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尘世惹尘埃,纷乱烦忧款款来。
但若大地无尘土,万草千花何处开。
——《闲话》
“爸爸,为什么你会在森林里!”
“那是因为……”
“爸爸,为什么我会从天上掉下来!”
“因为……”
“爸爸,为什么我会走到天上去!”
“……”
“爸爸,为什么……”
“…”
母亲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儿子的嘴像连珠炮一样一句接着一句不停的发问,而平时很爱说话的老公却像个木偶一样一口接着一口呆呆的喝着茶水。“噗哧”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场面真够滑稽的。
三个人围着桌子:一个张着小嘴满脸稚气;一个闭目喝茶颇为淡定;一个双手托腮,左瞟一眼右瞟一眼的看着热闹。
一家三口之乐,羡煞无数旁人。
“慢点吃,还有很多呢,别噎着。”母亲递过一杯水,满眼慈爱的说:“等吃饱了,好好睡一觉,晚上和你爸去打猎。”
“嗯……嗯?!”不语扒着碗,一边嚼着米饭一边吱吱唔唔的说:“我不是后天才要跟着去打猎么,而且怎么是晚上去打猎,不是说晚上不许出门吗?”不语的腮帮子鼓鼓囊囊,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满是疑惑的看着母亲。
母亲被那可爱的小模样逗得直摇头,伸手捡起不语脸上的饭粒,笑着问:“那你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去!”不语三口两口扒完了饭,兴冲冲的上了树屋睡觉去了。
“看来这孩子真被吓着了。”看着那娇小可爱的背影,母亲的眼中满满的都是爱:“今天居然说了这么多话,还真有点不适应。”
“哎呀,我一直怀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今天终于板上钉钉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不语的父亲摇头晃脑,一脸的没心没肺。
忽然,两道寒光袭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看,老婆满面柔光,媚如春水,眼中似痴似恼,眉间若喜若忧,莲步轻移,缓缓贴上身来:“老公~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好么?”这声音娇柔妩媚,足以倾倒众生。
老公背后冷汗哗哗而下,嬉皮笑脸道:“嗯~我是说这孩子这么优秀,完全继承了我们两个的优点,前途不可限量!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是么~”老婆微微撅着嘴,眼睛好像能滴出水来,神色间的妩媚又重了几分,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丈夫的胸口。
“是啊是啊,就是这样。”
四周变得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许久后,远处的深林,惊起了漫天的飞鸟,久久不敢落下。
月光如水,夜色如波,已是三更半夜,万籁皆静矣。
不语跟在父亲的后面,左瞅瞅,右看看,这是他第一次夜晚出行,心中非常的兴奋。他发现那些白日里看来很一般的花草树木,此时都显得很不一般。
树叶的纹路清晰可见还微微发亮,好像月光;
花草间有巴掌大的光团飞舞盘旋,好像幻影;
脚下的大地隔着薄薄的青草隐隐闪动,好像在呼吸。
森林此时宛若仙境,引得不语左顾右盼,小脑袋变成了拨浪鼓。
父亲回头看着不语好奇的样子,很是欣慰。
“儿子,虽然有你妈的手艺补着,但是你毕竟天赋一般,没有过人的身体,也没有修炼的狠劲和头脑,我本来以为你需要经过一番磨炼才能走到这一步,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父亲悠闲的迈着步子,语气平淡,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心中的那份欢愉:“你爱吃爱玩,又喜欢四处探险,这小小的森林终究是装不下你,外面的广阔天地才是你真正的去处。”
不语和父亲并排走着,歪了歪脑袋,兴致勃勃的看着父亲。
“这世间共有七大洲八大海,奇物美景数不胜数。可行走在外,若没有一技傍身,没有一个方向,想要游遍天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父亲走到一棵树前坐了下去,懒懒的靠在树干上,不语颠颠的走到跟前也坐了下来。
“本来这云游天下,最妥的方法是当个炼神者,找个地方拜师修炼,然后外出云游寻找天才地宝,有师门庇佑也会方便许多。”
“但是这拜师修炼说来简单,先要有过人的天赋,这才能拜得名师贵派,有好的前景;二来要有过人的毅力,才能耐得住修炼的寂寞;三来要通事故,否则门派内勾心斗角,难免受害。”父亲轻轻的抚着不语的头,调笑到:“你吃了你母亲这么多年的手艺,天赋也算马马虎虎,这毅力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要耐得住寂寞,我看够呛,至于勾心斗角嘛,唉~~我看也没什么指望。”
不语听闻自己不能当炼神者,最妥的方法行不通,有些失落,不过既然最妥的不行,那不妥的也没关系。想到这里,他又兴致勃勃的盯着父亲,等着下文。
“这世间已知的有六种异于寻常可修炼的奇妙物种,被称为六异,咱们人类就是这六异之一,只是相比之下人类虽然修炼的数量最多,但高手却最少,所以被排在六异最后。”
“为什么人类高手最少?”不语好奇的问。
“因为人类炼神者居多,而这炼神者重功法重兵器,属于引外力入己身,并加以炼化,提高实力,虽然不失为妙法,却终究走了偏路。”
“那真正的高手应该是什么样的?”
