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是第一次到你家的情景,陌生的环境熟悉的人。我咬着自己的胳膊,可以清清楚楚看得见胳膊上一排排明显的牙印,它们硬生生地朝我微笑,我知道它们最终会慢慢淡去,可是我永远会记得,有那么一天,我的胳膊上有这么一圈残忍的东西。
慕容坤轻轻地关上门,黑暗之中彼此的脸都看不清楚可是却能听到浓重的呼吸,一声一声,慢慢由平稳变得急促起来。慕容坤慢慢靠近那晟,嘴唇贴在了一起,有些干裂的唇畔慢慢柔软起来,就像刚才还千疮百孔的心慢慢愈合起来,然后你会问自己一句,我曾经受过伤吗?
好了伤疤就会忘了痛啊。
平静下来的时候,那晟靠在慕容坤的肩膀,他家里没有人,只有他的房子亮着昏黄的灯,桌子上各种考试卷摆放得乱七八糟,地上也散满了七零八落的乐谱,房门的一角,是YAMAHA的钢琴,钢琴是S型腿的,它的顶部摆放着一把贝司。
慕容坤把那晟的头包裹了起来,“怎么了?”
“我爸…”那晟吸了吸鼻子,她最不喜欢在慕容坤面前哭了,刚才还真是丢人,在慕容坤面前她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倔强,“他回来了,知道我老翘课很生气,把谱子全部撕了…”尽量完整地说完了一席话,那晟把头埋得更深了。
“那又怎么样?”慕容坤玩世不恭的笑容又出现在脸上,他握住那晟的肩膀,直视着那晟的猫眼,说来奇怪,没有几个男生能和那晟对视很久,一般就是看上一眼就把眼睛撇开了,而慕容坤看着这双眼睛却有不一样的感觉,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一样,曾经她以为只有她的眼神可以把别人吸进去,没想到现在沦陷得一塌糊涂。慕容坤见那晟撇开眼睛不禁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谱子全在这里,要多少有多少,他撕掉的我现在就给你写回来。”
“可以吗?”那晟有点疑惑地问道。
“嗯。”慕容坤把椅子拉开,“洗漱台那里有一套新的洗漱品,卸妆品你可以先用我妈的,困了就睡我床上吧,我去客房睡。”
不知道从哪里渗出来了一种温暖的信赖感,那晟点了点头。再收拾完自己,洗了个澡,卸了妆,涂了一点随身携带的保养品,那晟钻进了被子里,这个被子里有慕容坤的味道,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味道。
灯光下,是慕容坤写谱子的背影。
能这样下去就够了,只要能这样让我奋不顾身下去,我就什么也不在乎。
“坤。”
“嗯?”慕容坤停下笔转了过来,“睡觉不用告诉我,睡就行了。”
“不是。”那晟摇了摇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走到慕容坤的身边,即使没有浓重的烟熏妆,她的双眼依然魅惑得惊人,特别是在这双眼睛还带有别样感情的时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如果我死了,你会和我一起死吗?”
“哼。”慕容坤看似不屑地笑了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搂住那晟的腰,一只手托起那晟的下巴,那种微妙的距离让心跳的声音被慢慢扩大,空气作为媒介传达到当事人的耳中。
“那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年少时许下的诺言,总是单纯而美好,但是我不把它当成玩笑,它已经深深拓印进了我的心里,镌刻着的文字永远不会在我心里褪色,无论千百轮回还是斗转星移,我都会执行你曾经许下的诺言,如果不能一起生,那就一起灭,我会在奈何桥边等你。
永远等着你……
那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几乎是闭着眼睛洗漱完毕的,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在自己家里,她回到房间已经没有了慕容坤的身影,桌子上是慕容坤晚上写好的谱子,那晟拿起谱子哼唱起来,美好的歌声划破清晨的天际。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客房,果然,慕容坤睡在这里。那晟趴在床边看着慕容坤冷峻的轮廓,时光好像又回到了小学同桌的时代,那么多年不曾变过的感觉如今想起来真是一个传说,永恒的传说。
两个人手牵手漫步在雪地里,背着的书包格外耀眼,铆钉一闪一闪,今天早上路过卖文具的地方那晟看上了这个书包,慕容坤也跟着买了一个,算是情侣的吧。
“就到这里吧。”慕容坤笑了笑,“我今天不去上课,最近又有物理竞赛,我找个地方好好看看书。”
“好学生就是好啊,没来上过一天完整的课可是老师还不敢说什么,只敢拿我这样的坏学生出气。”那晟不满地努努嘴。
“那你就变得和我一样好。”慕容坤松开那晟的手,转过身去,邪邪地笑了笑。
“哼,我才不会把生命浪费在无所谓的事情上。”那晟白了他一眼,“你活得不累吗?”
“人活着本来就是累的,如果轻松的活一辈子那还算活着吗,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做好受苦受难的觉悟。”
“可是我想要苦中作乐而不是顺应规律。”
慕容坤耸耸肩膀不再接话,那晟也一时间找不到其他语言,他们两个人相近的是灵魂,观念也大都相似可是毕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些地方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吧……
“我上课去了。”那晟朝教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喂,等等。”慕容坤似是不经意地转了回来,在那晟嘴上印上一吻,那晟不禁一愣,慕容坤却笑了起来,“呆了?傻瓜,吻别一下,快去上课吧。”
“嗯。”那晟点了点头,微微勾起嘴角。
有的时候争吵或是不和真的没必要深究下去,相互取暖的拥抱,柔情蜜意的亲吻,不用多的一句话好像就可以化解一切一般。
我们的生活,如果还是这样继续过下去,那该多好。
可是你也说过,人生来就是活受罪的,跌宕起伏,必然是其中的经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想经历这些,但是现在回过头看看才会发现,啊哈,原来我是这样走过来的。
那是不可能复制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