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身体已经复原的唐锋早早就起。他轻手轻脚的走出了顾青山家的帐蓬,然后沿着小溪河先跑了个五公里。
以往在部队时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负重山地越野五公里当作早上的开胃菜,唐锋这习惯还真是一下改不了。今天还是轻装跑的,五公里下来唐锋感觉才刚刚活动开。于是他又在小溪河边做了几组俯卧撑和仰卧起座,再打了两套军体拳,才稍稍感觉到有点儿累。
现在,唐锋越来越感觉自己的体能与力量都要强大了不少。在小溪河边洗了个冷水澡以后,他回了家。
这时,顾青山已经给羊喂了草食,周氏也准备好了早饭。看到唐锋回来,夫妇俩不约而同感觉眼前一亮。
“大叔,大娘,我回来了。”唐锋喊道。
“小刀,今日气色不错啊!”顾青山上下的打量他,笑道,“大清早的是去自行操练了?”
“嗯,趴了几天没怎么活动,筋骨发痒。”唐锋笑而答道,“大叔,咱们何时去见邢云?”
“吃了早饭便去。”顾青山拍去手上的泥灰草屑,突然脸一板的瞪着唐锋,“小刀,我对你不满。”
“哦?”唐锋笑了,顾青山的直爽让他打从心底里发出微笑,“大叔,我可曾犯下哪些错误?”
“你厚此薄彼!”顾青山一指旁边的周氏,“你叫她大娘,为何不称我大爹?爹与娘莫非不是一对儿,还能与叔配对?”
“你这老不羞,说什么浑话!”周氏都要被气乐了。
“哈哈!”唐锋被逗乐了,连忙点头道,“好,我错了——大爹。”
“那以后都这么叫!”顾青山却很严肃,还伸手来拍唐锋的肩膀,“小刀,以后你便是我义子!我要是死了,你得给我送终!”
唐锋眼睛发亮的笑了起来……这善意的圈套,他没理由拒绝!
“怎么,你不乐意?”顾青山看到他笑而不语急巴巴的问。
“乐意!”唐锋咧嘴就笑,“大爹,大娘,以后您二老就是我的义父义母了。以后,我给您二老送终!”
“听到没,老婆子!”顾青山扯开喉咙哈哈的大笑,大巴掌在唐锋的肩膀上拍得啪啪作响,粗声吼道:“咱们又有儿子喽!”
周氏正忙活着张罗早饭,听到这话眼圈一下就红了,眼看着就要掉眼泪。
唐锋急忙上前道:“大娘您别哭,我就最怕您哭了。您一哭,我这心里就乱。”
“好,我不哭。”周氏嘴里这么说眼泪却下来了,“那你再叫一声大娘来听?”
“嗯……大娘!”
“好孩儿!”周氏抱着唐锋,又哇哇的大哭起来。
唐锋心里不停的叹息,她已经失去了两个宝贝儿子,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我的爸妈,现在怎么样了呢?
饭后,顾青山把马牵了出来,套上光溜的旧马鞍问唐锋,“会骑马么?”
唐锋面露难色的摇头,“不会!”
现代化的机动车,二轮三轮四轮的唐锋都没问题,就是装甲车和坦克也能玩得转,唯独这马,他还真是没骑过。
“还是从过军的人呢,马都不会骑。”顾青山就笑,却没有嘲讽的意思。
隔行如隔山,唐锋没有逞能的习惯。他尴尬的笑了笑:“我以前,是步兵。”
顾青山拍抚着老马的脖子说道:“他叫胜奴,我在高句丽打仗的时候他就跟着我了,和我一起在军队里混了十年。也是个老兵。”
唐锋点点头,看顾青山现在的这个表情,简直就把这匹老马当成是最亲密的战友了。这马真的是太老了,看到它就知道什么叫“马瘦毛长”,真正是瘦骨嶙峋,皮毛生得杂乱也没有光泽。
“别看他老,想当年,他都敢跟薛仁贵的坐骑比个高低。”顾青山拍抚着老马的面颊,怜惜且自豪的道,“胜奴是最勇猛的战士,是最值得依赖的袍泽。”
老马仿佛是听懂了顾青山的称赞,打了两个响鼻,还用面颊蹭他。
“来,小刀,骑上他!”顾青山说道,“草原男儿,怎能不会骑马?那会被大姑娘瞧不起的!”
