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和一个一直习惯存在的人分开后,生活像是被剥离了一大半,而距离却像是甜蜜的奶糖一样,纵然一时间芳香四溢,但多了久了,却让人喉头泛酸,思念也必然如此。。。
看着盒子里已经少了一大半的糖,吴邪捏了一颗放进了口袋里,背着书包走出了家门,胸前别着的是新办的校牌,已经不是小时候那张傻乎乎的照片了,这次的他眉目清冷,神情间恍若某人。。。
自从张起灵走后,吴邪一刚开始茫然所失的样子,但每天还是照常的生活着,却更多的习惯沉默不语,平时偶尔爱在教室里打打闹闹的他现在更习惯安静的坐着看书习题,或者在操场上挥汗如雨的打球奔跑。也许是因为什么,但很多时候,我们称这种改变为成长。。。
不知不觉中,又一个炙热的夏天已经来临,暑假也如约而至。吴邪怕热,就一直闷在家里,透过窗户,看见院子里坐在树荫下乘凉的的父亲,一手拿着一个依依呀呀的录音机,歪着身子躺在藤椅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吴邪莫名其妙的有点烦躁,打开面前的盒子,糖块已经越来越少,狠狠心伸手拿出来几块,一起填进嘴里,嚼过以后一大团就咽了下去,拉的嗓子疼,知道这么做有点矫情,而后又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怎么跟个娘们一样。。。
烦躁的吴邪觉得有点口渴,就走出了门,准备去胡同口买根冰棍儿吃,走在大太阳底下,感觉暑气像是从地面上蒸腾上来一样,让人更加烦躁不安。。。
这时在千里万里远的地下,张起灵从一滩深水里走上了岸,边上漆黑一片,自己在这条地下的暗河里已经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入口,弯腰走进去后,一条长长的看起来没有尽头的石砌墓道就在眼前伸展开来。放下身上背着的硕大背包,张起灵盘着腿坐了下来,手里拿着之前规划好的地图,确定了自己的方位后就安心的眯了眼睛。他准备原地休息一下再继续出发。
墓道里安静的似乎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到,面前插在一边的手电筒微弱的亮着,一个人坐着会感觉脊背发凉吧,但张起灵却已经习惯了这种漆黑宁静的感觉。
自己还是五六岁的时候起,那时候的他还不是现在的张起灵,从小便被没日没夜的放在地下室里的无尽黑暗中,那么多开开合合的门,长长的走廊,转不尽的弯和很久都遇不到的人,像是黑暗生活的主色调一样,直到成为了习惯。而现在的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就更不必怕这种所谓的黑暗和寂寞,长久以来,甚至连睡觉都在时刻防备就是他们家族世代盗墓而必须养成的生存技能。。。
很快就恢复了体力的他站了起来,背上的黑金古刀像是安心符咒一般在手电筒的光圈里弱弱的范着古铜色的光,迈了步子,走进长长的墓道里。。。
叼了冰棍儿的吴邪沿着胡同的半边阴凉慢慢的走着,踢踢踏踏的步子和被晒得一片空白的大脑只是零星的反应着该走的方向,再抬起头的时候竟然走到了张家大宅的门口,轻轻的呲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剪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掉了头往家走去,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吴邪被耳边哄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想必是又有人在打架滋事了,歪了头大概瞟了一眼,又叼了冰棍儿准备走开,却在冷了一个激灵后觉得面前的人有点熟悉。
想了半天,吴邪终于反应过来那个人是谁了。早些年结下的梁子这几年都没再翻过,今儿却生生的给遇上了,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吴邪本想装着无事的走过去,但却看到对面那人似乎也认出了自己,讪笑着打量着他。
