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堂主以蓄势待发的架势向老妇人逼近过来,老妇人知道不发则已,一发则力道非同小可。心想我得御敌在他掌力之外,伸拐杖急戳彭堂主的肋下。彭堂主右掌一翻朝拐杖斜劈过去,左掌一缩,准备待右掌劈开拐杖后左掌顺势直取中路。
“啪”的一声轻响,彭堂主只觉得右掌好像打到了一条鲤鱼的背,触手一滑,没能打到实处。对方拐杖一滑卸去了自己的力道,同时借力往下一沉,点向自己的膝盖。彭堂主吃了一惊,忙侧身避开。两人须臾之间已经拆了十来招。彭堂主深色凝重,心道这老妇人好生了得,自己这“大力金刚掌”虽然不是当世顶尖,毕竟也有几十年功力,何况自己是童子之身,掌力刚猛狠辣,平时里碗口粗细的小树也劈的裂,这老妇人竟然能化解于无形。这样下去对自己很是不利,胶着下去毕竟自己这样刚猛的掌法更难持久。
对方老妇人其实心里也并不轻松,貌似轻描淡写的滑开对方的掌力,实则也非常消耗内力,以往的对手如果挥掌劈来,老妇人用拐杖一档一滑,不仅能化解对方掌力,顺势一沉还能直点对方穴道。而这次面对彭堂主,化解对方掌力后顺势一沉却再难掌控方位,只是尽力反击过去便是,哪里还能找准穴位。
又过了十余招,彭堂主偷眼看了下鲍三,只见鲍三左支右绌,眼看已经全然处于下风,忙叫道:“大良,还不赶紧出手!”
乔大良在一旁观看了多时,就等着这句话。扇子一展,喝道:“四个小鬼,爷爷来取你们的性命了。快步奔四兄弟而去。他右手扇子一挥,三道寒光向轿子飞去。
原来乔大良在旁边揣摩形势,看出如果自己加入,自己这边三人对付四兄弟和老妇人也许有几分胜算,但是对方还有三个轿夫,貌似就算武功不济也要多一分麻烦。最要命的是听呼吸声轿子里面应该有两个人,如果再出来两个跟老妇人差不多的高手,胜败就立刻明显了。因此他假装冲向四兄弟,却突然使出杀手锏,从扇子龙骨机关中打出三只毒镖。他计算好了,虽然轿子被帘子遮着看不到里面的人,但这三只毒镖射进去,里面的两人人如果是并排坐着,每人都能被打中一镖。
形势突变,乔大良突下杀手,老妇人看到寒光射向轿子,想挡是来不及了。她一想轿子里面人物的重要,差点魂飞天外,“啊”的一声,微微走神。
高手过招岂可稍许走神。彭堂主看准这时机双掌朝老妇人上身狠狠劈去。老妇人躲闪不及,只好撒了拐杖,用双掌去挡。“嘭”的一声,两个人各自后退几步。
再说三支毒镖飞向轿子,轿门的帘子突然飞起,里面坐着一个女子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那女子右手拿个茶杯一挥,打落射向自己的两支镖,本来拉着孩子的左手食指一弹,射向孩子的那支镖“叮”的一声便飞的不知去向。
轿子中的女子二十岁上下年纪,一身紫衣,胸口衣服上却绣着红色的双头蛇,蛇头分别一左一右吐着信子。女子梳着姑娘的发型,脸色白的吓人。任何人看了她的容貌都会产生两个震惊,第一震惊于她的美艳,她的美属于霸气的冷艳美,从棱角分明的脸庞来看,她无疑是具有西域胡人的血统,这样她白的吓人的皮肤变可得到很好的解释了。第二震惊于她的冷酷,她的目光仿佛比冰还冷百倍的刀子,被她扫一眼,你会感到仿佛坠入冰窟一般的寒冷。然而此时,她冷酷的眼神中还有第二种内涵——虚弱。
她的右小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透出血迹,虽然早已凝固,仍然可以看到当时受伤之重。刚才打掉三支毒镖时又牵动内伤,她咳嗽两声从嘴角流下几滴血来,好像坐也难以坐稳。
与她一同坐在轿子里的是个六岁的男孩,之所以说是个男孩是从他的男孩的发型看出来,因为这孩子除了一身平常的穷人灰布衣着外,口鼻之上罩着个黑色的面罩。这是夜行人流行的那种黑布面罩,此时却戴在一个六岁男孩的脸上,而且恰恰是在烈日炎炎下,简直不妥之极。如果说一个成名的武林高手或者江洋大盗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长相,尚且说的过去,他一个小小的六岁幼童,总不成有盖世武功。
冷艳女子刚才本来在轿子中用左手拉着男孩的右手,打落毒镖时自然放脱了男孩的手。男孩被突如其来的飞镖吓的够呛,一下跳出轿子,哇哇的一边哭叫一边往前跑。
