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妓坊内,骆燕张望着四周所有可疑的公子们,奈何今晚的人实在太热闹,她还是没看见巩二公子的身影。说也奇怪,她就是遍寻不着要找的人,而别人又总是轻而易举地找得到她,一把柔荑玉手拍了拍骆燕的肩并清脆有礼地问好,「公子!」
骆燕回以难看的脸色,小姑娘这时候又来坏事!
原来是昨日缠着花茉莉不放的青青,看来也是被自己俊俏万千的英姿给迷住了,骆燕腼腆笑了,「小青青,你不是本爷的美人。倒是,你有没看见一位公子……」
「公子!」青青娇怒,「我正要问你,昨儿跟着你一同前来的那位公子呢?怎麽不见人?我才要做他的美人呢!」她噘起红唇,打扮得比昨日还要花枝招展。
「是他!」骆燕根本不把青青的话听进耳里,只是心想着每次青青一出现,巩二公子就落入眼前,青青简直就是她的贵人,忙着说道,「谢谢你!我的大贵人!我还有事,走先!以後遇难就找我,我叫骆玉麝。」
循声望去,青青气急败坏地说,「唉呀,不是他!是昨日和你一起来……」话都还没说完,骆燕就已走远,她一气跺,「哎哟!真是的!」
人没靠近巩二公子,就看见远方的他正调戏着一副不愿的歌妓,原本是想找他说清楚的没错,但这会儿却真正变成算帐了!骆燕怒气冲冲,想要冲上前逮住这个伪君子,又怕在这热闹的歌妓坊里闹事,会引人侧目,说不准自己女人的身分也会因此被揭穿,才冷静地稳住怒火。
见巩二公子要强拉歌妓出坊,骆燕也急着跟上,一路上就看着这两人拉拉扯扯,又顾虑到路上行人还是太多,只好默默紧跟,等待下手机会。她的正义感,早已让她完全忘记了失恋的痛苦。
另一头,翩然到来的人,正是没选择撞柜了之,而选择来到歌妓坊捉人的花茉莉。
在一旁看起来穷极无聊的青青托着腮,看见花茉莉一到,整个人乐不可支地跳了起来,「公子,终於等到你了!」
「青青?」花茉莉诧异地望着青青,她今天的打扮似乎有些……过了头。
「是我,是我,青青啊!」青青没想到花茉莉还记着她的名,果然不若那些薄情公子,便欢天喜地绕着花茉莉转。
「你有没有看见,昨日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兄弟?」花茉莉抓住绕得她目眩的青青问。
「怎麽你们一个一个都在找人。」青青听了很不是高兴,看来他不是特地来找她的。
如此听起来,青青应该见过骆燕了,「他去哪了?」花茉莉急着问。
青青本想气得胡乱指一个方向,又立即眉飞色舞,「公子,不如你先与我喝几杯,我输了就告诉你!」
无论如何,还是得赶快找到骆燕的下落才行,虽然万般不情愿,花茉莉还是奉陪这个小姑娘玩游戏。被带进房里的花茉莉在酒过三巡後,不胜酒力的她终也开始昏醺醺,恍惚难安的感觉十分难受,从前有人告诉她酒醉的轻飘茫茫,但此时此刻她却不觉得如履云端,只觉得头疼欲裂、喉间乾涩难过。
青青看花茉莉一会儿憨笑,一下痛不欲生的模样,反而是兴致勃勃还想继续让花茉莉喝下去,「公子,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上哪去了吗?」她将酒杯迎了上去。
花茉莉则是似笑非笑,似苦非苦地别开了嘴。
青青婉转一笑,硬是又将酒杯递了过去,「怎麽啦?不行了?认输了?」语气间充满战无不胜的狡诈阴笑,「再喝吧!再喝吧!」
花茉莉嗅见鼻下酒气,拧眉奋力拨开越凑越近的酒杯,青青却趁便将桌边的酒瓮也洒了花茉莉一身。
「呀!公子真抱歉,青青真是笨拙!」青青赶紧伸手,作势撩了花茉莉的袍子扬一扬,「让青青赎罪,替公子换件乾净衣裳吧。」说完,青青便要开始替花茉莉解衣。
花茉莉大惊失色,直要推辞,可青青却依然故我要替她更衣,这下子可不妙了,要是被发现是个女儿身,不知又要生出什麽事端来,吓出一身涔涔冷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边探出一个小歌妓来,她怯怯喊着,「青青姐。」
「你进来说。」青青停下了如狼之手,纳闷地看向疾步走近的小歌妓,「是不是受委屈了?又是哪个淫贼欺负你了?」这时候的青青看起来十足是个小大人样。
「不是,是学琴的机会来了。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学得一手好琴技,让那些姐姐们刮目相看吗?那个卖琴的师傅来了,正和妈妈谈着生意呢,是个好机会!」匆匆就要拉着青青走。
青青本来不愿意离开,但这却是她翻身的好机会,只好快快解释道,「其实那公子早就出坊了,看起来像在跟踪一个人。」她扯住花茉莉的衣袖,还不肯放过,「公子,我让你走!但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时一旁的小歌妓拍开青青捉住的衣角,就要拉着她走,「青青姐,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花茉莉犹豫了下,不知何来的心直快语,「骆玉麝。对,我叫骆玉麝。」
已被拉远的青青气得七窍生烟,她喊道,「你们怎麽一个一个都找人,又一个一个都叫骆玉麝呢!」
好不容易脱离魔掌的花茉莉,拖着湿浸又虚弱的身子走出歌妓坊。她沿途东观西望,就是没见到骆燕的人,找了大半天,撑着身子选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坐下,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人猝厥了过去。
骆府,气氛正是诡异。左澄曦进出骆府,从来没有需要通报这回事,今天却是硬生生被挡在府外,等了良久才被请进去。已入深夜,照理来说府里应是万籁俱寂,但他明显感受到,今天的骆府特别不一样,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异,只觉得所有人都心浮气躁、蠢蠢欲动。
「骆叔,荷姨。」
「你来了。」骆老爷探了探左澄曦身後,「燕儿呢?」果真不寻常,要是平日此时骆燕还未归,骆老爷早就大发雷霆。
左澄曦歉然回道,「燕子小病微恙,在采娘那儿先歇了,澄曦特地赶来通知骆叔和荷姨,好让两位放心。」
「今天不回府?那好,那好……」骆夫人稍稍舒口气,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颇为古怪,方改口,「燕儿有没有事?」
「荷姨别操心,休息几日便可康复。」左澄曦虽想继续探究这两人异於往常的言辞,可心里又惦记着骆燕的病况,只好接着说道,「那澄曦就不打扰两位休息了。」
左澄曦是左家独子,没有任何手足,就当骆燕是他的妹妹,所以一直以来都让着她,也时常将她带在身边。骆燕虽然不算健壮,但一向精力充沛,少生病痛,所以一旦小病小痛,就让人十分忧心。不过,今日怎麽大夥都奇怪反常呢?
心头想着这些琐事,独自缓缓走在骆府漆黑的园中,余光瞧见暗处一抹身影窜出,左澄曦正欲抽起那把羽扇,才看清楚那只是条黑猫。他不以为然地笑着自己,却因此发现羽扇早已不知所踪,慌乱间摸了摸全身,才想起刚刚骆燕更难以理解的撲地举动,发现事有蹊翘,立刻加紧脚步欲返回华琼小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