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着的吴邪一直坐到了夕阳西下,心里也越来越冷,原来他真的离开了。。。低下头看着面前一个人的影子,却在恍恍惚惚不知所措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头顶长出了两只耳朵,轻轻的曲了又伸,但明显的一长一短。。。猛的瞪大的双眼,吴邪转过了身,看着蹲在自己背后的那个人,张大了嘴,半天却说不出什么来,最后却笑了起来,但眼泪却既防不住的落了下来。。。
“小哥,你没有走吗?怎么还会来这里。。。”吴邪抬起胳膊擦着眼泪,拼命抑制自己丢脸的抽泣声,看着面前的张起灵。
“吴邪,我还没有和你道别。。。”张起灵坐在一边,手轻轻的揉了他的头,而脸上却满是笑意,吴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美好像是不真实的样子。
冷静下来后,吴邪还是不得不接受张起灵依然要离开的事实,但他已经很满足,他还等着自己,来和自己道别。张起灵在一旁一直微微的笑着,吴邪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么长时间的保持微笑,不知所措的跟着他一起笑,两个人终于拉着彼此的胳膊笑出了声,笑的眼眶发疼,酸涩的厉害。。。
夜幕已经缓缓降临,张起灵站起了身,这时的吴邪才发现,原来他真的换了衣服,穿着那件深蓝色的连帽外套,竟然也和白天自己见到的一样,心里更坚定了白天见到的就是他,还没等他张嘴去问,张起灵对他做了一个让他等一等的手势就转身进了门,吴邪也耐下心来,坐在台阶上,手里卷着自己的作业本,看着张起灵消失的方向。
不消一会,张起灵就重新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不知道装着什么,另一边一个用布包着的一叠东西,四四方方,看起来像是书本的样子。坐在吴邪的身边,张起灵递过了手里的东西给他,等他打开时却吃了一惊。
那盒子里不是别的,竟然是满满的一盒子排列整齐的牛轧奶糖,方方正正的码了一盒,还是当年自己吃的那种用纸包裹的奶糖,沉甸甸的抱在怀里。扭过头看着一边的张起灵,他似乎有点局促的样子,过了一会开口解释。
“吴邪,记得,你爱吃这个。。。”不长的一句话,甚至都不能作为解释,但吴邪的心却还是被震住了,他知道,张起灵一直都记得,一直都记得哪怕自己都忘记了的回忆,也许那天自己只是递给他了一块糖,但一直都不怎么和外界接触的他不知道怎么去了解现在人的喜好,也许在人情世故上,张起灵是笨拙的,但这些却让吴邪感到了他是真的想要迎合自己的心。。。
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吴邪把糖紧紧的抱在怀里,冲张起灵傻呵呵的笑起来,他开心的说着自己最喜欢这个了,小哥你真好。。。看到一边的张起灵轻松下来的样子,吴邪心里却五味杂陈,酸涩的眼睛不知道怎么才能缓解。
抬起手,张起灵从吴邪的脚边捡起了被他卷的不行的本子,皱着眉看他大片空着的习题,轻轻的叹气,却又很释然的样子,拿起边上的那个布包,打开后递给了吴邪。吴邪疑惑的接过来,是一本自己平时经常用得练习册,打开后上边写满了数字和习题,看了半天,吴邪终于恍然大悟,而后泪水就再也没能坚持住,大滴大滴的砸在本子上,但又赶紧移开,怕污了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
“吴邪,我走了以后,要好好的做题,怕你不会,这些就是接下来所有的课后习题,我没有给你写答案,但是写了解题的思路和方法,希望你能用上吧。。。”长长的一句话,张起灵说了很久,像是交代,云淡风轻的一字一句。却突然看到吴邪扭过身子紧紧的抱住了他,身子轻轻的颤抖着,而后慢慢的呜咽起来。被惊到的张起灵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伸手抱住了吴邪的后背慢慢的拍打着,像是安慰他,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张起灵忘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要离开,也许是对吴邪说要自己坚强那天,也许是某日恍惚的觉得吴邪已经长大的那天,但也是这时候起,他就在想着能为吴邪做些什么。
记得那天已是夜深,张起灵依旧俯在案上,手边是打开的数学课本,偶尔皱眉,没有看到已经走到跟前的爷爷。在抬起头的瞬间有些慌乱,但仍泰然自若的写着。
“起灵,这些不是你要学得东西,无用为何要费这份心思去做?”
张起灵没有抬头,只是顿了笔张口说道“爷爷教过孙儿,万物皆有率,通晓其率则万变不离其宗,我想,这些学了,总会是有用的。”
听了张起灵的话,爷爷却笑了起来,他心晓这些自然是他的一番借口,但一向乖顺的孩子既然因此为之辩驳必有自己的道理罢,就摆了摆手转身走开了。临走前却似乎是提醒或嘱咐的说
“起灵,万物皆有率,但人心却是千沟万壑,你现在习的必然是这道题罢了。。。”
看着眼前的吴邪,张起灵便得之那天爷爷所说的题便是如何,而现在,终究是他解出这道题了,还是答案太过千变万化,终究是无解。。。
伸出手扶起吴邪,张起灵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他的书包里,拍拍他的肩,依然是微笑安然的样子。一边抓着张起灵衣角的吴邪低着头,轻轻的开口“小哥,这些糖我吃完前,你能回来吗?”没有直接回答他,张起灵只是开口道“吴邪,我会回来的。。。”
离别后,吴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书包里的东西像是千金万金重,压着他迈不动步子,胸前空荡荡的一片空白,那个小小的校牌被张起灵攥在手心里,上边是吴邪灿烂的笑着,也是他们最初相识时的模样。。。
那天夜里,张起灵背着巨大的背包,也踏上了他离开故里,千山万水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