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城的清晨来的特别早,在公鸡第一声鸣叫时,整个京北城便醒来了,勤勉的京北百姓在临近年庆时显得更加勤快,街上的巡兵换班时,街头已经出笼热气腾腾的包子了……
付出些从丞相府顺来的代价后,林昊带着吴欣将住房从牢房转移到了一家客栈,连带着换了一身行头,貂皮红袍配上玉佩金穗,不满十五岁的清秀脸庞,林昊已经从落魄书生转变为贵族公子,只是脸上没有清晨该有的清爽,而是一脸着急。
“小二。”
“公子,有何吩咐?”
“好生照顾隔壁的姑娘,这个是你的了,等她醒来,将这封信交给她,记住,千万不可怠慢了,她的身份高的吓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能办到吗?”
小二赶忙接住递来的足有五两重的银子和一封信,满口答应:“公子走好。”
京北城的东街是各大家族的聚居区,京北的富商和大小官员尽皆在此居住,东街时常可见马车和官轿,林昊闲庭信步一般,走到东街街尾,朱府,京北城财力最为雄厚的富商,从朱府时常有人进出丞相府可见一斑,毕竟在帝国北部,京北城像帝国的另一个都城一样。
“彭!彭!彭!”虽有些着急,但林昊努力保持形象,轻轻叩门。
“这位公子,请问?”朱漆大门后露出一个说老不老的脸,脸上的神色明显写着:我是管家,林昊看得出来,再次整理心情。
“烦请管家告知家主,林家后辈来见。”
顺手接下林昊塞来的碎银,管家微一欠身,“稍候。”
半刻钟后,朱漆大门再次打开,“公子,老爷有请。”
“多谢。”
绕过屏风,整个宅院宽敞无比,有奴仆小厮来来往往,已经是上午时分,阳光将会客厅的瓦片照的闪闪发亮,穿过宅院和一条小道便是书房,“老爷,客人带到。”
“请进。”声音略显疲态,兴许是彻夜未眠的缘故。
推开房门,坐在书案前的是白发老者,还在埋头写着东西,林昊轻轻将房门闭上,打量着书房布置,简单大方,墙壁上挂满了画卷,书案后的书架更是摆满了书籍,这样一个经商人家,居然有这等书香气息。
一刻后,老者终于抬头,细细打量一下林昊,问道:“你是林家后辈?”
林昊赶紧收回目光,深鞠一躬,“朱老先生,下山之前,家师曾告诫小生,若遇难题,可到京北城朱府处寻找答案,这是家师的书信,请朱老先生过目。”
朱老先生接过书信,只刚看到信封上的“朱允信亲启”几字,便猛然站起,眼睛直盯着林昊,那种目光好像要将林昊看透一样,林昊暗暗防备,只听那老者说道:“恕老朽怠慢,林公子,敢问你脖颈上可有一块龙形胎记?”
“有,老先生怎么得知?”
“不会错了,林公子,个中缘由,老朽现在还不便告知,烦请林公子暂住我府上,待丞相出巡回来,一切自见分晓。”
“如此,多谢朱老先生。”林昊虽有疑问,但不便询问,只得再鞠一躬,跟随管家离去。
朱府的后院多是草木,即便是冬季,后院也没有一丝荒败的迹象,青绿一片,这样的环境最可养心,但林昊可不这样想,林昊在这里已经居住了两天,他也没再见过朱老先生,似乎忘了他,林昊越来越着急,天香祭的时效是四天内,若是在明天之前无法将吴欣唤醒,此前努力将白费,不说六只醉龙香的无价,天香祭的反噬才是致命的,以林昊如今的境界,连一波反噬都无法挡住,当初自己开天香祭时,只用一天便醒了过来,没想到吴欣命宫如此之厚,竟将天香引月的精华排在命宫之外,要知道命宫不开,便无法获得修行道路,是自己莽撞了,当初一入京北城便察觉丞相府的天象与天月香案匹配的完美无缺,想都没想便为吴欣开天香祭,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林昊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下山前师父交代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这世俗人家如何能帮到自己,但是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就在林昊琢磨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公子,老爷有请。”
林昊再次整理仪容,“烦请带路。”
“公子客气了。”
