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雪地上静悄悄的,只有远方偶尔传来几声动物的叫声。
忽然,雪地上冒出一个小点,然后立刻消失不见。过了一会,离之前稍微远点的地方又冒出一个小点,这次稍微逗留的久了点,能看出是一个棕色的小脑袋。再过了会,整个都窜出来了,原来是只田鼠。田鼠从雪地中窜出后四肢飞蹬,扑向了不远处树下掉落的坚果。
就在它抱住坚果的瞬间,雪堆突然炸起,一只被雪覆盖着的狼将它一口咬住,鲜血顺着创口瞬间四溅,随后洒到雪地上。
然而就在狼将已经没快没气的田鼠带走时,不远处想起了火药爆炸的闷响声。狼的身体一歪,连带着口中的田鼠摔在雪地上。
一个小小的雪堆拱了起来,一个全身穿着白色伪装服的人弓着身子举着手枪慢慢走向狼,同时左手从裤腿部位拔出一把匕首。走到狼前,匕首狠狠的扎进狼的头部,随即顺着创口开始剥皮,取肉,甚至连那只田鼠也没放过。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谁是那只黄雀呢?
“嘭~嘭~嘭~”
更远处的雪原上传来一连串的闷响,正准备将战利品收到腰间的挎包的白色身影就和之前的狼一样呆立了一阵,摇摆着倒了下去。
“呼···”
趴在雪地上的谢尔盖活了活动垫在枪托下有些麻木的左手,军大衣那肥大的衣袖被袖子中的左手撑得鼓鼓的似乎要撑破。看着自己的左手,谢尔盖又不禁想起前几天做的手术,如同儿时家乡曾经的草原上那摇摆的牧草般的浅绿色,伴随着耳边的耳机想起的仿佛是儿时草原上飘过的风声和此起彼伏的牛羊的叫声,缓缓流入身体中。
然而紧随其后的却不是记忆中父亲那温暖的怀抱和母亲那亲切的话语,而是近乎将撕裂自己般的痛苦。左手仿佛直接从身体上拔去了般,自己似乎都能感觉到血液从肢体中喷发后留下的空虚感。不断将骨头碾碎的疼痛顺着脊椎直接贯穿到脑中,将自己不断从昏迷的边缘扯回清醒的剧痛宣告着自己的左手还很好的长在自己的身体上。
稍稍转头,鼓起的眼睛所看到的是剧烈膨胀到几乎要爆裂开来的左手,胳膊上那些原本已经愈合的伤疤再次破裂,不断喷涌的血泉四处飞溅,将眼前的铁灰色天花板染成血红,几近撑破的皮肤下的神经组织不断的传输着神经电流,剧烈的肿胀感代替了反复碾压骨头的疼痛,却继续刺激着那早已疲惫不堪的思维,直至麻木到灵魂都离开自己。
当思维回归身体时,时间已经飘走了数日,而自己已经不知道在何时回到切尔诺贝利的秘密营地,留下来的只有那膨胀了整整两圈的左手和那足以令人崩溃的痛苦,开始之前和完结之后所经历的事,却无法想起。
晃了晃脑袋,谢尔盖撑着德拉贡诺夫狙击步枪从伏击点爬起,走到那人身旁,开始翻找战利品。对于谢尔盖而言,压缩饼干、军需罐头、巧克力棒这些食物才是最重要的,当然如果能有伏特加那是再好不过了···
SG550狙击步枪一把,M9伯莱塔半自动手枪,7个弹夹210发5.56MM北约制式弹药,10个弹夹150发9MM手枪弹,两根巧克力棒,一袋军用口粮,连带之前的狼肉和田鼠肉,这趟狩猎收获可以说是不错,而更让谢尔盖满意的是,他找
到了一个5盎司的酒壶,里面大概还有2~3盎司的伏特加。
就在谢尔盖将这些东西装进军用背包里时,被小腹流出的血染红的腰包里飘出一张相片。谢尔盖拾起这张相片,相片上是一个爽朗得笑着的男人抱着一个女子,而两人中间这是一个刚刚迈入青年的男孩。相片背面写着“愿为我收尸的人将这张照片留下,盖茨敬上”
谢尔盖将照片塞进伪装服内,扛起背包向营地走去。踩在雪地上,谢尔盖又开始了回忆。
谢尔盖其实很年轻,虽然已经一把络腮胡了但他其实只有22岁。他还记得,当他如同照片上的男孩一般大的时候,父亲也是这么抱着他。父亲原本是一名乌克兰某个小镇的警长,儿时的他最喜欢的就是下课后跑到父亲所在的警局,一边等待着父亲下班一边看着往来的警察们,看着门口挺拔的军姿和驾马奔驰的骑手,都让年轻的他充满憧憬。每次回到家中,母亲总是会提前弄好饭菜,家中飘香着罗宋汤的味道。父亲总是喜欢在吃饭时喝一杯伏特加,然后就是充满关爱的絮絮叨叨。
