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万酷进游戏机室的时候,两个灵巧的身影从暗处显露出来,只见阿虎咧嘴一笑,嘴上戏谑的说道:“老子要虐死他,等会儿你先去做你的事情,半小时后准时带她过来啊!”,梁潇衍微微一笑,轻嗯了一声,随即往学校公寓的方向跑去。
待他气喘吁吁的来到公寓楼下,歇息了数分钟,整理下衣衫,望望了这个单元五楼所在的方向,一向淡定沉稳的他,此时内心竟然有些胆怯,站在公寓楼下踌躇了一会儿.等到事情真正的发生的时候,往往说的跟做的是不同的感受。尽管害怕,但他还是鼓足勇气强行整理好情绪,一口气上了四楼,按照阿虎教给他的门牌号,来到左边的门前,抚了抚胸部,深呼吸,然后果断按起了门铃,等门打开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陌生的女子出现在梁潇衍的面前,在一阵惊诧中,梁潇衍有些不知所措,当初预演好的台词居然全部无效,这分明不是他要找的人,当时,他的内心扑通得更加强烈。原来他不清楚在放假补习的时间里一个公寓里会住上好几个老师,阿虎也忘记跟他提起这点。
“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吗?”这位老师,用手指向上推了推眼镜,微笑地问道。
“请……请问,张老师在吗?”梁潇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
随后便是见到张老师望了一眼门口,从客厅走过来,然后满脸疑问的说了一句:“梁潇衍,你怎么来这里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听到张老师的声音,梁潇衍内心踏实了一点,,顿了顿喉咙,然后回答道:“老师,我刚才看到万酷在游戏机室门口和陈礼虎在打架”,听到这句话,张老师瞬间脸色黑了起来,立刻换鞋,让梁潇衍带路去游戏机室。
两个人一路上都很奇怪的未说话,气氛很是怪异。此时梁潇衍心想事情正按计划顺利发展着,内心窃喜,仿似看到了阿虎在背后偷袭正在玩游戏的万酷,然后死揍了他一顿,威胁他玩游戏机的事情,找他打架,又在他妈妈面前装死受害者告状的场景……
等他们穿过操场,走过后门,绕过几个弯,即将到达那个隐蔽的游戏机室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确是梁潇衍从未估算到的场景:五六个社会青年,正使劲踢着地下抱头的少年,少年旁边到处是血迹……
这个躺在地上的人正是阿虎。当张老师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脸色苍白,使出全身的力气吼道:“你们在干什么?”,然后顶着那个踉跄的高跟鞋,跑向阿虎的身旁,一般询问阿虎状况,一般急忙哆嗦地掏出手机拨打急救中心的号码。
几个社会青年见状,早已经一窝蜂逃得无影无踪,而梁潇衍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望着此时正在抽搐的阿虎,脸色平静得有些吓人。
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医生将阿虎抱上了担架,抬进车里,张老师也随即上了车,无暇他顾。从游戏机厅厚实的门帘里,露出一双左顾右盼的眼睛,看到外面的情况后,身体迅速钻出,然后抄附近的小道开始一路狂奔。这个时候,梁潇衍动了,随手抓起一块砖头,用尽全身力气一路追了过去。
当万酷注意到已经不在张老师视线范围内,顿感安全的时候,松了松身体,拍了拍胸口,大口呼气着,却突然一回头,发现一个身影,由于正对刺眼的阳光,这个身影显得有些阴森,等看清是梁潇衍时,万酷居然有点心虚,顿了一下,然后故作恶状大喊道:“你跟踪我干吗?又不是我打的陈礼虎,我也不认识他们,你快滚!”,然后回应他的却是冲过来的一块砖头,两个身体在飞扬的尘土里纠缠着……
