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其实就是那么简单。
李默山在我的劝说下也暂时放弃了道歉与送花的举动。
虽然,他还是有点不甘心的样子。
我看着他,说道:“你也就算了吧,别再费什么心思了。你这回真的是让她伤心欲绝了。唉,她也真的是绝了,绝了心,绝了情,绝了你们之间的一切。”
他一脸愁苦,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我就真的没希望了吗?一点都没了吗?”
说完,他叫服务员给他来瓶茅台。
我说:“本来这顿我想请你的,也算是抚慰抚慰你受伤的心灵。现在你叫那么贵的酒,我可请不起了。”
他说:“没关系了。何况我李默山是从来不叫女人请客的。”
我笑了笑,说道:“你这条原则还真好,以后我没钱吃饭,只要能找到你,就不愁了。现在冲着这点,我也不妨陪你喝两杯。”
他也笑了,说道:“你也能喝?这茅台可和啤酒不同。”
我笑道:“以前经常有人给我老爸送酒,送的就是茅台。我偷偷尝过,虽然觉得很难喝,但是两杯下肚,我还是没醉。”
酒来了,我和他一人干了一杯。
烈酒,又烧又辣,我忍不住深喘几口气。
他看着我大笑起来,说:“不行就别逞能了。我自斟自饮也挺快活的。”
我说:“你也别逞能,要是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睡这里睡街上都好,反正也没人心痛你。”
他叹了口气,脸上又阴郁了,仰头又是一杯。
我说道:“不行,你不能醉。你醉了没人付账怎么办?要我陪着一个醉鬼流落在外,这我可不干。”
说着,我抢过酒瓶,自己也干了一杯。
他笑了,说道:“你放心了,我的酒量还不差,喝个一两瓶的没问题。”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又道:“以前觉得你挺讨厌,现在觉得你还不错,起码还能了解我的痛苦,也肯陪我借酒消愁。”
我说:“我当然不错了,我那么不计前嫌地帮你,你就应该知道我是多么善良的人了。真搞不懂,我当初有什么地方不好,让你觉得讨厌的。”
他说:“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了,反正一认识你,就觉得你说话不和我口味,挺惹人烦的。”
我说:“有吗?不过,其实我一见到你时,也觉得你看着不顺眼。我一开始也挺讨厌你的,特别是讨厌看到你的一头金发。你不觉得这个发色很怪吗?”
他又喝了一杯,才说道:“发型师都说这很适合我啊,而且这很贵的耶。”
我笑道:“贵的当然都说好了,人家就是想让你多掏点嘛。这摆明了就是挖个奢侈消费的深坑,让你们这种有钱人开心地往里跳嘛。”
他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道:“真的很难看吗?”
我笑了笑,说:“没有了,配你倒真的挺帅的。只是我自己觉得这颜色有点过火,只应该在舞台上啊,或者是那些特殊的场合出现。老实说,我对那种把头发的颜色弄得很夸张的人,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厌恶之心,总觉得就像妖精一样,不伦不类的。”
他还在抚弄着自己的头发,没有说话。
我又道:“要不你明天抽个空去把头发弄黑得了,免得我看着碍眼。”
他说道:“哪还用抽什么空啊,我最近是天天有空,时时有空。一个人不知道有多空闲。”
我叹了口气,说:“空闲就另外找个呗。天涯何处无芳草,这话我都不想说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还要往一棵树上吊死啊。”
他不说话了,只叹气。他又开始忧愁了。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小嘬了一口。
我又说:“我知道任宋这样的好女孩不多,但是我这回真的可以告诉你,她是绝对不会回头的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其实要放下一段感情并不难,你不妨也试试嘛。”
他盯着我,说:“你试过吗?你怎么知道不难?”
