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奶和巧儿走到屋门口时,小张已经到了大门口,正举手将大门打开,此时,太奶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大门,一边摇着头,一边向后退去,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害怕打开大门后会出现梦中的景象。吱嘎一声大门打开了,门外的人并不是韩德正,而是一个兵丁,他穿着一身军装,没有戴帽子,头上脸上全是尘土,脸上的污垢由于汗水的混合凝在了脸上,已经看不出他们来的面目。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定是在前线打仗回来的兵。太奶奶心中一惊,莫非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是自己想多了吧。只见那个兵见门一开便向她这边跑了过来,那个小张也硬是没拦住,他跑到太奶奶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司令…..司令他……牺牲了…….”说完便嚎啕大哭。太奶奶一听,眼前一黑,竟晕倒了。
夜里,月光径直的照进了院子,冰冷的月光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白霜,气氛显得如此静谧,没有一丝的风,仿佛一片树叶落下来都会听见它的回音,韩家的大院之内只有太太的房间有些光亮,光透出窗子,将地上的月光融化了。有一个黑影在窗台下面,好像在守护着什么,一动也不动的匍匐在那。这时屋内的一声哭喊,划破了寂静。
太奶奶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见满屋子的人都站在了她的身边,自己的两个孩子、两个哥哥,还有下人。见到这些人顿时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下来了,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哭闹了好一阵子,一直喊着太爷爷的名字。两个哥哥也不知道说些什,只是在一旁安慰她,她这么一哭,孩子和下人们也是泣不成声,过了半小时,她渐渐的缓了过来,抽泣着,看看自己的孩子,又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又一次淌了下来。昏暗的光亮将人影照的硕大,映在红木的家具上。哥哥走到她面前,坐了下来。将那个士兵的话都告诉了她。
原来,这个战士正是随同韩德正一起在前线打仗的军人。受副官的命令,仗还没打完便跑回来将这个噩耗告诉了太奶奶。他并不是想当逃兵,而是这件事说来蹊跷。副官知道其中事情的古怪,便让这个战士一定要将消息告诉太奶奶。
这副官叫李全华,是韩德正出生入死的好战友,两个人平时就像兄弟一样,也总在一起喝酒。这个人除了打仗谋计之外,还有一项其他的本事就是精通一点点占卜和风水之术。早在打这场仗之前,他便为韩德正算了一挂,卦象大凶,但是却又有些古怪,因为卦象显示不像邪灵作祟或者是逆天行事的报应,军家大忌就是在上战场前说败,而且韩德正也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这李全华也就没敢说,既然卦象是这样显示的,战场上多小心就是了。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他知道,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这次打仗的任务只是打退边线上的敌人,夜里战场上炮火声依旧连连不断,前方的炮火通明,但是谁也没想到一颗手榴弹不偏不倚的在韩德正的帐篷旁炸开了,留守在营地的战士听见了爆炸声都跑了过去,等李全华到了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帐篷被炸的破破烂烂,周围站满了驻守的战士,韩德正已经死了,死相极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他平躺在地上,一只手死死的捂着肚子。李全华一见此场景,便疯了一般跑了过去,跪在地上抱起韩德正嚎啕大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见到自己的好兄弟命丧于此怎能不伤心。正在他伤心大哭时却发现了现场的异样。
韩德正的头前有一个水盆倒扣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黄土,手上绑上了一根红线,另一边与一根银针相连,银针直插地下。他马上扒开了韩德正的嘴,果然在他的嘴里发现一些烧尽的纸灰,再看他的眼底已经发青。
李全华知道,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所为,但想不到是谁和他有如此深仇大恨。因为,韩德正的八字为:辛亥丙申己未甲子,八字偏弱,喜神为火,忌神为水,从他的死相来看,被炸死属火刑,将水盆倒扣于头顶,这种大忌更是想束缚其灵魂使其阴气加重,日干是土,日干代表自己,他手握黄土,并用银针引魂,将其灵魂快速引入地下,这样死的人阴魂一时会被束缚在地下,而且会变得非常虚弱。但是强大的怨气会直冲云霄。李全华在他的口中发现的纸灰,便是一种符咒,这符咒可借助死者的怨气,让其变成僵尸,利用回魂夜鬼魂的牵引杀光所有他见到的活人。
