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现在稍有放松，困意随即而来，劝了沈川几句，便上床睡大觉了。
沈川抬手看看时间，照理说该去打工，可他一点儿劲头都没有。宁雪的事解决不了，挣这点工钱还有什么用？如果没赌最后一注该有多好，至少有五万块拿在手里，沈川这样想着，心里后悔万分。先还给他们一半，也许就不会那么逼小雪了，可世上哪来后悔药可以吃啊。
现在该怎么办？买彩票吗？那是天方夜谭，彩票的中奖机率与赔率还不及去赌场碰运气，是坑爹的玩意儿。眼下只剩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向家里求助。父母虽不宽裕，但通情达理，只要把事情说明白，不会看着小雪往火坑里跳。他们即便不能完全解决，总会比自己有办法。沈川甚至还有一个想法，带小雪回趟家，让父母见见她，认下这门亲事。
沈川掏出手机，犹豫半晌又放了回去。还是再等一等吧，等张铭那边有消息再说。父母一旦知道，无论心理上还是经济上都将产生极大的负担，实在没有理由让他们承担这一切。
一夜很快过去，张铭的手机响过几次，但都不是吴森的。到了第二天中午，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沈川还没什么，张铭首先坐不住了，趁着出去上厕所的功夫，拨通了吴森的电话。
“喂，吴哥，我是张铭呀。”
“铭子啊，唔……现在几点了？”吴森显然还没睡醒。
“不好意思啊，中午把你吵起来。我想问问，我同学那事……”
“哦，那事儿打听清楚了，昨天因为太晚就没给你打电话。这样吧，你现在过来，电话里说不明白。”
“行，我很快就到。”张铭扣了电话，几步跑回宿舍。“川子，有信儿了，我出去一趟，电话联系。”
“你哥们怎么说的？”沈川赶忙问道。
“还不清楚，反正有戏，你等我电话。”张铭急急忙忙的走了，如果吴森无能为力电话里就直说了，不会叫他过去的。
“川子，你们在密谋什么呢？课也不上，饭也不吃的？”宿舍里还有其他人正在吃饭，见状不由问道。
“没什么，你们吃，我也去食堂打点儿饭去。”沈川不愿多说，也没心情强颜欢笑，站起来推门出了宿舍。想起昨天没去打工，自己还借了老板九百块。左右无处可去，先把钱还了，顺便辞掉工作别耽误人家的生意。
因为当初不愿被别人知道，所以打工的地方离学校都不算近，回来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这期间张铭一直没来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唉，沈川暗叹口气，看来铭子那边也不顺利，否则哪用这么久。如果对方不给宽延……沈川实在不愿再想下去了。他低着头，无精打采的往校内走去，隐约见迎面有人过来，便往左侧挪了一步。
“哟，前天才见过，今天就装不认识啦？”声音娇嗔、悦耳。
沈川抬头一看，这人是……赌场里的荷官小燕！白色T恤，牛仔短裤，乌黑的长发束于脑后，比上次相见少了一分妖娆，多了一分清纯。
“你怎么在这儿？”沈川瞪大了眼睛，说什么也想不到会在学校里遇到她。
小燕笑道：“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你去哪儿了，让我好等呢。”
“找我？”沈川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说来话长，咱们找个地方坐会儿，慢慢聊吧。”
“呃……”
“怕我吃了你呀，走吧。”不由分说，小燕拉着沈川走出学校。沈川搞不懂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也不好拒绝。
校门口停了一辆红色捷豹，外观精致、造型优雅，格外的瞩目。沈川虽然对车没什么研究，但打眼一瞧也知价值不菲。
“这是你的车？”沈川满面诧异的神色。
小燕笑着打开车门，“你说呢？快上车啦。”
沈川越发糊涂了，她是什么来历，难不成是谁家的千金小姐去赌场玩票？不可能呀，地下赌场是违法的，玩票也没去那儿玩的。猛然间一个念头自沈川脑中闪过，黑帮老大的女儿！绝对的，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可是……她找我做什么？
车停在了市区一家高档咖啡厅的门口。单间早已预定好了，厚重的意大利风格，典雅、奢华。
“喝点什么？”小燕随意问道。
“什么都行。”沈川猜不出小燕的用意，路上问她，她也不说，另一方面还记挂着张铭那边的消息，所以有点儿坐立不安。
“你好像有心事，和女孩子约会怎么可以神不守舍呢，有点儿绅士风度嘛。”