1989年的春天,父亲接到了调令,从乌克兰调到了莫斯科担任警长。父亲很兴奋,他也很兴奋。于是乎,他们搬离了居住15年的屋子,来到了苏联的首都,世界北方的心脏——莫斯科。然而几天之后,他就发现父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叹气越来越多。他很奇怪,莫斯科的一切都不是乌克兰的那个偏僻的小镇所能比的,他不知道为何父亲会愁眉苦脸,但这并不妨碍他加入苏维埃青年团。他想和父亲一样,成为一名骄傲的苏维埃共产党员。
1991年12月26日,还在上课的他忽然被学校的广播所召集,所有的的学生纷纷赶往大礼堂,而在那里,他听了他人生里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伟大的祖国母亲,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解散了
。
学校停课了,学生,老师,校领导甚至是清理工都乱了神。父亲所在的警局彻夜通明,不断的维护着城市的秩序。望着父亲原本挺拔的身躯渐渐弯倒,他心如刀割。
学校最终还是恢复上课了,但是曾经的祖国母亲已经不见了,老师告诉他们,原本的祖国母亲已经分崩离析,各个省纷纷独立,包括他的故乡,乌克兰。
1992年10月6日,议会集合了一批共产党员驻守议会大厦。第二天,俄罗斯总统叶利钦血洗了议会大厦,而他的父亲,也死在了这场冲突中。他已经不记得参加完父亲的葬礼后的日子了,或许是他记得但不愿想起。回到学校后,他选择加入共产党,发誓要为自己的父亲讨回一个公道。
从那以后已经快4年了,他从一个青涩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成年人,从一个学生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士兵。但自己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什么呢···
就在谢尔盖低头回想时,忽然右手飞快的从腰间拔出手枪,身体蹲伏靠在小道旁的树木,丢下背包。野兽的血液在胸透中咆哮着,告诉他敌人的来袭了,而且,对方很强。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压在雪地上的摩擦声。只有偶尔飘过的乌鸦的叫声。
等等,乌鸦的叫声?!
谢尔盖立刻向后扑去,一把在雪地反照的月光下明晃晃的长刀直插在之前他停留的位置。他赶忙调整好姿势,对准前方。
然而寒毛瞬间直立起来,野兽的本能催使他向前下蹲翻滚。然而不等他抬头,一记劈腿狠狠的砸在他的背上,他只能再滚了几圈离开对方可能的攻击范围。
起身的他立刻向前喷吐起弹药,M9伯莱塔怒吼着喷吐着火舌,9秒中内便将枪中的16发9MM子弹倾泻干净。然而···
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旋转着的刀刃,以及散落在面前的弹头。
望着面前的人,谢尔盖吞咽了口口水,他认出了将要面对的对手。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老师都曾经提到过的,东线曾经独自一个将一个轻装步兵师全员钉在了阵地上,累计杀死了近十万苏维埃士兵的的恐怖存在,SS的杀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