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祭司洛离

南楚王宫，云梦殿。“张大人，明日祭天大典，一切事宜是否准备妥当？”高高的王位上，一个身穿皇袍的少年轻轻询问。少年年约二十，一张清秀而稍显稚嫩的脸庞上，却隐约隐藏着一丝丝凌厉和果敢，此人正是南楚国王，楚泽。“回陛下，”大殿中左右分别站立着文武两列官员，其中一名瘦削的老人迈出队列，向着楚泽微微颔首，“所有事宜已经准备妥当，明日陛下亲率文臣武将祭拜皇天后土，上天必佑我南楚风调雨顺，国力强盛。”“嗯，”楚泽看着下方的众位官员轻轻点了点头，“众卿家还有何事上奏？”听得楚泽发问，众大臣却全部沉默不语，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楚泽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但是却飞快的被他隐藏起来，脸上却挂着笑容，将目光转向立于大殿右方首位的白袍男子：“祭司，还有别的事么？若无事便退朝吧。”静立于大殿之首的白袍男子微微一笑，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陛下，洛离有事启奏。”“祭司请讲”。白袍男子洛离微微一笑，缓缓从怀里取出一张绢帛递给了一旁的太监，那名老年太监忙躬身上前，双手接过洛离手中的绢帛，然后转交给了楚泽。楚泽接过绢帛，缓缓打开，只见绢帛上画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楚泽脸上现出一丝疑惑，拿着绢帛看向洛离：“祭司，这是？”洛离面带微笑，语气清淡：“这是秦国明央公主。洛离此次前往秦国拜见秦王，顺便为陛下求得了这一门亲事，等明日祭天大典结束之后，陛下便可准备迎娶明央公主为我朝王后之事了。”“祭司，谁让你帮本王求亲了？”楚泽扬手将绢帛扔出，脸上怒意勃发。“本王喜欢的是李丞相家的子萱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吗？”看到楚泽将绢帛扔在一旁，洛离却不生气，依旧淡淡微笑着：“陛下喜欢子萱小姐，大可娶了封为贵妃，但是这王后之位，却只有明央公主才配得到。”说这话的时候，洛离甚至没有斜眼看过一眼身旁的李丞相。然而纵使洛离如此不将他这一朝丞相放在眼中，李丞相也不敢表示出任何不满，心底只是苦笑。人人都知道，在南楚王朝，你可以得罪楚王，却万万不可得罪护国祭司洛离。“洛离，本王根本不喜欢明央公主，所以绝不会娶她。”楚泽紧紧咬着牙，脸上因为盛怒而憋得通红。“呵呵，陛下怎么如此幼稚，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洛离看着楚泽，嘴角挂着丝丝难以言明的笑意，“身为一国之君，婚嫁之事岂能如你意来？明央公主乃是秦王掌上明珠，秦王愿意将之下嫁于你，乃是你的福气，可不要不知好歹！”“洛离...”楚泽一掌拍在身前的书案上，眼中怒火腾腾。洛离昂首直视着楚泽双眼，右手微微一动，那掉落在地上的绢帛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自行飞到他手中，洛离将绢帛递出，一旁的太监忙再次将绢帛接过递到楚泽身前。“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洛离身后的一干大臣也齐声附和着。身为朝堂之人，大殿中又有哪一个是看不懂形势的？这南楚王朝明面上虽然姓楚，然而朝堂之内的所有大权却全都掌握在祭司洛离手中，洛离才是真正的掌权者。“你们...”楚泽伸手指着大殿中的群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无力的坐回到王位上，“一切便如祭司所言，退朝！”“臣等告退。”等到祭司洛离转身走出大殿，群臣才鱼贯从大殿之中退出，只剩下楚王一个人无力的坐在王座之上。“陛下，回宫歇息吧。”一旁的老太监低声劝着，却不敢上前搀扶楚泽，多年的陪伴侍奉，老太监自然是知道楚泽心中的痛苦，虽然身为一国之君，却与一尊傀儡无异，因为那个白袍男子，祭司洛离，实在是太过于强势，而且他也拥有着强势的资本。楚泽抬眼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心头却是苦笑：“王公公，你说本王是不是很窝囊？”“陛下...”王公公不敢回答，身为楚王的贴身太监和皇宫中的老人，他是看着楚王一点一点长大的，自然理解在祭司洛离羽翼之下惴惴不安的年轻王者心中的痛苦。十六年了，从十六年前先王敕封洛离为护国祭司，并将年幼的皇子楚泽托付给洛离撒手西去之后，洛离便成为了南楚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当年先王驾崩，亲王楚方联合四方镇守大将，拥兵二十万，一路摧枯拉朽直逼京城郢都，妄图夺取王位，却是祭司洛离施展大神通，取来楚方及带兵大将数十人头，悬挂于城墙之上，将来犯敌军尽数震慑，保全了楚泽王位。之后的十余年里，洛离更是利用各种手段，将整个南楚王朝完全控制在了手中，无人敢违背他的心意。“身为一国之主，却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大臣都不能指使，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这王位还有什么可以眷恋？”蜷缩在高高的王座之上，楚泽双目无神，语气中尽是浓浓的悲哀。“陛下，万万不可有如此想法”，老太监心中一惊，忙出声规劝，“祭司也是强硬了一点，不过有他在，我南楚至少不用惧怕其他国家，或许等陛下年长一些，祭司便会将王权归还陛下吧。”“归还？你若拥有生杀予夺的极致权力，还会舍得放手么?”楚泽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缓缓向着寝宫行去。老太监看着年轻王者萧索的背影，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作为南楚国的都城，郢都整个城市的布局方正大气，街道井然。以皇宫为中心有四条大街分别延伸到了四方城门：东方长青门，西方长寿门，南方长乐门，北方长安门，与之对应的四条大街便分别命名为长青，长寿，长乐，长安。以四条大街为基轴，郢都大致上分为内外三层，最内层乃是皇宫所在，最外层是市井百姓居住之所，每条大街皆有坊市，异常繁华。内外两层之间便是南楚国文臣武将的府邸所在，普通百姓是绝对不允许进入的。在长乐大街之中，有一座别致典雅的宅院，宅院占地并不宽广，比之其他大臣的府邸显得小小许多，建筑也没有那么恢宏大气，只在门楣上简单的写着两个大字：洛府。虽然宅院并不起眼，然而所有人都不敢轻视这座院子，因为它的主人乃是南楚国当今权势熏天的第一人物：护国祭司，洛离。作为护国祭司洛离的府邸，宅子里的布置却是精致典雅，丝毫不显奢侈气息，偌大的府第之中，从护卫到佣人却不超过五十人，只因祭司洛离生性喜静，并不喜欢喧闹。此时洛离正斜靠在密室中的躺椅上，左手上拿着一个制作精致的布偶，仔细看去，那个娇小的布偶栩栩如生，赫然是一个美丽女子的模样。“子萱小姐...”洛离看着眼前的布偶，俊美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邪异的笑容。轻抬手臂，洛离右手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根三寸长的金针，随即轻轻刺入了布偶的头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