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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贺寿(一)

放学后,云华和辛晓梦一起离开教学楼,两人走到校门口时正好遇到了张楚楚,她和身边的两个女孩子正边走边说笑着什么,云华一眼认出那两个女孩子中,一个是中队长孟美雪,另一个是一班的文艺委员齐琪,张楚楚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在一班担任的是学习委员的职务。

齐琪看到云华,用胳膊肘推了推张楚楚,低声说道:“张云华在后面。”

张楚楚撇撇嘴,说道:“管她干嘛。”她忽然看到张敬平的车子停在马路边,马上高兴的对身边的人说道:“我爸来接我了,先走了!”话说完,她就欢快的往车子那里跑去。孟美雪和齐琪看着对方,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隐忍的苦笑。

这头辛晓梦正缠着云华邀她去家里一起写作业,她指了指天色:“你看看,还早呢!去嘛去嘛!”

云华之前就去过辛晓梦家两次,辛晓梦住的小区坐落在栖凤山脚下,环境非常的好。第二次去的时候云华还碰到了辛晓梦的父亲,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是个和善的中年人。辛晓梦的母亲早年去世了,家中只有她一个孩子,所以她才会黏着云华。云华也看到了张敬平的车子,心中有些讶异,张敬平一年中难得有几次会接送张楚楚,没想到今天他那么有空闲,还在学校外边等到放学。

“我叔叔来了。”云华指着车子对辛晓梦说道:“明天星期五,我周末去你家玩好不?”

“好吧。”辛晓梦忽然兴奋的说道:“那咱们周末去游乐园玩吧!”

可是周末云华也没时间,她坐在车上听见张敬平说是周末要去市郊的一个地方参加一个寿宴。

“爸爸,谁过生日呢?我周末约好和同学一起去买东西的。”张楚楚有点不乐意的说道。

“是一个爷爷,爸爸过生日的时候他都派人送了很多东西来。”张敬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哦。”张楚楚可能心里正生闷气,于是再没有说话了。

云华正想着是哪位过生日,没料到张敬平竟然说她也要一起去。之前参加各种饭局,都是这家人一起外出,不关她任何事的。突然,云华闻到了一丝好闻的香气。

她的神经一紧,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张宅任何人惯用的香皂、面霜的味道,肯定是香水的味道。从车厢里留下的余香中依稀的能分辨出玫瑰的香气,云华不经意的瞄了张敬平一眼,他脸上的那两道法令纹浅浅的,像是沐浴过,头发还有点湿。果然……她低下头轻轻的笑着,终于抓到一条小尾巴了。

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邓嘉见到张敬平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进来,便笑道:“你今天有空,难得你去接楚楚。”张敬平罕见的露出个温柔的笑脸,他坐到邓嘉身边,挨的很近。张楚楚看到父母间的气氛很好,也笑着钻进了邓嘉的怀抱中,一家人靠在一起亲亲热热的。云华暗自嗤笑着,张敬平早晨出去还对邓嘉摆脸色,中午回家却做出这副良夫慈父的模样,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谎言确实是一剂最好的麻醉剂,让人醉的飘飘然,不知道清醒后面对现实的时候是如何面孔。她笑了笑,对他们说道:“叔叔,阿姨,我先回房间了。”

“等一会儿,”张敬平转过头看着云华说道:“上个星期我让你写的字,写好了给陈伯,让他去装裱。”

字?那首曹操的《步出夏门行·龟虽寿》?云华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嗯。”张敬平被张楚楚拉了一把,让他看电视屏幕上的一个可笑的小人儿,云华转身上楼。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云华大概知道了这次是要去贺谁的寿。当年,那位安老爷子口头上邀请张家,可是之后便没了下文。不过张敬平也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让云华继续跟着蔺老师学习。没想到,今日终于还是用上自己了。呵……

云华对辛晓梦说了抱歉,用糖果好歹是哄住了她。星期六的早晨,两辆车缓缓的开出张宅,张楚楚闹着要和张敬平夫妇一辆车,于是陈伯的这辆车就便成了云华的专车。她也乐得自在,神情放松的和陈伯聊着学校的事情。

几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不过云华和陈伯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陈伯当兵前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因为怀揣着保家卫国的理想参了军,退伍后经家人的介绍,成为了张家的司机,其实陈伯也是在云华到张家的一年前来的。陈伯三年前娶了老婆,在这座城市里有了自己的家,不久之后就要做父亲了。云华对陈伯说道:“王阿姨怀着小宝宝在家里不会闷吧?”

