而西,捉摸不定。平日里,偶有仙人飞过头顶,岛上面的人们都是见怪不怪了,他们这里本来就是桃源仙境,对于仙人其实最多的也就是好奇罢了。

“过不了几天就会在和仙人前辈见面,到时候问问他好了。看看我们这个地方到底是山呐还是岛啊?以前都没听老爹说起过诶!”少年查阅许久不禁来了睡意,渐渐的都趴在桌上睡着了。

慢慢的有一个佝偻的身影靠了过来,在灯下出现的是一个和蔼的老人。他面上皱纹很深,皮肤没有太多的暗沉,反倒有种透明,衣着很是简单,手里杵着一根圆滑的木杖,那是他年幼的孩儿为他亲自削成的,是他平时最珍惜的宝贝。他面带微笑,低头仔细的瞅了瞅孩儿看的书籍,呵呵一笑:“这孩子是碰见什么了,想来查阅这本老书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江吾生虎头,少年很是享受的弯了弯嘴角,张嘴呼呼的出着气,憨态可掬。老先生最喜欢看的就是孩儿睡觉的样子,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一直很懂事,但是只有睡着的样子最为可爱。平日里感慨孩子早熟懂事,而实际上最为喜欢的还是看着他的童真与可爱。抚着他的虎头,这十几年来养育孩儿的一幕幕仿佛还在昨日出现,让人缅怀,一时间老人站着痴了。静静的陪着孩儿站立了小半会,收回了抚摸孩子的苍老的手,老人轻叹道:“可惜为父抱不动你了,生儿。再也抱不动了......”老人易感伤,眼角已经隐有泪光出现。他颤抖的为少年披上了一张薄毯,熄了清灯,轻轻地关上了门扉离开了......

天未亮,鸡鸣。天微亮,他醒。起身之时发现了盖在身上的薄毯,知道老父昨夜又来照看过他,呵呵一笑。放好毯子,他出了房门来到父亲的门前听了会,发现父亲还没有醒来的声音。于是开始烧水梳洗,淘米煮饭。这些都是每一天的工作,父亲年纪大了,每天都是等自己把他早饭安顿好了在出门砍柴做农活,今天也不例外。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村里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的去自己干活的地方。江吾生早已把饭弄好了,等着老父起身过来吃饭,热水也烧好了放在一边,可是迟迟都没听见父亲房里有动静。“老爹怎么也开始睡懒觉了,从小不都教育我不能睡懒觉的嘛!”

说罢他起身来到的父亲房前喊了几句:“老爹,您老起来了吗?太阳晒屁股啦!”喊了几声,里面还是没有人回应。

“怎么搞得,老爹,您在不在啊?”不会出去了吧?江吾生轻轻推了推门,发现没反扣,打开房门一看。发现老爹还是安详的躺在床上,放在外面的右手还拽着圆木杖一动不动。江吾生瞧了会,突然有了种不安。他轻轻走了过去,发现老父的胸前没有起伏。这让早熟的他明白了一件事情,虽然老父的脸上仍然带着恬然的微笑,手里还紧紧的拽着圆木杖,但慈祥的老父却是永远的离开了他......

双眼中突然觉得酸酸的,有种热热的液体即将流淌出来。小吾生知道,这叫做眼泪,但是他却从来不想拥有。自打他懂事开始,他一直觉得别人哭得样子很丑,所以他快乐的过好每一天,不让自己又太多的忧愁,不让自己与老父饿着肚子,这就是他最大的幸福。只要能够这样过每一天,也许他就一直没有忧愁。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即使要留出眼泪,他也不想睁着眼睛流出来,他不想他父亲看不起他。

“爹,您走好。”小吾生慢慢的跪下,用力的给老父磕头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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