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关。
怒吼和哀嚎混合成一支死亡的战歌,在阳山关残忍的奏响。每个人都杀红了眼,包括本该理智的欧冶擎苍,愤怒和悔意支配了欧冶擎苍的四肢,手起刀落,曾经无比信任他的战友都成了他长戟之下的亡魂。
整个关内,唯一冷静的只有凌越与闻达。凌越冷冷的看着下边厮杀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朋友欧冶擎苍,他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欧冶擎苍还是太年轻了,长久以来的顺利让这个打击轻易的击溃了欧冶擎苍,又只能以杀戮宣泄不满。
凌越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他还要保护已经受伤的闻达。欧冶擎苍暂时还不会有危险,可是一旦自己离开了,那么闻达就危险了。而闻达悲哀的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出师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惨烈的画面,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下来,只恨自己无能。
“我对不起擎苍。”闻达对凌越说道。
“你伤没事吧。?”凌越只是问闻达的伤势。
“没事,擎苍...肯定他难过吧。”闻达看着杀红了眼的欧冶擎苍。
凌越看着欧冶擎苍不再说话,突然御气仙剑,白色剑光直抵欧冶擎苍的戟心,但仍然没有阻挡住长戟的猛势,戟尖已经刺入那名士兵的身体。凌越摇了摇头,收回了剑光,看着那名皮肤白皙的士兵倒下,死前仍看着欧冶擎苍,眼神没有怨恨,只有不舍。
欧冶擎苍收回长戟,也许是被凌越剑光挡下后恢复了理智,也许是那名士兵死前的眼神消释了愤怒。欧冶擎苍走回来,看着闻达道:“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对...对不起。”闻达低着头,觉着愧对欧冶擎苍。
“也是寒武军该遭此劫。不过只要人还在,何愁不能东山再起。”欧冶擎苍坦然答道。说完望下地下厮杀的士兵,又接着道:“刚才我太冲动了。”
“明白就好。”凌越淡淡的说道,为刚才那个士兵惋惜。
“所有还能听得懂我说话的人,都到台上来!”欧冶擎苍朗声发令,人群有了往台前移动的趋势。
“等等,一阵更强烈的鬼气出现了,如果这团鬼气全部袭来,我们一个也别想活。”闻达突然感到一阵阵寒冷,于是意识到麻烦出现了。
“你是说更强的鬼气?”欧冶擎苍挑眉问道。
“对,强到能轻易杀了所有人!”闻达肯定的说道。
凌越心中一动,暗想:“难道是昊杰,不可能啊!武榉应该还没到尹水,昊杰不应该来啊,难道昊杰想出了别的办法?”凌越心中一瞬间想过很多,但始终没有说出来。
!!!
就是一瞬间,天地安静了,再没有怒吼和哀嚎,寂静的连风声都没有;士兵都站立在原地,如同僵尸一般;阴冷压抑一瞬间就占据了人的内心,闻达生出一身冷汗:“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阴邪至此。”
月光清冷,提供了还算明朗的视野。一团黑气托起了一个老头,老头枯老无比,眼神像死人一样没有丝毫的神采。身着和昊杰一样纹路的道袍,却拥有和昊杰天壤之别的鬼力。
老人的下身被黑气包裹,看不清脚在哪里,只是飘在距地数尺的高低,头东看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终目光落在了欧冶擎苍,凌越和闻达这三个人身上。
老人正是昊诡,天一黑昊诡就出发了,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阳山关,发现亡魂鬼气果然惊人,如果全部镇收,那么昊仁就绝然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但同时,想起昊杰说,武榉也在阳山关,心下担忧也更甚。
乃至到达关上,却发现只有三个人,不禁发问道:“怎么就你们三个,那个呢?”
欧冶擎苍初尝打击,心情正不是很好的时候,想自己不久后也将命丧于此,于是恨恨的说道:“早走了!”
昊诡一窒,颤声问道:“什么走了?”
“走了就是走了,那那么多废话!”欧冶擎苍越来越不耐烦。
“废物!”昊诡勃然大怒,一挥衣袖,一团鬼气径直飞往闻达,欧冶擎苍和凌越还没来的及反应,闻达就被击飞,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欧冶擎苍凌越二人没想到这个人会突然动手,欧冶擎苍大声喊道:“我顶撞的你,你冲他发火干嘛,冲我来啊!”
“哼,杀个废物而已!天行和尚莱昇当年何等风光,竟教出这么一个废物徒弟!”昊诡愤恨的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但转眼即逝,马上恢复了无神的状态。
“你....你认识我师傅?我师.....师傅怎么会认识你这么阴邪的人,你是谁?”闻达虚弱的问道。
“崇冥宗四大弟子之首,昊诡。”昊诡恢复了平日的倨傲。
但这个身份也令三人大吃一惊,虽然早已想到是崇冥宗的人,但没想到身份竟然如此之高。前些日子一个昊雄就令众人苦战一夜而未果,而眼前这个人竟是昊诡。昊杰提起这个人时一脸的敬畏,如今一看,果然名副其实。
虽然就是飘在空中,但昊诡所散发出的鬼魅气息,依然令三人心中产生一阵阵心悸。而在台下,所有的士兵都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样。这时就连欧冶擎苍都感觉到,目前所有的鬼气都是由昊诡散发出来的,刚才作祟的鬼气似乎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了。
原来,昊诡初到阳山关,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冤魂厉鬼收拾了,然后再找人,生怕耽误了一时半刻伤到自己要找的人。但这无意间也替阳山关解了围。
凌越自然也感受到了鬼气的变化,明白昊诡帮了阳山关一把,但想起昊杰在闻达屋里的话,心中满是疑惑。为什么同是四大弟子年龄居然差距这么大?为什么实力差距也这么大?镇魂和封尸不是不和么,昊杰怎么找的昊诡来帮阳山关?但是这种种疑惑凌越只能藏在心里,现在还不是搞清楚的时候,弄清这一切,只有等昊杰回来再说。目前最大的困惑是,昊诡如此在意武榉,到底是何目的?
