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回过头,殿外的阳光天入眼,白茫茫的一片。回过神来,武祠执事已经不见了,然后看见四周一片不可置信的眼光。
周一有些恍惚,声音低低的好似梦呓:“我到了半先天?怎么可能?”
一个巴掌拍在肩膀上,将他从梦呓中唤醒,就见一个年轻人站在身前,说道:“行啊!扮猪吃老虎!很猥琐,但是老夫喜欢!我还以为你今年不来了呢!”
年轻人见周一还没有回过神来,又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做仰天大笑状:“……”
这个年轻人叫关百天,是周一在两年前的武祠选武上认识的家伙,周一那个时候只不过是给周庆财他们那点东西,充当一个仆役的活儿。但是偶尔周善成会给他几两碎银子,让他自己去玩,以显示自己的心怀宽大。
周一看着身前跟自己差不多的年轻的一口一个老夫,大大咧咧的拍着自己的肩膀,好似两人是三百年没有见面的孪生兄弟。有些讪讪的道:“我没有扮猪吃老虎……”
关百天搂住他的肩膀,很是诡异的使了一个微妙的眼神:“我明白的……走,我们出去走走……”
关百天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周一不会拒绝人便任由他拉着在山阳县里逛了起来。从城东到城西,城南到城北。周一突然觉得关百天跟恩恩会是成为好朋友,精力充沛的无法无天。
他累了几天,到了傍晚的时候,两条腿开始不停的打哆嗦,兴致勃勃的关百天这才拉着他在武祠广场前不远的一条街里停下。
武祠广场不分白天黑夜都会有很多修武者在场上联系拳法,切磋技艺,所以虽然广场巨大无比,但是在广场上没有做生意的。只是练武人饭量巨大,便在广场不远处建立了一条巨大无比的街道,这条街道上主要是以吃为主,
尤其是今晚,明天便是一年一度的武祠选武,对于很多人来说武祠选武只不过是来游玩一场,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这却是决定此生命运的时刻。所以在这个晚上,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会拒绝一场彻夜的狂欢!
周一跟关百天来到街上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关百天拉着他好似混世魔王一般,在人群中一路冲撞,一路拥挤,然后在嘴里好似连珠炮似的冒出无数个对不起让一让之类的没心没肺的话。
关百天像是关了一百年的色狼,拉着周一在人群中嗷嗷怪声怪叫的连碰带撞,怒骂声娇嗔声哄然响起,然后是无数个乱飞的拳头飞过来。
两个人终于找了的两个位子,他大马金刀的坐下,找店老板要了两瓶清酒、一些烧肉,就开始大快朵颐。
两人喝了几口酒,周一酒量很轻,很快连声就出现薄薄的红纱,反倒遮住了他菜黄色的脸,配这一身华丽的丝绸,看上去好似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玉郎。
“你说什么?”
“你……”
“你再说一遍……”
“……那边……”
“那边?”
“……那个女的……”
“那一边,那个女的?”
“……”
关百天的话匣子一打开,胡天胡地的乱侃,周一只觉得四周的人声好似蝗群来前的嗡嗡声,天上地下无一处不嘈杂,自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一句话,只是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远处两伙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吵翻,然后两伙人抡起手便的桌子板凳开始朝身边的人招呼。周一旁边人都站在桌子上,关百天拉着他也去看,两伙人就放弃了武功招式,撕扯咬锤无所不用其极,虽然看上去很不堪入目,但是却带着一种淋漓尽致的发泄。
打着打着,其中一个突然倒在地上,捡起一个打翻了的酒罐子,朝着喉咙灌了一通酒水,懒洋洋的躺在地上:“要打你们打,反正老子不想玩了?谁陪大爷喝上个百八十坛的?”
两伙人左看右看,相互哈哈大笑,纷纷举起酒坛子碰在一起,酒水四溅,汗水纷飞,年轻的血气随着酒水呼喊到天高云外……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年轻更能让人怀念的呢?还有什么能比年轻更为荒唐的呢?
周一不敢喝太多,五年的狗窝生活让他能看清楚这个世界所有黑暗的存在,正因为看到了所以他才会不去找张安居问为什么不在理会自己去参加小武王争夺,还有武祠选武的报名。
当你站在云雾山的最高峰,脚下是白色的云花和深不见底的深渊绝壁,这个时候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胸膛里不断跳跃的心脏!
以前周庆财居高临下的问周一:“你反正去了也是白去……还那么想去干什么?”
那一年的阳光灿烂的足以将所有的黑暗驱赶,周一蜷曲在狗窝最深的角落里,外边是拿着皮鞭的周庆财。
为什么呢?
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们……”耳边传来关百天竭尽全力却还是被人声打乱的声音。
周一扯开嗓子:“什么?”
关百天直接将嘴巴对准他的耳朵,巨大的咆哮声震得耳朵嗡嗡直响:“我们快躲开……”
然后周一终于知道关百天在说什么了:一行人流像是掘开堤坝,横中直撞过来,两个人被人流一挤,只觉得好似洪水中的两片叶子,随波漂流……
两个人在一座酒楼旁边从人流中挤出来,关百天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那两伙人……又打起来……简直是灾难啊……”最后还加上了一句评语。
两人站在就楼下,四个漆金的大字晃的人眼晕,“玉府金座”。
这是山阳县城最好的酒楼,能在这里消费的都是大家族的子弟,哪怕是周家也很少去。不是没钱,而是这里的人都是比自己更强大,更富裕的人,自惭形秽的感觉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两个人进入酒楼,突然感觉世界一清,外边的噪杂声再也听不见。俩人到二楼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坐下,点了几个小菜。
俩人刚坐下不久,就听见旁边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周一?”
周一回过头,看见李帆喝的有些微醺的脸,脚下有些仓促,走到自己身边,对着在大厅中央的一堆人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人,能举起一千一百斤的奇才……”
“来,来,来……我们一起喝……这个角落没意思……明天就要抽签了……今晚不醉不归……县令公子岳成也在呢!他可是一千八百斤大力的高手!”
周一突然觉得有一道异常明媚的目光朝这边投过来,心神不由自主的一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