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的头很痛,她觉得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梦到了她的朋友,她的家人,她以为是真的,暗自欣喜着,可接着,就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当她醒来,便看到华千坐在床前,正怔怔的看着她,看到她醒来,他先是露出呆愣的模样,接着是难以言喻的欣喜。
“小言,你醒了?!”他笑道,忙帮她倒了杯水递到嘴边。
她看着他,浅浅一笑。
她记得她最后掉入了水塘,她想游出去,没能坚持住,没想到却得救了,而醒来之后居然就见到了华千,看着华千此刻安然无恙的样子,她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样,真好。
她喉咙干涩,浑身酸痛,喝了口水却不小心被呛到,华千连忙替她擦拭,她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落云呢?”干涩的嗓音,真的有些难听。
华千一愣,当即收敛了面上的神色,面无表情的转身看向门外,而落云,此刻正站在门处,远远的看向这里。
“你也没事,真好。”夏言笑道。
“是,我没事。”他也笑了笑。
……
而此刻,玄一门内,玄霸天看着自己的儿子,玄隐天,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什么都很像他,也很听他的话,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太重儿女私情。
都怪禾羲这个贱人,勾引了隐天,连带着连他这个父亲都不怎么亲近了。这世上,感情能算什么,只要得到了这个天下,什么女人没有,那些儿女私情只能蒙蔽你的视线,阻碍你的前进,都是些虚情假意,只要给她们一点好处,就随时都会背叛你,沉迷其中,注定难成大事。
“隐天,这次可辛苦你了,你的毒,可解了?”
“谢父亲关心,已经解了。”
“嗯,那就好,这次去白草门,可有探到什么?”玄霸天转而一问。
“并没有。”
“嗯,你且下去休息吧,过几日,同我再去白草门。禾羲也回来了,你可以去看看她。”
“是。”听到禾羲的名字,他的眼神顿了顿,但是仍旧未露出过多神色。
看着他转身慢慢退去,玄霸天紧紧握了握负于背后的双手,面上露出一缕复杂的神色。
一个偏僻的院落里,禾羲静静的坐在桌前,夕阳映衬着她的侧脸,依旧是那么美,却美得带有一丝哀伤与绝望。
桌子旁边放着几摞书籍,此刻,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拿起一本书册,不停的缓缓撕扯着,纸张在她的素手下发出撕裂的声响,细细的,却又难听的。
她仿佛麻木般,不一会儿,周围就堆满了细细的书屑,一荡一荡的向周围散去。
可是连这般景象都充满了美感,仿佛是在冬日里的一点红润,玄隐天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过了许久,禾羲像是发现了他,道:“你来了?”
“嗯。”接着便又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要撕这些书?”玄隐天突然道。
她停了下来,勾起了唇角。
“撕了,就不觉得更绝望了。”
“为什么?”他不懂。
“你不觉得这个声音,更心碎么?”禾羲托起纸屑突然向周围荡去,纸花雪白,落得到处都是,风一吹,荡的更远。
“看,像不像雪,跟我遇到你的那天一样。”禾羲突然直直的看向他道。
第一次遇到也是雪天,她却还在外面洗衣,小脸冻的通红,玄隐天也才十一二岁,路过时看到她,便把自己的披风给了她,让她别再洗,她不听,摇摇头说,母亲说洗完才能有饭吃呢。他说不用怕,他给她饭吃,于是拉起她,带她吃了那么多日子以来第一顿饱饭,可是她回去就被打了,因为没有洗完那天的衣服。于是,之后的每天,玄隐天几乎都偷偷带给她吃的,帮她洗衣,她也由衷的感到欢喜,每天期待着这个少年,就这样,他成了她生命中最美的风景。
此时,禾羲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玄隐天走近她,缓缓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却被她轻轻的躲开了。
他一顿,道:“禾羲...我也可以给你的,什么都能给你。”
“不,你什么都给不了。”
因为,你再也不会知道我需要什么了。
一阵劲风吹来,纸屑纷飞,瞬间卷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