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哨声传来,我和丁菲瞬时条件反射似的把监控屏的电源一把拔了,接着龙卷风似的把桌上所有食物残渣扔到桌底下。然后一脸认真的做沉思状。
葵落一脸讶异的看着我们席卷完,嘴还没来得及合拢,丁菲问:“老朱走了没?”葵落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无奈的拍着我们两的肩说:“现在不是在学校啊!你们两中毒也太深了!”
于是,画外音的故事开始了。
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一两个让学生闻风丧胆,老师也得敬他三分的行政。而老朱就是我们这年级组教务处的主任。他无时无刻不摆着一张你家欠了他三百万的脸,游荡在每个课间,甚至上课时间,也会偷偷地站在窗外。充满着我们血泪的外卖有话说,一个不小心,没算准时间,没注意周围动静,它们就会被堆在教务处。每次,当阿姨打扫教务处时,门口就会堆成一座山一样的外卖,这时候我们只能在一旁默默地说:对不起,我的爱!(......)
而情侣最怕见到的也是他了,无论是在大马路上,还是隐藏在竹林里,他都会神出鬼没的出现,收走他们的胸卡,丢下一句什么什么时候到教务处见我,然后就骑着他的小自行车走了。
他最明显的三个声音特征。一是咳痰。可能作为老师多多少少都有点咽喉炎,但实在让我们忍受不了的是他每隔一分钟就会咳一次,每次我和丁菲听到后,都会翻白眼,做痛苦状,一起发出一声拖长音的“哦”。
二是超大的嗓子。他常常站在教务处门口一吼,整座教学楼就都安静了。记得曾经有一次,因为元旦会演的事,我和函佳,葵落到教务处和其他一些同学商讨。当然,丁菲是不会参加进来的,尽管我软磨硬泡的想拉她进来。过了一会儿,老朱带来了一个男生,不清楚他犯了什么,好像还蛮严重的,听到老朱说要让他回家反思。本来语气很平常,但是他突然一下拍在桌子上,吼了一声。我们站在离他两个座位的地方,我明显感觉到了地在震动,耳朵有一瞬间是鸣的。我们几个都不敢再说话,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低着头。感觉我们也是犯了错,在受训的,听到他吼那个男生,就和在吼我一样,那声音估计对面教学楼都听到了。
那应该是第一次我和老朱这样近距离的相处,所以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凶,不是吼出来的,而是他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站在你的旁边,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三是哨声,每到出操,活动课下课,他都会吹哨子。食堂吃饭,我们奔跑着一拥而上毫无秩序的时候,他就会来一声。晚自习没老师看,班级里大吵大闹的时候,他也会来一声。有次我去教务处看见他拉开抽屉,里面放了一整盒亮闪闪的新哨子。这之后我想我对哨子就有种特殊的情结。
每次听到哨声,就会条件反射地把自己置身在学校,转过身寻找老朱的身影。特别是在毕业后的那几个月里,听到哨声,回想起学校,找不到老朱,才发现自己已经毕业了,自己永远也回不去了,自己再也不能听到老朱亲口吹出的哨子声。也才想起有时他会问我们吃饭了没,然后说把外卖在这里吃完了再回去吧!有时候他会问那些情侣:你们是真心相爱,以后都要一直在一起的吗?如果答案是是。并且你们能够为自己负责的话,就可以回去了。有时他也会很低声温柔的对生病了的我们说要注意身体,然后拿药给我们吃。
直到毕业后,我们才明白这些,那时候又害怕又可爱的老朱,是我们青春中不可缺少的一笔。
我被摇晃着打断了回忆,丁菲拉着我冲了出去。葵落在前面开路,我还没反应过来,跟着她们一直跑。“丁菲,怎么了啊?跑那么快干嘛?”“已经五点半了,晚自习要赶不上了。你忘记老朱说今晚要查迟到的吗?你不想死就快点吧。”
我脑子里貌似闪出了一些老朱说要查迟到的片段,不是很清晰。不过我知道被他抓住迟到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和丁菲一起狂奔了。
我们冲到电影院放映室,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函佳和团团拖出来,打的直冲学校,幸亏在最后上课铃响起的那一秒我们都安全到教室了。但是,我们几个还是被揪出来了,因为太急了,忘了换校服。
于是,我们五个人被罚站在教学楼下写着“欢迎2009级新生入校”的巨大荧光屏下,闻着食堂飘出的诱人无比的香味,在太阳即将落山,泛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殷红中,相互看着,笑了。
函佳在上次电影院回来后,就常常缠着我们说:“啊,你们几个禽兽,我刚撞在团团怀里,还不到一秒!一秒啊!就被你们拖走了,天理啊!禽兽啊!”所以,吃饭的时候,看到鸡肉,鸭肉,鹅肉,我都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以至吃的都是素。
丁菲看到我后说:“婉田,你怎么都吃素啊,减肥啊,不用减了,你估计已经定型了,减不掉的。”(......)我看看函佳,再回头对丁菲说:“你难道不会觉得它们是和你同类的吗?”丁菲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我当然知道是同类的,我们是高级禽兽它们都是在食物链上的,要尊重英国动物生态学家埃尔顿的发现,你让人家这些什么什么家的怎么活啊!”(......)
我决定暂时不讨论禽兽这个问题。
又到了一个新的星期,新的星期,却还是一样的......课多。而每个星期中的星期一都是吃午饭的人最多的时候。这绝对是个科学家,心理学家无法解释的现象。丁菲每次在人潮中挤来挤去的时候,就会喊:“我要让全世界的科学家,心理学家来分析这个学校星期一午饭是不是多了很多幽灵来蹭饭!再挤下去,我就成幽灵了!”而在这个时候,就会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函佳的声音:“我要被夹成肉饼了!谁来撒点盐?”
当然,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几次。小白建了咖啡厅后,破天荒的让我们几个去他那里吃饭。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构造,竟然可以烧出那么好吃的饭菜!我坚信他一定不是人类。
我问小白,为什么让我们在咖啡厅一起吃饭。他回答说:“因为我不忍心让那些科学家,心理学家也变成幽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