“怎么都不说话了?姓武的那小子尸体在哪,或许还有救!”昊诡再次发问,仍是关于武榉。
“什么尸体?武榉早走了,去尹水城了。”欧冶擎苍逐渐冷静下来。
“哈哈哈哈,昊杰你小子,都骗到我头上来了。”昊诡大笑道,知道自己被骗反而高兴起来,随即又说道:“不知不觉,十七年了,寒武山那小子,归晗怎么样了?”
“不知。”凌越默然答道,但心中一惊,归晗是现任掌门的师姐,目前隐居在寒武后山,不问世事,昊诡是如何知道的。
“那谁是寒武现在的掌门?”昊诡问道,似乎对寒武山很感兴趣。
“归宁真人。”凌越答道。
“老好人归宁任掌门,寒武山难有大成,但也不会有大过,呵呵。”昊诡自言自语道。
“足下和昊杰同辈,妄自评论别派掌门,崇冥宗如此不分上下么?”凌越傲然上前,维护师门声望。
“我都是能当你爹的年纪了,你个小辈如此和我说话,寒武山如此对待老弱的么?”昊诡反问道。
“哼,对于邪魔外道还讲什么道理?”欧冶擎苍不等凌越答话,抢先说道。
“小将军这话可连带着昊杰一块骂啦!等我回去杀昊杰之前,一定替你传达。”昊诡幽幽的说道。
“你敢!”三人同时说道。
“谁骗我我杀谁,你们拦得住?”昊诡全然不把三人放在眼里。
一道白光闪过,划过昊诡眼前,正是凌越的剑光,凌厉无比;几声金属撞地的声音,欧冶擎苍的虎贲戟也已横握在手;闻达双手合十,虽然受伤,但也一副不屈的样子。
“哼,不自量力,想动手,以你们的修为,连我布下的幻像恐怕都走不出去,也罢,既然来了,陪你们玩玩。”说罢冷冷一笑,鬼气再度弥漫。
欧冶擎苍,凌越,闻达三人站在台上,台下的士兵突然醒了过来,只是不再自相残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三人,透着杀气,他们冲着三人嘶喊:“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害的!!”
“这是幻觉不要当真!”闻达小声说道,显然已经很虚弱了。
“你说别当真,那他们砍我,我怎么办?”欧冶擎苍问道。边说边斩杀了一个走上台的士兵,鲜血喷射,溅在欧冶擎苍脸上甚至还有温度。
“小心!如果你被砍到,也会受伤。”闻达再次提醒。
“怎么没见昊杰用过这么厉害的法阵?”欧冶擎苍这时候倒是不慌了,冲锋陷阵是欧冶家族的强项。
“他不会。”凌越突然感觉有些好笑。为什么昊杰什么都不会呢?
“别大意,这些幻觉跟本杀不完,但是觉能伤害到咱们,如果找不到出口,我们就算不被砍死,也会被累死的!”闻达说道。
“其实最后还是被砍死的,因为.....”欧冶擎苍还待调侃几句,却被凌越打断了。
“别说话,什么声音!?”凌越示意欧冶擎苍安静。
“什么什么声音,全是喊杀声啊!”欧冶擎苍问道。
“心静了,就没有声音了。”闻达说道。
在乱军中,欧冶擎苍的心永远是澎湃的,无法静下来;但凌越和闻达不同,修身养性的他们在乱军中也能保持内心的平静。
二人定下心神,果然没有了喊杀声,虽然幻象还是会一波波的冲上来,但是欧冶擎苍在前边顶着,一时倒也无碍,二人此时就是专心捕捉刚才凌越听到的声音。
“东...东..”又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幽然传来,声音急切,不停的告诉二人东,难道生门在东?凌越不禁想起了那个肤色白皙的士兵,是她么?
不及多想,凌越一把抓住欧冶擎苍,另一只手携起闻达,径往东方御剑飞去。东方看似一片虚无,凌越硬着头飞进去,此时,只好相信那个女人了。
三人醒来后,还是站在台子上,却看到不远处昊诡手呈鹰爪状,似乎抓着什么东西。并且自言自语道:“漏网之鱼,也敢坏我好事!”
“崇冥宗四大弟子之首也不过如此。”欧冶擎苍见幻境以出,率先挑衅道。
昊诡一只手仍呈鹰爪状,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目光依次扫向台上的三人。首先看向闻达,马上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看凌越,想了一会,也摇了摇头;最后目光锁定在欧冶擎苍身上,戏谑的点了点头。
然后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昊诡今天成全了你。”
说完竟然向欧冶擎苍飞去,速度之快就是凌越也望尘莫及,刚才呈鹰爪的手重重的拍在欧冶擎苍胸口。但欧冶擎苍并没有向后被击飞,而是全身猛的僵直,然后一阵冷战,再无其他表现。
昊诡一击得中,马上闪开,又飘回了半空中,但凌越的飞剑意识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昊诡大笑道:“哈哈,既然如此,我也陪你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