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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噩梦

烈日当空,炙烤着九泽大陆上的生灵。

巫越只觉得腹中空空,饥饿难耐,走在无尽的荒漠之上。

突然一个壮汉倒在巫越面前,出于好心,巫越将壮汉扶起,可这一举动却把壮汉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壮汉忙着挣开了巫越扶着他的双手,慌张地离开巫越,像是逃脱一只猛兽的血盆巨口。

巫越左右环顾,发现身边所有人满面的畏惧,并开始往远处逃离。

巫越正疑惑为何他们会有这样的行为,倏然间腹中饥饿的感觉无限扩大开来,那是种前所未有的致命般的感觉。

他双手死命地按住肚子,却依然无法遏制住饥饿的感觉。巫越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东逃西窜的人们,突然脑中闪过一个诡异而又让人恐惧的想法:吃人!

刚刚壮汉惊慌中脱口而出的“不要吃我”此时此刻在巫越脑中回荡不停,巫越看着奔跑着的人们,如果把那些人比作奔跑着的羚羊,那么巫越就像一头雄狮,所有人都会是任他宰割的猎物!

巫越用双手手掌按住太阳穴,兽性的念想与他本身的善良斗争不休,使他头痛欲裂。

他知道,这只是个噩梦,他猛烈地晃动着脑袋,想要从这噩梦中脱离出来。即便是知道这只是梦,巫越也不想让自己做出吃人这种野兽才能够做出来的残忍行为。

然而,强大的嗜血欲望侵吞了巫越的内心,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兽性,再也抑制不住獠牙的迅速生长。这场梦境中的巫越,是兽,而非人。

巫越开始奔跑,向着他的猎物们奔跑,两只手靠着地面,如一只猛兽般四脚并用。有力的双腿狠狠地拨动着他身后的地面,撩起一阵黄色的沙暴,眼前逃窜着的人们再加速逃跑也是无谓的。

巫越纵身一跃,足足跳得有一丈多高,一只“猎物”停了下来,僵住了身子看着跳起来的巫越,那身躯将阳光完全遮挡,像是白天突然就到了黑夜一般。

巫越迅速地下落,将刚才停下来的那个人扑倒在地,那个人毫不反抗,只是闭紧了双眼,毕竟再反抗也是徒劳,干脆接受这死神的宣告、生命的终结。

看着眼前的那个人,不,是那只猎物,巫越丝毫没有怜悯之情,有的只是那吃人的欲望。巫越张开血盆大口,如同狮子一样撕咬着这只“羚羊”。

滚烫的鲜血毫不留情地迸发出来,由那人的颈部喷涌到了巫越的脸上,顿时巫越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变为血红色,他忽然抬头,看到那四处逃走的人们,又看了看自己身下这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似乎突然脑中的兽性又被原本的人性击败,他看着眼前这无法接受的一切,从身体内发出一阵响彻天地的哀吼!

巫越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早已换了一副景象,他在一个陌生而又让他倍感亲切的卧房内。他醒了,终于从噩梦中逃离,心中却仍然一时半会摆脱不了那噩梦的阴影。

“越儿,到家了。”一个熟悉亲切的女声在与他对话。

巫越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他看到了那个与他说话的美丽白族女子,巫越躺着的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并抱住了那女子。

巫越没忍住泪水,放声哭泣道:“小妈!”

“没事了没事了,越儿不哭,到家了。”那女子抚着巫越的发丝,满是心疼地说。

这个被巫越称作“小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之国如今的掌权人——监国阿离梦。阿离梦是小之国前任国主范有真与一白族女子的私生女,自小在卫海镇长大,是巫越父亲巫鹤轩青梅竹马的发小,同时也是一直最为爱慕巫鹤轩的女孩。

别看巫鹤轩自小便有了天才资质,年少时就可控七星顶鹤做了卫海镇总兵,可在感情上的反应能力实在是迟缓,直到自己与巫越母亲成亲之日也没有发觉,还有阿离梦这么一个女孩深深地喜欢着自己。

巫越的童年便是跟着阿离梦的,一开始巫鹤轩让巫越叫阿离梦为“小姑”,后来暗中阿离梦就用了一串糖葫芦将这“小姑”的称呼换成了“小妈”。直到一生无子的范有真去世,小之国上层决定让阿离梦暂时担任监国,阿离梦才离开了卫海镇,也就离开了巫越父子。

原来巫越自昏迷到醒来,已经过了一个月。阿离梦守在巫越身边也守了差不多半月之久。巫越昏迷的前半个月里,水凌波先是为他传真气疗伤,几天后便把他和米粒一同送回了小之国。水凌波离开小之国之后并没有返回大之国,而是突然就消失了,像是一滴水突然在世界上蒸发掉一样,谁都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巫越这一醒来,让阿离梦心中的石头是落了地,阿离梦内心欢喜,却也不自觉地开始担心起来。她仍记得在此之前最后一次见到巫越时她对巫鹤轩说的话:“巫越这孩子战魂惊人,似乎比任何常人都要早熟,但我未曾在他体内发觉真元的气息。”

没有真元的人,阿离梦在这世界上也就只知道巫越这么一个。而如今,阿离梦竟然发现巫越体内有两种真气的运转,其中一种很微弱,接近自然,应该是水凌波为巫越疗伤时注入的些许真气残余。那另一种,阿离梦根本不知道它的来源,那股真气并不稳定,时而汇聚为真元,时而又散开在全身各个角落,它顺着巫越全身经脉流动,却有时像是要撑破巫越的经脉。

阿离梦有些恐惧,她不知为何巫越身上有那么多异于常人的地方,她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这种迥异会带给这个少年什么?她无从得知。

巫越醒来的时候,已是当天下午,阿离梦吩咐下人拿来一碗稀饭,然后亲自喂给巫越吃,而巫越刚吃第一口便开始频频作呕,也许是太久没有进食,胃里有些不适应。

阿离梦见巫越吃不下东西,更加心疼,却对此无能为力,只好让他早些睡下,离开了巫越的卧房。

她并不知道,睡觉这件事,对于现在的巫越,简直变成了一种折磨。

每当巫越闭上眼睛,进入睡梦中,那同样的噩梦就像是魔鬼,日复一日地摧残着巫越依然幼小的内心,就算是醒来,那血肉模糊的食人画面也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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