想到这,李全华倒吸了有口凉气,他真想不到谁会对他有如此深的仇恨,想要灭其满门。想到这里他向四周看了看,心想这一定是军营中人所为,但是谁又会这么傻现在还站在这看热闹呢,可能早都跑远了。他伤心之际,想到的便是尽自己的力量阻止这一切。他马上起身,命令战士们回自己的营地守候,没有自己的命令谁都不允许过来。他急忙将一张纸上写好韩德正的生辰八字和他的住址,然后将它折成纸鹤,用韩德正手中的埋在地下的那段红线系在了纸鹤上,然后嘴里说道“阴灵土中起,混虚开太极,生门置西北,仙鹤引亡魂。”说罢便将纸鹤烧成了灰,他走到自己的帐篷旁命令一个随身的士兵,连夜赶回司令家,和司令夫人说,如果梦见司令回家,一定要将司令请回自家大厅,立刻用牌位祭拜,此劫可避,但还要高人,来营地为他收尸。
说完那个是兵骑着一匹马便消失了夜幕之中,李全华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眼泪又不禁的流了出来,没想到自己出生入死的哥们竟然死后落得如此下场,这时他已经接到了派援兵支援的信号了,他铁了心要打赢这场仗,更要找到那个下黑手的人,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不会轻易罢休的。突然他感觉有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注视着他,冰冷的目光射在身上让他不禁的打了一个寒颤。他猛然回头看见身后正是一个黑影站在那里,像是一个人,但是,双眼却像鹰一样,发出一道诡异的光芒,只见它向上一跳,那个人行的黑影,竟然变成了一个野兽,闪电般的窜进了森林之中,李全华连忙掏出手枪,朝它开了数枪,但却都没打到它。他心里想着,莫非森林里的妖兽和这件事情有关吗?
说回韩家院里,太奶奶一听这话,顿时大喊了起来“不…..晚了…..都晚了…都赖我….赖我….”众人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便上安慰她,抽泣中她将自己的梦告诉了自己的哥哥。哥哥一听这话也顿时也没了主意,冷汗像洗脸似的流了下来,整个脸色都变了,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站在一边的丫头说话了“对了,我们可以找那个老乞丐,他应该能帮助我们的。”老乞丐?太奶奶连忙抬起头,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要说那老乞丐,早都不知去了何处了,这时想找到他又谈何容易。“去哪找?”太奶奶问道,其实她也知道,找他不就是大海捞针吗。见太奶奶这么一说,巧儿也没了话。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众人都是愁眉苦脸的,他们知道此事绝不是那么简单,如果真像李全华说的那样,那韩家不就就此灭门了吗?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窗外传来了一声哀嚎。
那声音像是老虎但是却比老虎叫声尖细了许多,从中可以听出来那种凄凉。众人一听顿时慌了起来,祸不单行,难道又有野兽下山袭击人了?太奶奶的俩哥哥将孩子护到身后,顺手抄起了挂在墙上的大刀,太奶奶的两个哥哥也都是当地有名的混子,标准的东北大汉,平时就一脸的杀气,见此状况两人更是当仁不让拎着刀便冲了出去,小张和巧儿见此也跟了出去,只见窗下站着一个半米多高的野兽,脸酷似家猫,但体型上却凶猛的多,这时它已经弓起了腰,双眼射出一道冷冷绿光,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众人,四根尖牙从嘴里呲出。两个哥哥正要挥刀上前,却被在一旁的巧儿拦了下来。
“二爷、三爷别动手,这是那老乞丐留下来的大猫!”巧儿一眼认出了这个东西就是老乞丐送给他们的“灵兽”,见二人挥刀上前便急忙上前制止。这二爷三爷听巧儿这样说,便放下了手上的刀,但却没有放松警惕。只见那大猫收起自己的尖牙利爪,目光也变的柔和了许多,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了两圈便爬在了地上。太奶奶听见外面安静了下来,急忙走出了出来。看到众人僵持在那里,一脸的茫然。
“太太。这就是老乞丐留下来的大猫。”巧儿见太奶奶出来了急忙上前去搀扶。
“什么大猫,你看不出来这是猞猁吗?”旁边拿着大刀的二爷说话了,说着便用刀指向了那只“大猫”。
猞猁属于北温带寒冷地区的产物,即使在北纬30度以南,也是栖居在寒冷的高山地带,是分布得最北的一种猫科动物。身体粗壮,四肢较长,尾极短粗,尾尖呈钝圆。耳尖上有明显的丛毛,两颊有下垂的长毛,腹毛也很长。猞猁的性情狡猾而又谨慎,遇到危险时会迅速逃到树上躲蔽起来,有时还会躺倒在地,假装死去,从而躲过敌人的攻击和伤害。主要猎食狍子、野鹿、野兔等。
巧儿看着大家都僵持在那,便向那猞猁走了过去,一旁的二爷、三爷想去阻拦,却被巧儿劝了回去,巧儿走到了猞猁的身边蹲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那只猞猁竟然安详的趴在那里享受着。“大猫啊大猫,如果你真的是灵兽的话,你能不能把那个老乞丐找回来呢?”巧儿边抚摸着它边轻轻的说到。谁知那猞猁还真的有灵性,“嗷”的一声站了起来,跑到大门口,“嗷….嗷….”的叫了起来。众人站在院子里都愣住了,没想到这畜生还真有灵性。但是那个老乞丐真的回来吗?
