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江倒海锤天地只为痴狂,
千难万险路茫茫不曾彷徨。
——《绝浪》
凌空百丈,正是天地之间,上有茫茫云海,下有芸芸众生;高一分,则可见天禽展翅,低一分,则广有奇兽奔腾;而此间者,则多为炼神之辈,借法器飞行,独树一帜。
远处一碧绿荷叶游于空中,行如清风,势如流云,正是一上品法器。
荷叶上共有三人,前面一白发老者,后面有一男一女并肩而立,那女子轻挽臂弯,倚在夫君肩头,满是甜蜜。
“相公,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转眼已经出来十几年了,有点想家了”。
“等赴了约,我们就一起回家”。
“嗯,回家……”
那男子微微抬头凝视远方,一眼宛如泉涌,似有千头万绪推上心尖。
这一男一女正是方才那凉亭饮茶之人,亦是初离仙宫,重入凡间的大人物——人皇“绝浪”,和他的妻子“婉香”。
十年前《尊者三卷》重现人间,引得众人争夺厮杀,奈何天意难料,最终竟被碰巧到此的绝浪得到。绝浪与妻子巧避纷争,随书中指引来到仙宫,却在门前遇到一老者,仙风道骨,气宇非凡,言语间恭敬谦卑,让人心生好感。此人已有四百九十岁高龄,称此处乃梦中所见,却无缘进入,希望十年之后五百岁寿辰那天,绝浪婉香二人能前往一叙,以了平生夙愿。绝浪对此人一见如故,便欣然答应,于是,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云上那白发老者慈眉善目,神态温和,却是少言寡语,一路沉默。绝浪对此见怪不怪,只是静静的挽着妻子,享受这指间的温柔。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远处,忽然有三个身影一闪而过。
“哈哈哈哈,终于被我们找到啦!”一生狂笑,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白发老者神情淡漠,左右张望了一番,什么都没有发现;婉香仿佛没有听见,依旧眯着眼睛,轻轻挽着丈夫的臂膀;绝浪神色悠闲,微微一笑,没有动作。
见这三人置若罔闻,那声音又强了几分:
“人皇,哼!当年你无非是运气好一点,不过你今天碰见我们哥仨,就说明你的好运气到头了!”
说罢,三道黑影自头上云层俯冲下来,径直向绝浪袭去!
那老者面色不改,正要出手,忽然听婉香说道:“老前辈,交给我们吧。”
说话时,只见婉香莲步轻移,双手环腰抱住绝浪,粉色衣衫微微浮动,她缓缓抬头,面上春色袭人,眼中温柔妩媚,小口半张,如痴似醉,真是颠倒众生!
那三人本欲速战速决,但见一粉衣女子忽然动作,正绷紧神经准备一战,却见那女子抬起头来,满面春色媚意无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都惊呆了。
婉香见状,脸上笑容缓缓绽放,恰如出墙红杏,分外撩人。
那三人毫无征兆,忽然一个侧劲滚将开来,远远的停在荷叶前方,脸上汗珠缓缓留下,口中含血,背脊冰凉。
直觉,往往可以救人一命。
当机立断,咬破舌尖恢复神智并瞬间逃离,这三人着实不简单。
老者见这三人浮于空中,全身光芒笼罩,竟是用灵气将自身紧紧裹住,再由过人之法操控飞行,当真开了眼界。
绝浪怜爱的捏了捏妻子的脸,抬起头来正要开口,只见一道光芒自远处飞驰而来,停在那三人身前,用的竟是同样的飞天之术。
此前一直神情淡漠的老者,忽然面色凝重,可见眼前之人必定大有来头。
“多谢几位放过我这三个徒孙,老夫现行谢过。”那人一袭黑衣,相貌平平,说罢抱拳颔首,微微行了个礼。
“十年前天下强者共争《尊者三卷》,到最后仅有几方势力撑了下来,结果却落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造化弄人。不过陈年往事,过去就过去了,眼下我想请二位小友到我千丈崖一叙,不知可否赏个脸呢?”这黑衣人虽然语气平淡,说话间却有种莫名的威慑,让人不敢拒绝。
“多谢这位前辈的好意,只是在下十年前曾与一位老人有约在先,正要敢去赴约,赴约之后还要与妻子回家一趟,这千丈崖,恐怕是去不了了。”
“年轻人,我可劝你一句,你虽然进了仙宫,封了人皇,但在老夫眼里,你无非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可别不识抬举,引火烧身。”那黑衣人目光一转,看了一眼那白发老者,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当是哪路高人敢和老夫抢人,原来是红叶老头儿,几年不见,怎么老成这样了,啊?哈哈哈哈!”