乔大良也是老江湖了,他一看便知道轿子中的女子应该早就受了伤。但是让人惊骇的是,重伤之后她仍然能弹飞乔大良突然发出的毒镖,可见没有受伤时是何等人物。乔大良暗叫侥幸啊,如果这女子没有受伤,恐怕我们三个也未必是她一个人的对手。
乔大良看到戴黑布面罩的男孩跑出轿子,心说机会来了。这个孩子一定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没准是帮主侄子或者私生子什么的,我先把他擒住,自然就可以掌控大局。
乔大良飞身扑上去,一把就把男孩子后脖领揪住,一下把男孩提了起来。此时轿子中的冷艳女子正抚胸调整刚才触动的内息,老妇人和四兄弟都分别被彭堂主和鲍三缠住无法脱身,眼睁睁的看着男孩被抓住而没有办法。
“狗贼,快快住手。别伤着那孩子!”老妇人嘶哑着嗓子喊道。
乔大良心中得意的很,哈哈大笑,看着被自己提着悬空又踢又闹的男孩,骂道:“你奶奶的,爷爷还以为轿子里面是何方神圣,原来一个是受伤的娘儿们,一个是小崽子。这把爷爷给担心的。你说你一个小娃娃大白天戴的什么面罩啊。”说着就要伸手去摘男孩脸上的面罩。
“不,不可。”轿子中的女子微喘道。
“放心,爷爷不会马上要了这孩子的小命。爷爷要拿你们老大的私生子换他几百两金子。”乔大良一抬左手将男孩脸上的黑面罩摘下。
男孩的小脸涨的发红,眉目甚是清秀。可能是刚才连吓再被抓,气息有点不顺,咳嗽了几声。
乔大良右手把男孩提着,两人的头高度相差不多,男孩咳嗽时吐的气略过乔大良的脸。乔大良只觉得头一阵发晕,心叫不好,浑身已经有些发软。
“有,有毒。”乔大良一松手让男孩掉在地上,想多说一句话已经吃力,因为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坠入寒冰的海洋,一股比十八层地底的阴风还寒冷百倍的气息瞬间把他全身包裹。他一跤坐倒在地上,赶紧运内功努力护住心脉,跟这股寒毒抗衡,再顾不了周围的敌人。他只知道如果他不运动抗毒,不知道是否还能熬过一时三刻。
“哼哼,跟你说了不可,谁让你不听。”轿子中的冷艳姑娘冷笑道。
“堂,堂主,我要不行了,你要给我报仇啊。”乔大良哆嗦着很吃力的说出这几个字,脸色发青,就像寒冬下就要被冻死的人。
彭堂主刚才与老妇人对掌时已经受了些内伤,心中气血翻腾,突见这样的变故,一则惊骇于乔大良所受毒性的猛烈,二则为本帮弟兄马上就要丧命而愤怒。
鲍三在一旁见了,咆哮着要冲过来把小男孩砸成肉饼。
男孩岁数虽小不怎么清楚是咋回事,也隐隐感到自己闯了祸,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且慢,”轿中姑娘说道,“彭堂主请听在下说几句话。”
彭堂主把手一挥,制止住鲍三,说道:“有话快说,赶紧把解药拿出来给我兄弟医治,不然别怪老夫不客气。”
轿中姑娘心道你们又几时客气过了,说道:“这位朋友中的毒非比寻常,普通人中了不过一时三刻就送了性命,看他内力深厚也不多支撑数日。然而这毒的解药普天下只有我这里才有。”
姑娘看鲍三盯着自己的口袋眼睛发亮,又说道:“解药可不在我这口袋里,使锤的朋友倒可不比有杀人取药的念头。”
彭堂主有些烦躁,“一会儿说有,一会儿又说没有,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儿吗?”
姑娘眉毛一竖,冷冷道:“我‘冷嫦娥’说过的话,还没有哪个敢说信不过的。”
“你,你便是‘冷嫦娥’?怪不得长得这般美。难怪,难怪。”鲍三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半天合不拢。
彭堂主身子一震,没想到在这中原之地会遇见“冷嫦娥”。她不是在西北祁连山的吗,怎么会到了这里。这“冷嫦娥”是当世一流的高手,人虽然年轻,但是因为是“祁连派”掌门的关门弟子,辈份却高。自己远远不是她的对手,幸亏她早有伤在身,不然今天可能自己早就躺在地上了。如果她是“冷嫦娥”,那个老妇人想必就是“黑杖婆婆”,只听说姓毛,也是祁连派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