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被老爷子讲话声给吵醒,他正在给人打电话。见我醒了就让我起来,我也饿的不行,这被窝的味道也让人闻了不好受。一改平时起床睁眼也得躺一两小时的好习惯,爬起来就到公共卫生间去洗漱。
找了家面馆坐下,我问老爷子咱这是去哪,老爷子告诉我去看一个老朋友,就在镇东边的村子里。
这里的面条并不合我的口味,但昨天到现在也就在火车上吃了个快餐,胡乱填饱肚子便跟着老爷子出发了。
老爷子领着我走了得有半个多小时,这已经开始走那些泥泞的小路了,便喊老爷子:“爷爷,咱休息会行不行啊,早知道这么远刚才在镇上就叫摩的了。”
“那就休息会,年纪轻轻的这点路就走不动了?”老爷子走的也是有点气喘嘘嘘,走到前面路边灌溉渠上的石坝上坐了下来。我挨着老爷子也坐了下来,只看我那八十八块买来的名牌运动鞋已经是一塌糊涂。
老爷子递了根烟给我,这是我印象当中的第一次老爷子给我发烟,我给老爷子点上。他吐出一口烟对我说“马路,我以前做过什么也给你讲过一些,你不要不信,我现在也老了,很多事没法自己去了,现在家里能做事的也只有你,这关系到。。。”老爷子看到有人路过当下也不在多说什么,起身示意我继续走。
这几年摸透了老爷子的脾气,我也没有追问要做什么事,跟着老爷子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赶路,走着走着我发现自己的智商确实提高了许多,为啥这么说,我忽然把老爷子说的那些事跟王进福联系到了一块,难不成是老爷子的那些钱跟他那些故事经历有关?这老爷子的那些故事里不少都是在古墓里。想到老爷子手里是有点钱的,只是心里还是觉得老爷子给我讲的那些事太过于荒谬,故事里那些事离我实在太风牛马不相及了,电视里演的都没这些个事玄乎。虽然有满肚子疑问,可老爷子说过几次等我们回了家之后再跟谈。咱又不能逼着他说,大老爷们发嗲肯定不行,把老爷子按倒逼着说。。。。。。那更不行了。
跟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他指着前面的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楼房说:“到了,一会进去了别跟在家那样没个正形,二十多岁的人了稳着点,别让人看了笑话。”
我嘴上没说心里嘀咕着,我怎么在你心里就那么吊儿郎当啊,从小我就受街坊四邻的欢迎,每回犯错回家挨打路过的邻居都喜笑颜开的。
大门是开着的,进了屋就一跟我年纪差不多的黑黑的小子在堂间拉着大锯做木工活,我看他满头木屑满头大汗,穿个小背心那一膀子的肌肉,不由的撇了撇嘴,这跟我有的一比,我是指我两只膀子加起来跟他比。。。。。
黑小子抬起头看着我们俩,一言不发,就那么盯着我们。
老爷子问他:“刘老疤在吗?”黑小子仍旧一言不发,看着我们。老爷子咳下说:“我找刘大福,他在吗。”
黑小子也不回话,只是看着我们。
我心说这小子原来是个哑巴。“谁啊。”房里走出来个老头,黑小子看到老头出来了,就继续埋头去干他的活了。
一老头一手捏着烟一手插在兜里走了出来,看到我们愣了一愣,但明显是跟老爷子认识,喊了声:“大马,你怎么来了。”说着扔了手里的烟,走过来拉着老爷子的胳膊说:“来来来,里屋坐。”老爷子握住他的手,边走便说:“身体还好吧。”
老头显然是意外加高兴,这忽然来了客人让他有点手忙脚乱。又是递烟又是倒茶,这时我才看见他的右手齐腕以下都没了,心说这就是爷爷故事里说的疤子?仔细一看,满脸皱纹的脸上确实是有一道伤疤,跟爷爷描述的一样,只不过不注意去还真不能从那岁月雕刻出来的皱纹里看出。
“没吃饭吧。你们坐会,我去弄几个菜咱们喝两杯。”老头说完出了屋子就去忙活,老爷子也没多客气,坐那抽着烟,就早上那点面条打个底,这会肚子早就滴滴答滴滴答小喇叭开始广播了。。。
这还没两分钟,老头子走了进来,我心说这么快你弄几个什么菜去了?我们也没客气啊,再客随主便你也不能随便弄点剩饭剩菜招待客人吧。
“家里就我跟黑娃两人,没菜了,我这就让他去买。”老头说着在抽屉里拿钱,出门递给黑小子。黑小子也不问拿着钱就出去了。
我们三人坐那一言不发,我觉得非常沉闷,原本以为这故友相见必有一番座谈会,再加上我对老头很是好奇,做为故事里的一员,我很想听听他们叙旧,也是检验老爷子故事真实性的大好时机。可这半天这俩老头子愣是没吭声,期间就递烟跟倒茶。也不是没吭声,两人都咳嗽了。。。我想你们要精神交流你们继续,站起身就要四下去看看,刚走出房门,这时外面突突突突摩托车的声音,我转头一看黑子回来了,手里拎着几样熟食。
我冲他一笑,他也冲我一笑,我乐了,好小子,刚才不给一点反应,这会知道我们来了你能沾光吃点好菜就喜笑颜开了?真没原则,我非常喜欢这样没原则的人。
吃饭不说话,俩老头分完一瓶酒就去里屋了,我不想参加他们的精神交流,就坐在堂间剔着牙看黑小子低着头在那干活。
我把烟递到黑小子眼皮子底下,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不会。”
我给吓一跳,“我靠,你会说话啊。”
他不搭话笑了笑继续低头干活,这小子是欺骗组织,企图以聋哑人的身份干。。。干他的木工活。
我看着他胀鼓鼓的肌肉,嘴里连声啧啧,黑小子以为我在夸他,抬头又是一笑,但他的笑容并没有停留太久,因为我接着问他你怎么这么黑呢。
半天也是没话,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我问他:“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
“十页瓦。”
“什么哇?”我没听懂。看黑子也没马上回话,我就好奇要去拿起一块来看。
“棺材。”黑子半天才冒出这个字。
我手赶紧一缩看半天说:“这也不像是棺材啊。”
黑小子也不抬头,我本以为他不会跟我多说什么,从来到现在丫就给我七个字。
“等板子拼起来就成了。”黑小子看来并不那么种族歧视,没有因为刚才的皮肤颜色小插曲的事不搭理我。
后面基本就是十问九答,黑小子话实在太少,不过还是大概的告诉我这棺材用十块板子做成,回头一刷漆风干就成了,他们这就叫十页瓦。
俩老头子在屋里半天没出来,直到天快擦黑,老头子才出来让黑子去做饭。
晚饭也就中午剩下的熟菜,黑子又加了几个熟菜。吃饭间听老头闲聊知道黑小子是他孙子,但不是他亲生的,学了点手艺这在给他做寿木,农村就时兴这个。
晚饭后我就没看到黑小子,我一直当他融入漆黑的夜色当中看也看不到。。。晚上老爷子也没和老头多聊,农村人睡的早,我跟老爷子睡在一起小聊了一会儿,爷爷说将近二十多年没看到他,当年疤子断了手之后就回了老家,中间来看过他一次给他送了点钱。聊不多久两人也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老爷子吃完早饭就跟疤子告别了,临走前老爷子塞给疤子一张银行卡,两人推了半天,在老爷子一再坚持下疤子也就收了下来。
离开疤子家我回头挥手再次告别,疤子蹲在门口,黑小子靠在门边看着我们,居然也给我挥了挥手。就这么个黑小子,哪想到他竟是我今后道路上的一大帮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