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内赢稷已经入场,手持一把长刀,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对周围嘈杂的声音毫无所闻。
叶归麟见校场周围比较好的位置都有人在了,他又与其他人不熟,也不好凑过去,正犹豫徘徊间,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小王爷!”
叶归麟循声一看,正是晋侯之子田峪,正被人拥簇着站在赢稷背后的方向,与白重隔着校场遥遥相对。
“一起来看看?”田峪喊道,一时倒把大半目光引得转移了过来。
被许多人注视着,让叶归麟感到脸上不由微微一热,不过随即就调整心态,拱手谢道:“多谢。”然后信步向田峪走去。
贵族人家,待人接物、言谈举止讲究落落大方,只是叶归麟从小天性胆怯,面对的人数稍一多就有些紧张,为此不知受了父亲多少教训。如今倒也可以勉强应付得来这些场景,只是教训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走到田峪身边,有人给他让了个位子。按爵位来说,叶归麟在一众太学学生中绝对是高高在上,不过这是由于他父亲壮年之时意外故去,他小小年纪就承袭了爵位。而且草原对大周来说几等于化外之地,多年未有接触了,秦只是地处西北,稍微偏僻了点,都被叫做蛮子了,何况更西边的草原呢。再者,大周与极西之敌在草原开战,留他这个王在镐京未免也有几分为质的意思,所以众人心中倒也没太在意这个年幼的王。
“小王爷,听闻草原人尚武,不过我们秦蛮子也不差,哈哈。”田峪打趣了一下赢稷。
叶归麟道:“只不过是因为草原太过贫瘠了些,磨练的草原人粗粝了些罢了,要说尚武之风,我还是佩服秦人的。”
田峪微微一笑,岔开话题:“你看赢稷的刀,我送他的,天外陨铁所铸,世间只此一把,切金断玉,轻而易举。说实话,我至今还未见过这刀切不断的东西。”
叶归麟看了看那刀,说:“看起来比普通的刀显得太长了些,也太大,尺寸可比普通的长刀大了倍许,人挥舞起来可不太方便。”说道这里,叶归麟心中一动,想起了极西之地那些金属魔神手中那如同门板一样的巨剑——如果是它们用的话,倒是正合适。
“这是因为这一把刀是用了整块的天外陨铁铸造的,我实在舍不得将那陨铁分割了,不过赢稷那家伙天生神力,倒正好可用,你看那家伙,身长八尺有余,看起来哪里像十六七岁的少年。”田峪说。
两人说话间,周围的少年们已经开始鼓噪起来。
“白重,你的门客呢,怎么还不出来?”
“就是啊白重,还要我们等多久啊,我还赶着去赴宴呢。”
……
一时间声音嘈杂。
白重对着身后一人道:“行了,去吧,小心别伤着。”
话音未落,一道纤细的身影从白重身后飘然而出,一个轻跃就到了校场之中。周围的嘈杂之声立刻停止了。
赢稷也有些傻眼。
居然是个女人。
“靠,白重,你太有心机了。”田峪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站起来喊道:“这样我们赢了也显得胜之不武啊,输了就更丢脸了!”
“你让赢稷来打,就没有心机了?”白重哼哼一声。
田峪哑口无言,只能闷闷的坐下来。
赢稷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对手。虽然身材看起来纤细,但暗青色的贴身衣物勾勒出隐隐的肌肉线条,特别是双腿修长而紧绷,显得弹力十足,双手之中反握着一对泛着青光的短刺,胸前……额……容颜虽不算惊艳,却十分耐看,年纪看起来二十七八,只是双目含煞,手上看来也沾了不少性命了,看来不是个好对付的。
“你是以速度和反应见长吧。”赢稷说:“适合做刺客,正面搏杀不太有利吧,要不要换个人来。”
那女人闻言一皱眉,将双刺一甩,插入地上:“把你的刀拿来。”
赢稷一愣,然后反手将刀柄递给那女人,女人接过来,刷的一下,将那比自己身躯还大的长刀舞成一团白光,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将校场中二人的身形都遮住了。
“我的宝刀啊……”田峪心疼的惨叫一声:“不是这么玩的。”
“咳咳”尘埃落下,赢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面色有点尴尬,讪讪的走过去将插入地面之中的长刀拔起来:“请见教。”
女人也将短刺拿在手中,一只手随手一抛,那只短刺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在阳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
女人一伸手,准确的握住还在旋转中的短刺的手柄:“来了。”
话音未落,人已俯身前冲,刚才还闪着银光的双刺,赢稷忽然看不到了!
赢稷双手握刀,一招下劈就冲对方当头劈去。
两人甫一对阵,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场边白重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折扇,田峪更是惊的站了起来。
赢稷眼中忽然两点银芒一闪,原来是对方短刺的刺尖,因为太过尖锐,刺尖就缩成了一个极微小的点。一声怒吼之后,赢稷仿佛毫无所觉,继续劈下手中的长刀……
赢稷双目圆睁,一对刺尖堪堪停在他眼珠之前。
一阵轻风掠过,吹起一缕女人的长发,碰到止于她头顶的刀刃上,立时断开,四散飘开去。
“你真是贵族家的公子?”女人忍不住问。
赢稷抬起长刀,说:“这重要吗?”
“没想到这么巨大的刀,你也能收的住,是我败了。”女人将双刺收回腰间,说。
赢稷闻言一皱眉:“你原本就是打算收住短刺的吧……那要是我没收住刀,你不是就……”
女人一撩长发,淡淡的说:“我的命,没有你的命尊贵。不过你收住刀了,不是吗,而且你也赢了,无论比气势、胆量、反应速度、还是对力量的控制和运用,你都胜过我了——你是看我最终段収力停止短刺才随之収力控刀的吧,仅这一点,就胜我远矣。”
赢稷说:“你没用全力。”
女人笑了:“我能和你站在这里说话,是因为我的武技,否则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接触到你,如今我发现自己安身立命的最大倚仗也不如你们贵族之后,用不用全力又有什么关系?”
赢稷摇了摇头,走到女人身边,低声道:“神隐、破空、血继,你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