我顿了顿,没回答。
他又道:“我不是没有试过,但是,我还是放不下。起码现在我还放不下。”
其实,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和任宋很坦然,要放就彻底放下。
但是有些人的确怎么放都放不下。李默山就是如此。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慢慢地对付我酒杯里剩下的酒。
最后,我们谁都没醉,只好一起清醒地赶在宿舍楼关门前的那一刻奔回学校。
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我和李默山成了好朋友。
“两个曾经都很讨厌对方,而且互相为敌的人,竟成了好哥们。”
这不得不让任宋惊讶叹息。
我说:“其实,李默山这人真的挺好的。长得帅,又有钱,智商也不低,又没有什么心理问题,还有最重要的是,他到现在还想着你呢。”
任宋没有反应。
我又说:“怎么说他也是挺痴情、挺体贴的一个人的。”
任宋继续看着她的讲稿,头也不抬地说:“你怎么还在当他的说客啊。老实说,你到底拿了人家多少好处啦?”
我说:“没有啦,只是看着他天天念叨你,有点看不下去了。”
她眼皮动了动,说:“你们两都好到天天混在一块的地步了?”
我笑嘻嘻地说:“你吃醋了,是不是?”
她抬头看着我,说:“我当然吃醋了,我吃他的醋啊。他凭什么可以天天跟你混在一起,而你却不来理我?我们俩的感情都多少年了,你跟他才结识几天?你天天和他混,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真的喜欢上他了?还是……”
我赶紧认错,说道:“我投降,我投降。好了,我说不过你了,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们的事啦,行了不?”
她指了指我脑袋,说:“呐,你可说过了,以后别再拿他的事来烦我。”
我笑着说:“行了。不过照你刚才说的话,搞不好哪天我们俩还真恋上了呢。到时候我是叫你老公,还是老婆呢?”
最近,女生之间很风行这种暧昧关系,密友间都喜欢以老公、老婆的身份相称,纷纷表现出一种无男的纯女主义倾向。自己之前还被慕熙的话所困扰,想想其实真是没必要。
任宋瞪了我一眼,说道:“就你那身段只能当小鸟依人的老婆。别乱想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李默山心理没问题,你心理才有问题。”
说完,她又埋头苦读起来。
我看着她这么努力,发起了牢骚:“你现在在学校电视台那么拼,是你没空理我吧,还怪我。”
她点点头,喃喃道:“嗯。今天的稿好长呢,又难记。”
唉,她压根儿就没听我说话。
我也只好静静地,自个儿掏出个英语四级的单词本,死记硬背起来。
“这些单词怎么长得都一样啊,看了就让人头疼,分都分不清,还怎么记啊。”没看一会儿,我就抱怨起来了。
我是那种一看英语就想睡的人。所以从小到大,不管学了多少门功课,我的英语总是学得最差的。
“真讨厌英语。”我又自言自语道。
任宋长长舒了口气,说道:“终于记住了。”
我弱弱地说:“为什么我总是记不住呢?”
任宋瞟了我一眼,说:“英语就是这样,我也很讨厌。”
我点头说道:“就是。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大学里每个专业都要考英语呢?这简直就是在折磨不选英语专业,也不喜欢英语的学生嘛。”
任宋笑道:“没什么理由的,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闲着啊。多考出一个证,就能显示他们的学生多了一份能耐,档次高了一级呗。但其实,考过了的人,实际水平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我合上单词本,叹道:“就是。好烦哦,真的不想看了。”
任宋也叹了口气,说道:“我还不想干了呢!”
我问道:“不想干?电视台的工作吗?”