沈川苦笑了一下：“燕小姐就别开玩笑了，有什么话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呀，真是个急性子。好吧，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小燕说着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沈川面前。“这里面有十万元，密码六个六。”
“啊？”沈川吃了一惊，“你这是……”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钱可以给你，但有条件的。”
“你……听谁说的？”
“张铭为你的事找人帮忙，我就是从那儿知道的。你的债主是吕文齐的人，我们和他不对付，所以只能还钱摆平这件事。”
“吕文齐？”沈川来前海市时间不长，但吕文齐他是听说过的。当地首屈一指的**老大，触手涉及金融、房产、电子、娱乐等诸多领域，而且后台极硬直接通天，前海市的小混混们以当他的小弟为荣。
“是啊，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小燕微一皱眉。
沈川点点头，长吁了口气。“那谢谢你了。”伸手便要拿卡。
“先别急。”小燕把卡按在掌下。“你还没听我的条件呢。”
“随便，什么都行。”沈川淡淡道。只要能让宁雪解脱，他根本就不在乎，做牛做马都认了。
“什么都行？卖身也行？”她似笑非笑的问道。
“嗯？”沈川登时僵住了。
“咯咯……”小燕一阵娇笑，“逗你呢，钱拿走，敬茶叫师傅吧。”
“叫什么？”沈川没反应过来。
“叫师傅啊，你不是说什么都行嘛，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傅了。要听师傅话，全心全意地给赌场出力，知道吗？”
“师傅？”
“对了，乖徒弟。”
“等等，你说给赌场出力，我没意见，谁叫我拿了你们的钱。可是……”沈川急的说不出话来。
“你瞧不起我呀，我要教你的可是上乘赌术，别人想学我还不乐意教呢。”小燕语气颇为得意。
“赌术？”沈川脑海里立马儿出现一个人影，周润发演的赌神高进！可那是电影，现实中有这玩意儿？教我赌术……难道……“那晚你果然出千了！”沈川猛然醒悟过来。
小燕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奇怪的，你没听过十赌九骗吗？”
“这么说……因为你作弊我才输的？”
“那不能叫作弊，而是叫做‘局’。”小燕略带神秘地微微笑道。
一听这个，沈川真急了。“如果不是你捣乱，我本来有希望赢到十万，哪用你来卖我人情？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小燕摇了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那天即便我不出手，也会有其他人招呼你们。本来一个赌客赢个十万八万不算什么，但你太招摇了，甚至引起了小骚动。现在我给你上第一课，想在赌场赢钱，第一条就是要低调。如果你不动声色，在不惹人注意的情况下，别说赢走十万，就是五十万也不会有人理你。”
沈川这才明白自己犯了赌场大忌，一时无言以对，不由低声叹了口气。
“你也不用唉声叹气，要我说你是因祸得福。像你这样天生就有赌博天分的人万中无一，要不然我也不会起收徒的念头。那天我之所以亲自下场，就是想试试你到底有几斤几两，作为一个第一次进赌场的人，你的表现的确让我吃了一惊。”小燕年龄不大，可这几句话说的老气横秋，还真有点师傅的味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那多人眼皮底下，而且我还特意观察过你的动作，没看出任何不对的地方。”沈川忍不住问道。
小燕得意一笑：“现在还不能说，你先把这个签了。”说着自身边拿出一叠文件似的东西递给沈川。
“这是什么？”接过来一瞧，一份是保密协议，要求对赌场的经营情况、人员配置、人员信息、设施信息等等一切不得对外泄露；另一份是承诺书，承诺拜夏菲艳为师，遵守以下条约，诸如师傅的话无条件遵从，所学本事不得私自外传等等。沈川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小燕的真名叫夏菲艳。在他看来这两份东西有些幼稚，赌场本来就不合法，保密协议根本不受法律保护；至于承诺书，更像小孩儿过家家的东西。
签就签吧，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