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城是帝国除帝都外最大的城市,官方注册人数超过一千万人,历代丞相在此执政,与南方的帝都遥相呼应,绵延数千里的青石城墙震慑着想要冒犯这座城的敌人,事实上自京北城建成以来,从来没有被强攻攻破的记录,在帝国内乱中,京北城与帝都一样都是敌人的围城战。
初雪后的京北城没有一丝的冷寂,整座城市因为街道上的行人和小贩吐的冷气显得热气腾腾,热闹非凡。
毕竟是临近年庆,各地大小商户到了收获的时期,乡村农民一年一次进城卖粮、采购,即便京北城这样宽足可容八辆马车并驾的城门依旧显得拥挤,城卫盯着来往的人群,一旦有人起了冲突便迅速做出反应。
在城卫丁强的眼里,眼前的人流就像放在自己眼前检验的物品一样,一个不落地从眼前过去,自己成为城卫以来从未出过什么岔子,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目光送走一个商队的马车后,他看到了人流中不该出现的人或者称为物品,跟在商队的马车后面,非常醒目,两个乞丐,平常京北城内乞丐并不少见,然而在年庆之时,乞丐却早已绝迹,丁强已经牢牢锁定住那两个乞丐,走在前面的可以看出是个落魄书生,打了几个补丁的长衫以及散了的发髻看来有几分可笑,跟在书生后面是个小女孩,脸上抹得黑不溜秋,身上的黑色棉袄外面的布少得裹不住里面的棉团,若不是头上的发辫,根本看不出是个女孩,初到京北城,女孩显得有点激动,只刚走到城内门便东张西望,实际以她的个头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就在丁强想办法留下这两个乞丐时,城内街道传来一阵骚动。
“相爷出巡,闲人回避……”一名骑马士兵直冲城门而来,但凡士兵走过的街道,行人皆自动分列两排,跟在骑兵后的两队步兵每隔三米站定一人,将行人与街道隔开,留下两辆马车宽度的空地,丁强的耳朵听到“相爷出巡”时,赶紧从自己的岗位处走了下来,城门太挤根本不可能留下两辆马车宽度的空地,丞相大人出巡可是不小的事情,丁强直接拦下还在往内进的行人包括那两个乞丐,将他们强行赶出城门,将拥挤的道路空出,高喊“相爷出巡”的士兵在看到道路清空后,调转马头快马加鞭往城内跑去。
从城门处向内望去,整个街道的人流仿似没出现过一样,一刻后,城内传来敲锣声,视线内出现一张大旗,冲天飞舞,旗上的凤凰欲冲天飞起一般,跟随凤旗行来的是一队骑兵,并排五骑,三排,护卫其后的八抬大轿,轿两旁行带刀步兵各两排,轿后同样行三排骑兵,整个队伍不缓不急,两旁行人皆低头站定,又是一刻,队伍行至城门口,列在道路两旁的士兵重新聚集也加入队伍,跟在骑兵后,出城门离去。
因为惦记着乞丐的事情,在人流恢复之前,丁强便主动站在靠城门的地方,不一会,果然看到那两个乞丐再次进入城门,在乞丐进来时,丁强便早已想好了主意。
“官爷,俺俩真是来串亲戚的,小妹不懂事,没见过世面,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林昊苦着脸弓着腰对着城门的巡兵解释,他是大意了,街道上有两条平行的白线,丞相出巡时,任何人不得踏入白线内一步,否则视为刺客,巡兵像没听到林昊的辩解一般,“来人,将这两个大胆的刁民押往刑部,胆敢挡丞相大人的车驾,是活腻了。”京北城内设有六部分部,如同北方帝国的都城一般。
刑部大牢修建在京北城地下,牢房内漆黑一片,能见度很低,刚被关进来的人瞎子一样。
“师父,好黑啊,你屁股还疼不疼了?”