她点点头,有点气愤地说:“最近新换了个台长,很没人性。确切地说,是对我没人性。”
她把稿子递给我,接着说道:“你看,这多长的稿件,多拗口的句子——反正像这种累活,他就交给我。而且,每次出外景拍摄新闻时,大热天或者大雨天的就专门找我。我想我也没跟他有仇啊,干嘛他要一直为难我。所以,我就跟他提出意见。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他说:‘要是你嫌累,不想干了,可以自愿退出啊,谁也不会拦你。你走了我还省心啦。’”
我说:“什么货色啊,这么不要脸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她说:“他本就没脸。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排斥我?就因为她女朋友想进电视台,但在以前招新时,她自己又没本事通过。所以,现在他想把我挤掉,这样有了空缺,他就可以将她女朋友以临时补缺的身份拉进电视台了。”
我说:“这手段也太贱了吧,那他凭什么就挤兑你啊。”
她说:“她们跟我说,好像是他女朋友钦点的吧。我晕,我又没哪里得罪他们,真是倒大霉,见鬼了我。”
我说:“那你不干了,不正合了他的心意。你还不如告诉老师呢。”
她说:“告诉又怎样,老师又不能说撤就撤,那以后的工作还不是他来安排?反正我自己也不想干了。你不知道,前天大半夜的,我们都睡觉了,他还打来电话,跟我说隔壁学校有人要跳楼,快点出动去采访。大半夜的,楼下都关门了,阿姨怎么可能让我出去?他就跟我说,可以爬楼下大厅的窗户嘛,他自己就是这么干的。我的娘亲啊,当我跟他一样是壁虎啊。当时我直接把电话挂了,懒得理他。”
我说:“就是。爬窗户,亏他想得出,我看,他这是没采访到别人跳楼,自己倒是先坠楼身亡了。”
她说:“我还真巴不得他有那么一天。他一来,什么正事都没干,就只知道开会,而且是三天两头地开。这星期我都开了三次会了,也不知道他讲了什么。而且每次开会都占用吃饭的时间,有时候还拖得很长,一直拖到下午的上课时间。我们都快成了开会专业户啦。拜托,我来这边交那么多钱是来上课的,连我上课的权利都剥夺了,你说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所以,我真的不想干了。随便他们以后干什么丑事,反正我离开了,眼不见为净。而且我又不在乎那一点点的能力加分。”
我叹道:“既然那么受气,还真不如不干算了。不过说到加分问题,要是我们班的一些人能够像你一样坦然就好了。”
她说:“别说你们班,我们班还不是,每次评奖学金时,就有一些小妖孽开始蠢蠢欲动了。为了那千八百块钱,许多人不知道可以使出什么手段呢。”
我说:“还真没错,每次一到评比时间,我们班的班干部和辅导员就头痛。还好我自己没啥本事,也没啥欲望,可以避免这些烦事。”
她说:“我跟你说,有时候是跟自己不搭边了,但偏偏有些强人很厉害,硬跟你扯上利益关系。上个学期我不是旷了几节课,所以没资格参评嘛。这时我们班有一个强人,暗中请我吃饭,因为她的学习成绩排名差一个名次就可以评上二等奖学金了,而我刚刚好就拦在她面前了。因为我没资格了嘛,所以她就求我不要交那么多加分的证明材料,然后让她的综合排名可以往上提一名。”
我问道:“那你怎样?答应没?”
她说:“我当时没说,只是在思考。她见我挺犹豫的,就说:‘要不这样嘛,我拿到奖学金后,咱们八三分。这样对我们各自都有好处嘛。行不行?’我原来还在想,反正我又评不上,成全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听到她提钱后,我就不舒服了。后来你知道,我怎么回答她的?”
我说:“怎样啊?痛斥她一顿。”
她嘻嘻笑了,说道:“没有,我当时跟她说:‘好啊,奖学金三八分,我八,你三,成交了。’她就愣了一下,然后很尴尬地看着我,不说话了。我也不想追问她行不行了,就先走了,而且还自己付了账呢。”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这招好,太能应付了。强,实在是强。”
她说:“就因为有这种极品,我才会那么强的。”
我说:“她还好了,不算极品了。我们班的才叫极品,辅导老师都说有些证明不符合要求不能加分了,她们还是死和老师抠字眼,三番两次地闹。后来闹到班主任面前了,班主任就更极品,说只要不影响到其他同学,就给她们加呗,这样班上的名额多一点,不是很好吗。我真是服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为人师表的,公然建议我们作假。这种人才是极品,极品中的极品。”
她说:“佩服,佩服,简直就是极品之王。”
要说这大学奖学金评比的事,还真是一时半会都说不完。极品的人太多,雷人的事也太多。不过,我总归还好,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必要去趟这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