“真骑?”唐锋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了胜奴。心里还是挺期待也很兴奋的。年轻人,总是对陌生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心。
“忒多废话——上马!”
唐锋乐得一笑,踩着马镫就骑了上去。感觉还不错。
不等他说话,顾青山突然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胜奴撒腿就跑!
唐锋心中一凛连忙夹紧了腿抓紧了缰绳。虽然他没有骑过马,可是身体的平衡能力与适应能力是很强的,胜奴也是冲锋陷阵习惯了的老马,驮着唐锋跑得很稳,很快就跑出了一两百米。
和马打了半辈子交道的顾青山远远的看着,呵呵的轻笑,“门外汉,的确是不会骑马,但身体矫健、智巧灵敏,悟性不错。”
此时唐锋渐渐放松了下来。触类旁通,他把障碍穿越与摩托越野训练时的技术动作运用到骑马上,十分灵敏的控制身体重心以适应马匹奔跑的步幅,渐渐有了一种如云得水的感觉,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
顾青山突然吹了一记口哨,胜奴猛然骤停人立而起!
唐锋心中一紧,千锤百炼的身体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做出了闪电般的应激反应——弃缰、抓鞍、双脚与臀部同时发力离开马镫与马鞍。就在胜奴几乎快要站成竖直之时,唐锋像一只螳螂一样的从马鞍上弹起落地,就地一滚卸去力道。
胜奴四蹄落地时,唐锋从地上稳稳站起。
顾青山的表情有点僵硬了,四周渐渐走过来多民牧民,全都惊愕的看着唐锋。
“此人不会马术。”骑在马背上的牧民不约而同的认定,“但他身手之敏捷,生平仅见!
顾青山的嘴角略微翘起,毫不掩饰他的骄傲与惊叹,“在胜奴偷袭时没有后背着地的,他是第一个!”
众牧民惊诧不已的看向顾青山,他们的耆长,白云里最有权威、见识最广的男人。他们不约而同的想道:难道你从军十多年的生涯里,就没遇到一个这样的人?
唐锋在不远处看着顾青山这边,心里已经清楚,顾青山就是想试一试他的身手。他更加明白,自己不会骑马这件事情,肯定是瞒不过在场的这些马术行家了。
顾青山吹了个口哨,胜奴就朝他跑了过去。然后他骑上了马,跑到了唐锋身边,对他笑道:“胜奴有灵性,有傲气,宛如拥有一颗战士之心。他把你掀下来,就表示你还不配骑他。有空多练骑术,等到哪天胜奴不把你掀下来了,你也就是一名出色的骑手了!”
“嗯!”唐锋认真的点头,心说真是隔行如隔山,顾青山和胜奴这对老搭档,身上可是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东西。
四周渐渐的围了许多乡邻过来,一同好奇的看着第一次“公然亮相”的唐锋。
“乡邻们,我来向你们引荐,我顾青山的义子——唐锋!”顾青山一把将唐锋拉到身边,“对,就是他——前些日子替咱们打死了那匹害羊的孤狼!”
众乡邻发出了一片敬仰的惊呼,像围观稀有动物一样的看着唐锋,也有一些妙龄的少女凑在一起对唐锋指指戳戳的,还时不时嘿嘿的偷笑。
唐锋明白,顾青山是特意吸引这些人来围观,要把他推介给白云里的住户们认识。
既然耆长都发话了,白云里的众乡亲也都很给面子,纷纷上前来和唐锋认识。相比于之前他们对唐锋的好奇、排斥与戒备,现在显然亲热多了。
唐锋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暖意。至从当了特种兵,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远离人群、孤独寂寞的。现在,有了一种融入人群并被认可与关爱的感觉。
“走,带你去见邢云!”顾青山抚着唐锋的背呵呵直笑,又对身边众人道,“乡邻们,以后唐锋就在此地生活,跟咱们就是一家人。”
“行,没问题!”
“耆长说啥,那就是啥!”
“老顾的义子,定然是条好汉!”
唐锋乐呵呵的应付这些人,心里却在琢磨:现在你们接受我,只是因为顾青山;以后,我会让你们真正认识我、接受我、并以我为豪的!
“刀锋的兵,岂是孬种!”