“哼~你被打试试,老是给我惹麻烦,师父没有寿终正寝就先被你折磨死了。”林昊奉师父之命下山历练不到一个月,听到江湖传闻自己师门被灭门了,偷偷回到师门发现果真,师门上下三千人死个净光,祭拜后变成了如今的乞丐模样,在靖云城随手将偷来的馒头分给这小丫头一个,然后这小丫头非要跟着自己,怎么赶都不走,当壮大师门了,便收来做徒弟,没想到是个惹祸精,还没见京北城什么模样就被关进了牢房,似乎下山之后霉运就没断过。
京北城夜里家家户户闭门,普通百姓不允许出门,否则就地正法,深夜在街上还溜达的就只有巡兵了,青石建造的京北城在月夜更显肃穆,与白天的热气腾腾截然相反,整个夜阴冷异常,这样的夜,连老鼠都老实的躲在家里睡觉。
刑部不远的一个街道拐角的阴影里,两个黑影动了动,“师父,我们去哪?”冷夜,吴欣觉得师父将她从睡梦中不知道怎么弄出牢房,又躲躲藏藏的很神经质。
“小声点,师父还没活够呢,跟着我走,别说话。”林昊赶紧用手指比划一下噤声,他可不敢违背下山前师父的交代,与世俗起冲突是不明智的,林昊观察了一下,小心的再次避过一对巡兵后,与吴欣贼头贼脑地向下个拐角跑去,方向正是位于京北城中央的丞相府,刑部距离丞相府并不远,一路躲躲闪闪跑了十几分钟后,便来到了丞相府后门处。
丞相府的后门也不是普通大户人家能够比肩的,高三米宽五米的红漆大门上有龙口衔着门环,门檐上的两个大灯笼将列在两旁的守卫的脸映的通红,守卫与守卫身前的石狮仿佛一体的雕塑一样。
“师父,这里我们也进不去啊。”吴欣不知道师父的想法,实际上任何问题,只要是师父的脸没有对着自己,他都不会回答,有时候吴欣都认为师父的耳朵有毛病。
林昊在丞相府四周小心转了转,非常肯定,这丞相府的天象果然暗合天香祭,转身对吴欣说道:“你遇上好事了,闭上眼睛,别说话。”
吴欣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问,问了师父也不会回答她,问怎么从牢里出来时就说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乖乖闭上眼睛后,吴欣只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然后就听见“好了,睁眼吧。”
这里是某个房子的屋顶,头顶上的半月将房檐上的瑞兽映的透亮,也只有丞相府房子上的瑞兽是金铸的,即使在夜里丞相府内依旧热闹非凡,除了巡夜的士兵,下人奴仆也在忙忙碌碌,准备夜宵和明天的诸多事宜,吴欣刚睁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赶忙趴下,怕被士兵发现自己站在房顶,反观林昊仍然站在屋脊上,看着月亮发呆。
“师父,你不想活了啊,快趴下啊!”
林昊没有理睬吴欣,心里计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对吴欣道:“我去找几样东西,你在这等着,不要怕,他们看不到。”说完直接跳下屋脊,消失在阴影处,吴欣无奈,只得趴在屋顶不敢动弹。
林昊不费吹灰之力便从丞相祖祠那里找到一个香案,将香炉清理干净后,飞速窜向房顶,若是让吴欣看到林昊的动作必定会大惊,林昊用灵气将香案固定在头顶,运气成云,一跃便回到了屋顶,将香案摆在屋脊处,把吴欣喊起来,摆上香炉,香炉对着月亮,将一切布置好之后,对吴欣说:“你盘腿坐在桌子旁边,闭上眼睛,不要说话,待我喊你,你才睁眼,听到没?”
吴欣一如此前听话照做,林昊抬头看月亮,这样的阵仗在房顶,按理说巡夜的士兵早就发现了,但诡异的是,房顶好像没人一样,无论是巡兵还是奴仆都没发觉房顶的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欣盘着的腿已经麻的没有知觉了,这时本来晴朗的月夜竟飘来一朵云,林昊看到云彩后轻喝“来了”吴欣不敢睁眼看,只得坐着,林昊的脸突然变得很严肃,嘴里念叨:“各位祖师,保林昊这次成功,我保证再不踩你们的牌位,我说到做到。”在云彩完全遮住月亮的时候,林昊手中凭空出现三柱香,中指般粗细,长有三十厘米,对着月亮的方向拜三拜,“醉龙香,燃!”林昊轻喝后,三柱香竟自燃起来,烟雾缭绕,三柱香燃起的烟仿佛农家烟囱一样,比那还要浓,不一会便将整个香案笼罩,林昊松开手,三柱香却像还被持着一样立在空中,又是凭空拿出三只一模一样的香,同之前一样燃起,只是这次三支醉龙香的烟雾没有之前三只浓,而且烟雾并不是缠绕在香案四周,而是向上升起,直冲向遮月的云,林昊将这三柱香插在香炉中,与吴欣一样盘腿坐在香案的另一旁,香燃的很快,待所有烟雾散开之时,林昊猛然睁开眼睛,大喝“天香祭,开!”随着这声大喝,遮月的云无声炸开,一束银光洒下,直灌入吴欣头顶,吴欣只觉一阵迷糊,昏昏睡去,只隐隐听到林昊充满喜悦的声音“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