“真正的高手需明澈苍生,感悟乾坤大道,与自然合一,弹指间翻云覆雨,可令风雷,可控水火……”
“那什么是乾坤大道?”不语的眼睛瞪得老大,急忙问道。
“乾坤大道,这个我也说不出来,只能你自己慢慢感受。比如白天的时候你能走到天上去,就是无意间小有所悟的表现,只是明悟尚浅,一个分神就掉下来了。”
“小有所悟?”不语嘴里嘀咕了半天,不解道:“我白天的时候也没‘悟’啊,就是觉得很舒服,什么都没想的往前走而已。”
“对,就是什么都不想!”父亲赞许的看着不语:“这悟道之事,简单来说就是用你自己的智慧和身体感悟生活,窥探万物本源,需心有天下,不可拘泥一方,不能执着一物。这也是修仙者和炼神者的本质区别,走吧,去你上天的地方。”
两人站起身来,向树林深处走去。
炼神、修仙,皆非凡也,何为正道、何为偏门,众说纷纭。
观芸芸众生,千姿百态,皆不乏妙处,都不简单,哪个是正道,哪个又是偏门?
谁会说得清楚,谁能说得清楚。
当然,这是后话。
极北之地。
山谷之上,那五色彩云愈加明亮,夜空之中,犹如盛世烟花,绚烂夺目。
此梦幻之景愈演愈烈,照得整个峡谷宛如白昼,彩云之中霹雳闪电时隐时现,飞鸟蝴蝶翩翩起舞。
简直不可思议。
而那方寸水池之内,一人一鱼,还是一声不响,一动不动。
众人目不转睛,只盼神物大成。
森林之中。
神奇,真神奇!
白天的时候这森林是越走越黑,可现在,确实越走越亮。
森林入口处,只有树叶的纹理微微泛光,而这里,确实一切都在闪耀。淡淡的,白白的,亮得很柔和,却亮得很……很亮。
这里有很多奇怪的主人,圆滚滚的毛球,长了角的松鼠,尾巴超长的猴子,还有很多想都没想过的家伙,他们上窜下跳,玩得不亦乐乎,有的还跑到爷俩的脚边欢呼雀跃,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谁能想到眼前光亮的世界白天却是一片黑暗?
谁能想到那恐怖的黑暗里竟有这群可爱的生灵?
其实这个世界一直都超乎你的想象,
只是你不敢,你不敢……
又走了一程,前面没有路了,多了几棵树,但可以左转。
“儿子,把眼睛闭上,跟着我走。”不语听话的闭上了眼睛,跟着父亲慢慢的转弯,继续向前走去。他清楚的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风从身后吹来,这风的来势渐渐变低,渐渐变大,最后仿佛是从脚底吹来。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又一次感受这风,不语觉得整个身子都在飘,每一步仿佛都要许久才能落地,他的肌肉有些紧张,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他有点不适应,但是有父亲跟着,他心里非常踏实。他慢慢的放松,放松肌肉,放松神经,渐渐的,他开始适应了这种美妙的感觉。
他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要飞起来了!
一只大手轻轻的扶上不语的头。
那股将他托起的风瞬间变得零散,但却没有消失,好像漩涡一样,在不语身边悠悠盘旋,不愿散去。
“小伙子,睁开眼吧。”
不语早已迫不及待,他急忙睁开眼……
然后,他惊呆了。
此时:
域中蛮荒部洲,亘古久远之地。古兽幡然惊醒,遥望极北,意味深长;
深海断浪云州,飘渺无常之地。圣物八方而立,极北闪烁,大事将至;
知有花园小洲,望而不及之地。灵物上窜下跳,活跃异常,本能而已。
仙源白夜沐洲,遗世独立之地。长者夜观星斗,陨落万难,神物将成;
不测鬼骨沙洲,险象跌生之地。哀嚎响彻夜空,久久不去,强者将生;
穷奇苍崖游洲,草木腾飞之地。神兽心有感应,似在北方,又生一物;
传承东来明州,繁衍生息之地。佛塔夜放光芒,众人不解,只知非凡。
极北之地,只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