等到梁潇衍从医院痛醒过来,发现自己左手疼痛万分,想必是骨折了,挣扎起床的时候,又听到隔壁床铺阿虎微弱的声音,两个人便会心地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梁潇衍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心里有些意外和愧疚,事情并没有像计划的那样的发展。
由于这个黑游戏机厅只有二十来平方米,那天阿虎刚步入游戏机厅室的时候,便遇见了另外一个老同学,在这个同学极力邀请下,又想着梁潇衍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一时没忍住就和这位老同学对局了一盘<拳皇>游戏,在对局的几分钟里,他便是发现万酷在旁边指手画脚的,导致他输掉了那盘游戏,一怒之下,他将几个游戏牌都甩向万酷的脸,让他不要唧唧歪歪,随后只见万酷怒哼一声,便离开他们所在的位置,另寻它出玩。那个时候阿虎余光便看到他在掏手机打电话,也没有过多注意什么,后来等到他过去想跟万酷打架的时候,只记得当时一个社会青年撞了他一下,并且让阿虎道歉赔钱买游戏币,可是那个时候阿虎身上没带钱,之后两人打了起来,哪知,这时一下子冲过来五六个人,其中两个人手持钢管,将阿虎拖了出去。他来不及反抗就已经感觉有棒状的东西向他身体袭来,便马上用双臂捂住头,辱骂声伴着钢管声轰轰隆隆地挤进他的耳朵,狰狞的面孔围成一圈闯进他模糊的视线,便没了知觉……等到他清醒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医院了。
而在梁潇衍和万酷打斗昏迷后,据说是一个老道士将他们送到镇里的医院,送到医院的时候,万酷出现眼球爆裂的症状,医生给他动了一个很危险的手术,至今还在重症病区。
对于那个神秘的老道士,梁潇衍有些好奇,突然联想想到之前有人跟踪他,但是浑身剧烈的疼痛已让他无暇过多思索。
等到阿虎询问更多关于他和万酷怎么交手的问题时,梁潇衍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过多解释,阿虎其实已经猜测到了什么,最后给了他一个大拇指,说了一句“够哥们”便是继续睡觉了。
而事情并不会像一句哥们一样简单地收尾。被领走的永远都是有背景之人,而剩下的人仿佛只能顺应天命。也许,梁潇衍要因为此事,提前结束了学生生涯。然而,冥冥之中,该开始的总会开始……
半个月以后,梁潇衍手里拿着一份阿虎从妈妈办公室偷来的处罚通知书草稿,“勒令退学”四个冰冷的字眼,刺痛他的内心,当阿虎告诉他,万酷醒后,他爸爸第二天就来到学校追究责任,学校经开会研究决定:开除梁潇衍学籍,并记大过一次。
沉默许久,梁潇衍随即看了看一红了双眼的阿虎,知道很多事情都于事无补,才感觉到,原来他们只是个小孩,还未小学毕业的学生,有什么能力去改变结局呢。不对,即将连学生都不再是。他勉强地微笑着,对阿虎说了一句:“没事儿,我早就打算去做童工了,读书真没意思,早点挣钱,一番大事业等着我干呢!”然后矮小的身躯,踮起脚尖帮这阿虎擦了擦眼睛,可是这句话那么的苍白无力,阿虎听后更是想哭,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就走,他知道梁潇衍需要时间………
这份研究决定,在学校里还未正式下达通知,只是派老师通知了梁潇衍的奶奶三天后准时到校参加会议,当梁潇衍的奶奶知道这件事情后,意外地并没有责怪他,但仅仅三天,仿佛脸上的沟壑更深了一层,连头上仅剩的几根黑丝也不知何时已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嘴里只会反复地重复着“我这老家伙对不起这娃父母,对不住啊……”
待到最后一天,奶奶从柜子深处,取出一个首饰盒模样的东西,从盒子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纸,她昏花的眼里,似乎总噙着泪花,对着那张纸喃喃自语。那盒子连同那张纸是她在这世上,除了梁潇衍,唯一珍视和不舍的东西……许久,她用粗糙的手指摸了摸眼角,将那张纸重新叠好,放回盒子,压了压折痕,盖上盖子,长舒了一口气。眼睛直直地盯着远方,像是终于做下了某个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