一路绕过许多庭院,再次来到书房,朱老爷子正站在书房门口,“林公子,今日丞相出巡回城,请随老朽来,有些事情让丞相说与你听。”
林昊更加疑惑,什么样的事非要让丞相告知,这朱允信打的什么主意……
已近中午,城门口再次骚动,与丞相出巡时无二,一个骑兵带着一队步兵封路,街道空出一直从城门到丞相府大门,还是那个阵仗,从城门口不疾不徐,打头阵的凤旗迎风飘扬,与出巡时不同的是,整个街道上的百姓皆昂着头注视着凤旗,欢迎回归的英雄一般。
车驾走到玉华街中段时,一个骑兵拦下了车驾,“丞相,朱允信有要事上禀。”
“朱允信何在?”也是略显老态的声音,只是比朱允信底气更足。
“丞相,朱允信抖胆请丞相下车听禀。”朱允信从旁边的街道上走出拱手道。
“大胆,朱允信,不可冒犯丞相!”轿旁的骑兵一听朱允信的话,一声大喝。
“朱允信斗胆请丞相下车听禀。”朱允信不为所动,再次拱手道。
“你!”骑兵正要有所动作。
“罢了,朱允信,老夫就下车听禀一回。”
“丞相……”那骑兵正要再说,“算了,孙将军,老夫就下车一次。”孙将军心有不甘也只得放下。
“落~~~”大轿缓缓落下,帘布拉开,绣凤的金靴,雕凤的官服,丞相是个精瘦的老头,满脸的皱褶,这是个睿智的踏过不少坎坷的老头,虽显老态,但那双眼睛射出来的精光直达人的灵魂深处。
“朱允信,所禀何事?”
朱允信深鞠一躬,转身喊道:“林公子,请到前面来。”
林昊听到朱允信喊他,便从人群中走来,虽然在人群中看到丞相的模样,近距离再看,也不得不佩服俗世竟有如此之人,林昊走到朱允信身后拱手道:“晚生林昊见过丞相。”
在林昊走出人群时,丞相便在观察他,当林昊拱手拜下时,丞相猛然一阵心悸,特别是看到那张脸。
“这……这是……”丞相无法控制的颤抖,“难道是……”
朱允信见丞相如此反应,心中大定,“丞相,请丞相定夺。”
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整条大街百姓都不会关心上流社会究竟在谈些什么,但对于护卫丞相的将军们却不是这样,如今朱允信非要让丞相下车听禀,刚喊出来一个青年后生便让丞相定夺,这朱允信是老糊涂了吗?然后骑兵们看到这一幕……
老丞相像着了魔一样,三步并作两步直接窜到林昊面前,如同摔倒一般直接跪倒在地,口中大喊:“老臣王毅然叩拜亲王殿下,恕老臣有眼无珠罪该万死……”整个人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整条街道静的可怕,林昊已经懵了,自己不是世俗之人,不食人家烟火,何来的亲王的身份,难道这丞相真的老糊涂了?就在此时,那朱允信突然转过身来,如同老丞相一般跪倒在地:“草民朱允信,叩拜亲王殿下,前几日冒犯殿下,请亲王殿下赐臣死罪……”
朱允信的跪倒如同燎原的火源一般,将军们纷纷下马,倒头便拜:“叩拜亲王殿下,恕微臣有眼无珠赐臣死罪……”
百姓们也纷纷跪倒:“草民叩拜亲王殿下……”
整条街还站立的就只有林昊了,林昊还保持着拜丞相时的拱手礼,他已经完全搞不懂了,自己是师父养大的,而且世俗绝不可能与自己的世界有交集,师父也从没告诉过自己是世俗中人,师父如何认识的朱允信,朱允信怎么知道自己身上的胎记,林昊越想越糊涂,最后索性放弃,抬手道:“丞相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老臣名叫王毅然,亲王殿下折煞老臣了。”
“您别跪着啊,快快请起。”
“老臣冒犯亲王殿下,请亲王殿下赐罪。”
林昊突然感觉头大,自己来到世俗不过一个月,自己的天香祭反噬迫在眉睫,想让朱允信帮忙,却搞来这样的破事……
“快看天上……”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喊。
只见天边出现大块阴云,阴云快速移动,瞬间便来到京北城上空,林昊看到阴云时便感觉得到里面的阵阵波动,还未来得及分辨,阴云迅速汇聚,凝聚成一张大脸,两只眼洞射出的光直射林昊,林昊正要有所动作,天上的大脸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亲王殿下,真的是您!微臣行动不便,不能见礼,万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