答案是:会。
第二天一早,边有人敲门,巧儿忙去开门,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老乞丐,老乞丐的表情十分沉重,他知道,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进屋后看见太奶奶便拱手说道“太太,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帮到司令。”太奶奶一听这话,忙去上前搀扶老乞丐,两人简单的交谈了一会儿,太奶奶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老乞丐。
其实,老乞丐是一个道人,姓李,懂得占卜风水之术,四年前,由于战乱家人全部遇害,是韩德正救了他的性命,李道人早就算出韩德正命中有此劫难,但是,不敢逆天而行,只能顺着天意发展。李道人听了太奶奶的话,顿时眉头紧锁,他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便对太奶奶说自己誓死也要保护韩家的安危。喝了一盏茶后,便对太奶奶说“夫人,我要为司令开坛做法,引尸回府,静等回魂。”
太奶奶,没敢做任何耽搁,依依按照李道人的话去做,当天下午便起身随他一起去战场营地为韩德正收尸。这一路的颠簸让太奶奶的面色更加苍白。两人到了营地见到了李全华,将事情的经过讲与他听,李全华也不住的叹息,幸好有高人前来,希望此次可以平安无事。
当太奶奶看见韩德正的尸体时还是不由的哭了起来,但是在这军营重地也只能暗暗的抽泣。尸体就停在一个帐篷里,在床上安详的躺着。太奶奶将事先准备好的寿衣给韩德正换上,只见李道人拿出一枚铜钱将韩德正的嘴掰开放了进去。然后在一张两米多的黄布上画起了符咒,李道人说这是尸魂平安符,可以震住尸体内的煞气,说着用此符将韩德正的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将他放入了棺椁之内,推上棺盖后,又取出墨斗用横九条竖三条的墨线将棺材围了起来,墨斗一直都是辟邪的工具,李道人的这一做法无非是怕韩德正口中的符咒灵验,尸体诈尸伤害活人,这样一来,即时有变也可抵挡一阵子。
李道人又拿出了一道黄符用剑指夹住,然后口中喊道“伏魔极道破煞气,生前之怨不可留!急急如律令!”说罢,将符纸贴在了棺椁上。事毕,李道人示意太奶奶现在可以引尸回府了,太奶奶和李全华道别之后,两人便上了路,路上,太奶奶按照李道人的吩咐,身穿孝衣,头系三尺白绫,一路上不停喊着韩德正的生辰八字“韩德正,辛亥年丙申月己未日黑龙江生人,现与我回往韩府…..韩德正,辛亥年丙申月己未日黑龙江生人,……”太奶几乎是一路哭着喊回来的。这一路也算平安。回家之后按照李道人的要求将韩德正埋在了山上的一块风水宝地。然而这并没有结束,因为,引尸回府完成后。还要静等回魂。
回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回魂夜,人们认为人死后七日死者的魂魄将会回到家里看望最后一眼,从此不再留恋人间往事。其实则不然,人的回魂时间是不同的。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魂上升而魄入土,而每个人的魄入土的深浅又会不一,但是魄入土后便会上升,每日上升一尺,如果一个人死于甲子日,那么他的魂魄长就是(甲)九尺加(子)九尺,也就是一丈八尺,按照每日上升一尺,此人十八日后便可回魂,而具体的时辰,现在一般都会根据“六十甲子空亡表”来计算。甲子日死去便可用地支减去天干,甲减去子等于零,零也就是十二,对应空亡数就是戌、亥空,而戌亥的方向是西北,这样我们就可以得知,此人将于十八日后戌时回魂,亥时魂魄离去,而魂魄来的方向是西北方向。
李道人,掐指算了一下,便告诉太奶奶,韩德正死于壬寅日,将会在十三日后,寅时回魂,卯时魂归,魂魄将于正东方归来。届时在正东方摆好金童玉女,纸牛纸马,树上挂几只铃铛,铃铛一响证明韩德正已经回魂,因为他中了邪术,阴魂内煞气极重,已经失去了意识,他会追寻活人的阳气,如果附在活人体内后果便不可想。李道人要求回魂夜当晚,所有人不许出屋。他会在韩德正回魂之后将其困住,在魂归的时候,让金童玉女纸牛纸马一路,将他送回地府。