“没事,反正家里离她娘家近,老太太天天都来。”陈伯说道。

“那就好。陈伯伯,怎么开这么久都没到啊?”云华纳闷的问道。

“马上到了,看到那片湖了没?那是灵云水库,安家就在水库边上的庄子里。”陈伯答道。车子从一片树林里出来,云华就看到了一大片碧绿色的湖水,夏日里的燥热马上被凉爽驱散,绿荫浓浓,还真是个度假消暑的好地方,隐隐地还有种世外桃源般的感觉。这安家,果然是不简单的。

庄子在一道石砌的大门后,依稀地能看到有几座漂亮的小楼房散布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陈伯跟着前面的车停在一处水泥坪里,这时间段已经有十几辆小轿车停放在里面了。云华下了车,跟上张敬平一家人往一座三层带院子的别墅走去。今天沈奇也随车一同来了,他看见云华,对她微微笑了一下。这几年云华并没有和沈奇再有什么交往,之前他来张宅送文件遇上云华,偶尔的问问她的学习生活怎么样,后来张敬平闲下来,沈奇便不会来张宅了。

瞧见有客人来临,院子门口的两个年轻男人迎上来,其中一个瘦高个礼貌的说道:“张董,夫人小姐们,里面请。”邓嘉一向对这种贵宾待遇十分享受,她矜持的点点头,宛若贵族一般姿态优雅地牵着张楚楚的手在瘦高个体贴的引路下往院子里面走去。云华暗自发笑,若说四年前的邓嘉年纪稍轻,还带着些徐娘风韵,那这几年不知怎么地,她的气质大败,不仅身材往横向发展,而且面相越发刻薄,马上就要贴近云华记忆中的那个形象了。也难怪张敬平忍不住了。

云华默默的跟着他们后面往院门里走,安家的这栋小别墅看着挺普通的,外墙只用水泥抹了一层,看上去灰暗朴素,房屋的样式很像老式的单位建筑,但是走进那道门,云华才知道什么叫做‘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一道两米多宽、大型山水绣屏巧妙的阻隔了一览无余的房内景,绕过去绣屏,往右走,是一间宽阔的会客厅,说是会客厅一点都不夸张,整半边楼层都划作了开放式区域,一侧错落有致的摆放着黑色软皮沙发椅,一侧便摆放着一张设置了几十张餐椅的长条型餐桌。果然够豪放!

云华抹去脑门上隐隐的小汗珠,规矩的垂下了眼眸,不像张楚楚四处张望。邓嘉小幅度的扯了扯张楚楚的袖子。瘦高个笑着说道:“老先生正在书房里和方将军下棋,几位贵客随意。”他友善的提醒道:“这边风景尚好,方才来的几位都去水库了。”

“您尽管忙您的,我们自个安排就是。”张敬平忙说道。话说被那位老先生邀请来参加生日宴,已经是他的荣幸了。

瘦高个刚走,便有两位阿姨端上茶水果盘,邓嘉向她们询问去水库的路线。一位阿姨告诉她,水库就在庄子附近,只要沿着庄子里的马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张楚楚听明白了,哪还能安心坐在这间客厅里,她拉着邓嘉的手,对张敬平撒娇道:“爸爸,我们也去那边瞧瞧吧。”

“是啊,时间还早嘛。”邓嘉说道。张敬平看了看楼上,点头便答应了。

日头一升高,热气便慢慢的在空气里膨胀,所幸这庄子依山傍水,路边浓密的树枝挡住了大半阳光,只有破碎的光斑投影在水泥地上,随着微风晃动着,便是连蝉声也难得闻见。邓嘉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庄子里都住着些什么人啊,这么安静。”“我之前也不知道城郊有块好地方。”张敬平直视着前方,提醒道:“今日来的那些客人,咱们可都没打过交道。”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邓嘉听到他的话,不免有些紧张。她从张敬平的口中得知,今天摆寿宴的这位安老爷子原来是个老干部,张敬平帮过他儿子一个大忙,那年生日老者才亲自到张宅,给足了面子。不过听说这几年身子不大好,许久都没听过安老先生的消息,没想到老先生还记着,身体一好便派人前来邀请,给足了张敬平十分面子。

云华走在后头,正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一只球直直的朝她后背飞来,伴随着一个呼叫的声音,云华背上一疼,立马蹲在了地上反手捂住了后背。张敬平一家人也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云华脚边上有只球还在蹦跳着,一个小男孩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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