“啧,这不是吴家少爷嘛,怎么着,这么热得天赶着去哪啊?去找那个哑巴张吗?好像走反道儿了吧。。。”挑着眉的那人看着他。吴邪一开始并没有想怎么去招惹对方,却在听到他如此叫张起灵的名字时本来积攒了一天的火气像是燎上了心头,伸手从嘴里拿出冰棍儿,狠狠的咬了一口后将剩下的半根直直的砸在了对面人的脸上,啪的一声,没有防备狠狠的挨了一下的人顿时冷了脸,最后竟然冷笑起来。挡住了想要一哄而上的人群,呲着牙说
“你们几个都给我滚远点,今天我要跟吴家的小爷叙叙旧。”等身边的人都走出巷子后,又掉过头来冲吴邪说
“吴邪,当年咱俩那一场硬战后,我那天放了话以后绝对不再欺负你,但我可没说你主动绕到我面前,我还得怕了你。。。”
话还没说完就飞起一脚,没掺半点假的踹在了吴邪的侧腰上,让他一个踉跄摔到了一边,果然打架这码子事儿还是得靠经验,冷不防被踹了一脚的吴邪疼得还是眯了眼。但没有犹豫,翻过身就把站在一边还没收回脚的他扑到在地上,两人就势滚成了一团,彼此都没有放手的样子,而在实实在在的拳头之下,吴邪像是麻木了一般,一时竟然忘记了疼痛,骨子里跃跃欲试的血液也开始沸腾。。。另一边,在漆黑的墓道里,张起灵也抽出了背后的黑金古刀,缓缓在手心划过之后,血顺着刀刃留到了刀尖,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之气驱走的不仅是四散而去的尸气虫鳖,更是在划过陈旧腐烂的尸身时闪过琉璃一般的血色,明艳动人。。。
终于,在吴邪奋力的用膝盖顶开身上压着的人后,两个人都精疲力尽,大字一样的躺倒在地上,身下是蒸腾上来的灼热的酷暑之气,咸涩的汗水流过青肿的眼角,火辣辣的疼。大口的喘着气,两个人都同时停下了攻击。
躺在边上的人咳嗽了两声,突然抬起手指着天,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吴邪,你自己说,爷我到底是怎么招惹你了,从小第一次欺负你开始,还没沾到你,就被那小哥给揍了,第二次就小小的报复你了一下,抢了你几个玻璃珠子,你就又招那位神来,把老子下巴都打脱臼了。。。”
“。。。。。”
“再来,长大了,上学那会儿,就欺负你了一次,你隔了一夜了才想起来还手,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不要命了一样打老子,你说你这仇记得有点拐把,得,那次已经一笔勾销了。咳咳咳。。你说你这次是范什么神经??”
“。。。。。。。。”
“你倒是给老子说句话啊。就说咱这是八字冲,也不至于天天见面下死手吧。咳咳咳。。。”对面躺着那人终于忍不住咆哮了起来,喉咙跟撕裂了一样,最后咳了个昏天地暗。。。
一边的吴邪跟着他说的话,回忆了一遍,竟然在一边笑了起来,最后干脆笑出了声,蜷起身子滚到了一边,全身上下的剧痛也跟着袭来,但就是停不下来。一边的那位也给笑的没了脾气,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吴邪。最后坐起来靠着墙,缓了口气后带着痞气得说
“得,吴邪,过去看你是个奶娃子,一颠一颠的老想给你一脚,现在看你也是个汉子,以后见面咱也别死掐了,虽然欺负你,但好像这没回我都没落着好吧。。。算我服了你,以后见面都是兄弟。。。”
吴邪坐在一边,看着眯着乌青眼圈的那人也笑了起来,点点头算是解了这笔梁子,那个人伸出手把他拉起来,哑着嗓子说
“吴邪,我是解子扬,叫我老痒就好。。。住你家前四排,得空找我玩去。。。”
炙热的阳光烤干了脸上的汗水,吴邪看着头顶的天空,一阵风吹来,树叶儿也莎莎的响起来,突然感觉心里的焦灼之气也一并散去,扭头对一边的老痒笑着说
“我是吴邪,以后多担待吧。。。”
黑暗中,张起灵手中的刀也滴干了最后一滴血,划过弧度,宝刀回鞘,推开眼前的墓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