白发老者微微一笑,缓缓道:“老夫康健得很,不劳你挂怀,几年不见你竟然学会了这等飞天之法,实在是可喜可贺。”
绝浪向前一步,恭敬道:“前辈,你认识这个人?”
白发老者点头道:“他是千丈崖的长老,排行第三,人称黑风。几年前我曾与他交过手,虽然未败,却始终落于下风。此人速度极快,手段刁钻狠辣,睚眦必报,小兄弟可要当心啊。”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指教。”
绝浪面带微笑,神韵内敛,一脚踏出荷叶,缓缓向前走去,这百丈凌空竟然如履平地,直让白发老者啧啧称奇。
黑风见此也是一惊:“这凌空漫步应是仙人之法,十年前你可不会这招,看来那仙宫果然大有玄机。小子,今天说什么你也得跟我回千丈崖!”
正说话时,那黑风就已身影模糊,说完最后一个字更是完全消失不见。绝浪视若无睹依旧闲庭信步,向方才黑风所在之处走去。
他越走眼神越凌厉,越走脚步越稳健,忽然左脚一蹬,如电光火石般蹿了出去,右手握拳狠狠地打在了空中,只听一声闷哼,那黑风便如鲤鱼出水一般从空中现出形来。
“妙啊,妙啊,原地隐遁不动致使气息全无,让对手不敢轻举妄动,而自己却能伺机而动!好计策!”那白发老者双眼发光,不由赞叹。
绝浪嘴角上扬,满眼笑意的看着不远处刚刚稳住身形的黑风,却一个字都没说。
黑风全身颤抖,目露凶光,把拳头捏的劈啪作响。
“妈的,老夫不带你回千丈崖了,老夫要杀了你!”
只听一声怒吼,那身黑衣顷刻间化作万道黑风席卷开来,原本明亮的天空瞬间变得浑浑噩噩,仿佛无数黑纱漫天狂舞;而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便如眼前平平无奇的空气,伴随着狂妄的笑声,卷入这无尽的黑风里。
百米之内劈啪作响,便如飞沙走石遮住了视线,这黑风越刮越快,越刮越黑,越刮越聚拢,仿佛一个黑丝的蚕茧将绝浪团团包围。
那三个徒孙早已远远遁去,生怕被误伤;而那荷叶已被金光罩住,安全的很;白发老者注视着战局,眉头紧锁,默不吭声;婉香轻轻的吐着舌头,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像在说话。
战局之中,那蚕茧表面黑烟滚滚,不时有电光闪烁,直让人心惊肉跳。
而那蚕茧的里面,绝浪的周身,却出奇的安静。
绝浪可以肉眼看见风的轨迹,却丝毫听不见风的声音;他悠闲的端起肩膀,敌不动,我也不动。
就是这个时候!
黑风等的就是敌人松懈的瞬间!
他的真身如狂风一般直奔绝浪要害袭去。
太快了!在绝浪端起肩膀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黑风的攻击已经贴上身来!
“退下”!
一声厉喝石破天惊!
那狂风顷刻间烟消云散,就像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绝浪依然端着肩膀,看似悠闲;却见眼中寒光点点,杀气四溢,方圆百里气浪翻腾,宛如君临天下。
黑风就在绝浪身后,他的指尖和绝浪的心房只有毫厘之距,却汗流浃背,全身颤抖,一动都不敢动。
皇者未动,旁人谁敢先动;
动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