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国的成人节在夏历六月初一。
杜康了解到,那时候各个方国部落都有成人节,只是时间上不尽相同,听姚宸说虞国的成人节就在夏历一月。虽然时间不同,但是各个方国部落都要举行冠礼,也就是成人节仪式,这一点是一致的,只是在冠礼的形式、内容以及程序上会有这样那样的差别。
仍国的冠礼主活动是游泳,这在各个方国部落里算是独树一帜了,其他的大多以围猎、军演为主,像虞国就是在秋冬之时,万物肃杀之际举行田猎活动。
或许是游泳和飞翔有种某种想通的东西,都需要打开自己的身体获取某种外力的支撑,仍国先祖是有羽一族,所以有人说仍国冠礼时组织少男少女们游泳是为了怀念先人翱翔的姿势。但是,也有人说,冠礼仪式产生于洪水时期,为了提高大家在遭遇洪水的生存能力,这才是仍国选择了游泳的真正原因。
这几天,除了去东城驿馆见了一次姚宸,杜康几乎都泡在湍河里,经过了好长时间的摸索,杜康渐渐掌握了在湍急的水流里游泳的一些心得,每一次拍打也开始能借上力量,在水流里已经能逆流而上缓慢前行了。这种逆流而上最能磨砺人的意志和力量,在翡翠葫芦的帮助下,几天下来,杜康欣喜的发现自己身上肌肉的力量又长进了不少。
想起自己原来早已算是成年人,现在倒是要这样认真的准备参加成人仪式,杜康觉得这人生还真是够荒诞、够离谱的。自己以前十八岁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参加过成人宣誓活动,这次可算又被成人了一次,只不过这夏朝的冠礼比起以前经历的那次宣誓仪式要隆重繁杂很多。
因为是游泳,仍国每年的冠礼是在微山湖上举行。仍国国土内江水河流密布,其中最长的河流是济水河,微山湖在济水河的下游,是仍国里最大的湖泊,湖面有整个仍城那样大。
成人节前夕,仍国会在微山湖中央水面上搭起一个大浮台,大约三十丈方的模样,浮台中央有一架子,架子上放着两顶帽子。一顶黄色,上面上面雕饰着一只雄鹰,称为鹰冠;一顶红色,上面雕饰着一只孔雀,称为雀冠。
这两顶帽子,当然是成人节仪式上新成年人中最优秀的少男少女才会有资格戴上,也就是第一个游到浮台,并上去第一时间拿到那顶鹰冠和雀冠的少男和少女。历年来给这两位优秀的新成年人亲手戴上鹰冠和雀冠的人,都是仍国的首领和大妃的。只是有一年现任首领杜尚的原大妃玉英病重,才没有出席这隆重的授冠仪式。
在成人节前的半个月,微山湖是关闭的,除了搭台的工匠,不许任何人出入。
只有成人节的前一天上午,微山湖开放半天,仍国里所有在当年要满十六岁的少男少女,也就是即将参加成人节仪式的对象,才被允许到微山湖查看地形,熟悉环境,明确仪式的流程。
杜康也在这一天上午到了微山湖,他跟着拥挤的人流登上了望湖楼。
望湖楼在微山湖畔一座海拔不高的小山上,山的名字就叫微山。也不知道是山因湖名,还是湖因山名。
杜康站在望湖楼上,视野开阔,这里可以一览微山湖全景。他远远地他看到湖中央的浮台上面已经张灯结彩,彩旗飘飘了。
这中央浮台与少男们出发的南岸大约相距一舍,也就是十六七公里的样子,与少女们出发的北岸大约相距半舍,也就是八公里左右的样子。杜康看到水面上,用浮子和彩带划出了一条条宽敞的泳道,上面看去,就像是中央浮台射出的道道彩光,非常壮观。
中央浮台上不见鹰冠和雀冠,却已经摆满了一顶顶普通的帽子。成人节那天,除了两位优胜者外,其他人只要游完全程,上了浮台,都会获得一顶普通的帽子,由邦国里的一些大臣给戴上,算是完成仪式,成人了。这种冠礼,后世在年龄上却没有像夏朝这样的严格的限制,杜康以前就听说过,周朝时周文王十二岁而冠,后来一些世家子弟为了早获继承权利,都争先恐后效仿周文王要早熟,最终演变成“诸侯十二而冠”、普通百姓十五至二十不等。
杜康知道更多的人就是冲着这顶普通帽子来的,无论是少男还是少女,那天只要你入水,就只能一心一意往中央浮台上游去,努力取得这顶帽子。听说历年来,都会有一些身体孱弱的,游不完全程,但是没有一个愿意往微山湖的岸边游去。因为这样你即使上了岸,也是要被人讥笑一辈子未成年的,恐怕以后要在别人面前永远没办法抬起头来。
因此,历年来虽然会有不少参加成人仪式的少男少女在湖中溺亡,却从来没有见到有谁从岸边直接上了岸。
杜康听说过一个故事:据说有一年的成人节,一位少年游到中途感到力量已经透支,就想到岸边上来,那时候他的父母正好在岸边,还没等那少年完全上了岸,就被他父亲含着眼泪一脚又踹了下去。他心想这在四千年后是不可想象的,那时候很多家庭都是独生子女,做分母的双手捧着孩子,哪里还有父亲会狠心把子女踹下水去的,真不知道两个时代相对比,那个时代的父母更有责任感。
杜康看到任捷也在拥挤的人群中,他对这个曾经一箭救过自己的任家少年,心里存在着一种难以表述的复杂情绪,既有感激,更有提防。
他远远地向任捷招手,可是任捷也不知道看到没有,就是没有理睬杜康。
终于,杜康逮住了一个近身的机会向任捷打了个招呼:
“任捷少爷可好!”
“哦,杜康少爷,听说你最近在湍河里训练很是刻苦努力呀,看来明天是非要取得鹰冠不可了!”
“任捷少爷见笑了,我一个村野牧童,因为偶尔的机缘,被世子收为义子,不勤加练习,怎对得起风云世子!”
“看不出杜康少爷还很有上进心,只是欺负起小姑娘来也很有劲呀!”
“欺负小姑娘,你那是说阳媚呀,我真的只是想关心照顾她!”
“害羞不害羞,人家小姑娘可是不愿理睬你的,明明是看人家长的漂亮。”
“长的漂亮,是呀,那小妮子是长的挺漂亮的!”
“长的漂亮,你就要欺负她?”
“是呀,我就是因为她长的漂亮,所以才想特别关心关心她,难道你也是!”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讨厌你这个贫嘴的家伙!”
说完,任捷甩手离去,不再理会杜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