太奶奶一直不想面对的这一天还是来了,没想到,太爷爷就是死了魂魄也得不到安息。十三日后丑时刚过,李道人在韩家的院子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月光惨白,照在地上,院子里一片死寂,风吹动的树影在墙上摆动着,在月光下,那对纸扎的金童玉女显的格外的诡异,僵直的站在那里,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一副僵笑。李道人站在院中望了望天空,便知道,现在已经是寅时了,但是正东的方向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正当他还在纳闷的时候,树上的铃铛响了。一阵冷风吹了过来。
来了,韩德正已经到门口了,这时李道人拿起的手中的葫芦,想将韩德正暂时收入到葫芦中,到魂归时在亲自送他离开,谁知李道人刚举起手来,身后竟然传来了一声开门的动静,李道人猛的回头,只见韩家的下人小张踉踉跄跄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想要去厕所,李道人心里想到“你个倒霉孩子,这时候出来干啥,憋会儿能死啊?”小张看见李道人站在院子中央也很奇怪便说道“咦,李道人你怎么……”小张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愣在了那,顿时目光变得凶狠,脸上的血色荡然无存,身边散发着一阵阵阴冷的寒气。
李道人心里大惊“不好,这小子被附身了。如果不想办法将阴灵逼出,恐怕这个‘小张’会杀了韩家上下,最后自己也会气尽而亡。”想到这他马上拔出了背后的桃木剑,又拿出了一打黄符,向“小张”走了过去。那“小张”直直盯着李道人,发出了一阵阴冷的笑声。拎起了身边的斧头便砍了过去,李道人见他冲了过来,向侧面一躲,同时用桃木剑拍到了“小张”的肋骨上,这一拍“小张”顿时发出一声惨叫,疯了一般抡起斧头。李道人险些被他一横斧劈中脑袋,好在躲了过去,说时迟,那时还真挺快,李道人一个空翻,已经到了“小张”面前,顺手抄起一张黄符就贴在了他的额头上,这一贴,“小张”便动弹不得,但是表情还是极其狰狞,死死的盯着李道人。李道人趁此机会想用桃木剑将韩德正的阴魂打出小张的体内,只见桃木剑每打在小张的身上,他都会发出一声惨叫,但是李道人发现,无论他怎么打这个阴魂就是不出来,如果再这样打下去,这个阴魂必定魂飞魄散。
他刚想到这,突然“小张”一声怒吼,头上的符咒竟自燃了,他又恢复了自由,抡起斧头就照李道人的腹部横扫了过去,李道人一个躲闪不及身上的衣服竟被砍个稀烂,顿时感觉肚子隐隐作痛坐在了地上,再一抬头,“小张”已经抡起斧头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窜出,将“小张”扑到在地,李道人一看,这正是那只猞猁。只见这只猞猁用两只厚重的抓子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张开大嘴向他一阵狂吼,那吼声震耳欲聋,这吼声的威力竟将韩德正的阴魂从小张的体内逼了出来。只见一缕青烟从小张的头顶飘出,李道人见此机会连忙用葫芦将其魂魄收了进去。而小张躺在地上睡了过去。就此,一人一兽都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
这时,屋内的太奶奶被惊醒了,走了出来。李道人示意她事情已经成功了。在即将卯时的时候,李道人点燃了院子里的金童玉女和纸牛纸马,嘴里嘟囔之,拿着葫芦和那只猞猁一起从正东方走了出去。太奶奶知道李道人要亲自送走韩德正,这一次,韩家躲过了一劫,但是,这诅咒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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